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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九河奇案 [出版] (猎衣扬)


  木盆边,伺候搓澡的师傅早早地候着,待到白九泡得美了,便扶着白九迈出大木盆,趴在松木的板儿船上,盖上浴巾,闷上一会儿后,便开始搓澡了。
  在老天津,搓澡的师傅分南北两派,南派的师傅多是扬州人,搓澡的手法细腻精致,讲究搓揉敲捶,手轻力匀;北派的师傅多来自定兴、易县、涞水三县,搓澡讲究透稳爽利,一身功夫都在手劲儿上,擀按捏震,搓澡之余,兼摩筋骨。
  白九照例,搓之前先给师傅两个铜板的辛苦钱,师傅喜笑颜开,使足了巧劲儿,将白九搓得是“骨头节睁眼,汗毛孔喘气”。
  搓完了澡,白九又叫了四五盘瓜果茶点,让伙计送到了堂间,然后腰上裹了一条白浴巾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单间茶座小憩,顺便让伙计叫来一个“画皮匠”。
  所谓“画皮匠”,又称“剔脚匠”,说白了,就是修脚师傅。为什么非得找江苏的呢?若细说根由,头一桩便离不开天津人对吃喝享受的讲究。天津之地,乃是汇聚南北中西的大码头,各行各业都有派系高低之分,正如同搓澡师傅分南北一样,这修脚师傅也有派系,依其地域、技艺,大体可分为河北、山东、江苏三大派系。河北派以京城师傅为代表,其特点是手法灵巧、技艺细腻,擅长修治各种脚病;山东派以济南师傅为代表,技术全面、用刀豪爽,除修脚外还掌握推拿等技艺;江苏派则以扬州师傅为代表,讲究修脚技艺的精致美观、舒适文雅,其捏指、刮脚有独到之处,不光能铲老皮、修趾甲,还能治脚病,如灰趾甲、畸形趾甲、嵌甲、鸡眼、脚垫、脚疔及脚气等。
  话说这白九喝了两杯茶,嚼着瓜果茶点,瞧见不远处一个提着一个小竹箱的老汉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爷,您请!”老汉搬了个小凳坐在了白九的脚旁,在白九的脚跟儿底下垫了一条毛巾。
  白九“嗯”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那老汉憨厚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一边拍打着白九的脚背,一边说道:“爷您贵姓啊?”
  “免贵,姓白!”
  “白爷!您吉祥,爷您要不要按按头,小老汉有个闺女,手艺俊得很……”
  白九闻言,吐了一口瓜子皮,啐道:“屁!鬼知道是不是你的闺女?当爷我是头回来吗?”
  那老汉吃了个瘪,讪讪一笑。白九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也罢!说好了!只按头,别惦记别的,爷今儿上午忙活得买卖晦气,暂时没这个心思……”
  白九向后一躺,将脑袋枕在胳膊上,闭目假寐,不多时,便从帘子后面出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她伸着纤纤玉手,轻轻地按压着白九的脑袋。那姑娘的手法极为老到,轻重缓急很是巧妙,按得白九鼻子一阵哼哼,显然很是受用。
  “叫什么名啊?”白九哼唧了一声。
  “我叫秀儿!”小姑娘俏生生地应了一句。
  “秀儿?好名字!”白九笑了笑。
  修脚老汉结束了拍打,摘下了裹在白九脚跟上的热毛巾,掏出修脚的足刀,开始给白九刮脚后跟儿上的死皮。
  白九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赞道:“老师傅,您这手艺绝啊!是学的江苏派吧?”
  “白爷,您好见识!”
  “哎呀,江苏派四大家,季、尹、刘、郭,您学的是哪一家啊?”
  “哦……我学的是季家!”老汉略一迟疑,笑着答道。
  白九闻言,一皱眉头,嘬着牙花子说道:“按理说这季家都以出手轻、刀路好见长,讲究个修得净、拿得嫩。我看您这手法,倒像是刘家,稳、准、狠……”
  白九这话还没说完,那老汉下意识地一咳嗽,赶紧接道:“刘家!记错了,我学的是刘家……”
  按理说这修脚的手艺,也是一门行当,操刀学艺,也是要磕头拜师的,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记错师门啊!除非这人根本就不是个修脚的,可他用刀又如此老练……
  白九一睁眼,和那老汉对视到了一起,那老汉脸上猛地浮现出了一抹凶光。
  “动手!”那修脚老汉一声低喝。
  “唰——”那修脚老汉话音未落,那叫秀儿的姑娘,左手往右袖子口里一拽,猛地抽出了一根绳子,有准又狠地套在了白九的脖子上,两手一拽,勒住了白九的喉咙。
  与此同时,那修脚老汉手里寒光一闪,倒提着修足刀,飞身起来,直奔白九胸口扎去。
  “好贼!”白九两脚一蹬,向后一拱,躲过了修脚老汉的刀,伸手一抓,捞起了茶几上的热水壶,然后向后一泼,滚烫的开水奔着秀儿去。秀儿下意识地捂脸,松开了绳子。白九抓住时机,一把扯开了脖子上的绳子,翻身就跑,修脚老汉伸手一抓,薅住了白九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刀直刺白九颈下,白九狠命一挣,头皮一痛,让那老汉扯下了一把头发。
  “唰!”那老汉一刀扎偏,没捅到脖颈上,只在白九胸膛处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去你娘的!”白九一弯腰,掀起了躺椅,砸在了修脚老汉的身上,一脚踹开了窗户,就往下跳,秀儿一蹲身,从小腿上抽出了一把匕首,蹿到窗前,伸手来抓白九,怎奈何地上湿滑,晚了一步,没抓到白九的胳膊,只扯住了白九裹在腰间的浴巾。
  白九缠在腰间的浴巾虽然被秀儿扯住,但光溜溜的身子却从澡堂子二楼飞身跃下,光着屁股落在了大街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愣住了,瞪着大眼睛看着白九,白九又羞又怒,脸上火烧一般的烫。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爷们儿去!”白九一把抢过一个算卦瞎子的幌子,手忙脚乱地披在身上。
  “哪里走!”修脚老汉和秀儿也从二楼一跃而下,提刀来追。白九一咬牙,顾不上缠裹,背着幌子上写着的“仙人指路”四个大字,赤着脚狂奔。他穿过两条街巷,上了一座石桥,扭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修脚老汉,然后一迈腿,爬上了栏杆,一头扎进了海河水中。
  修脚老汉和秀儿追到桥头,绕着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也没发现白九的踪影。
  “怎么办?”秀儿沉声问道。
  “这厮水性好,不知潜到哪里去了,他娘的,就差一点儿。算了,咱们且先回去复命吧。”修脚老汉极为懊恼,一拍栏杆,带着秀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一炷香后,桥柱底下,白九顶着一蓬水草,缓缓冒出了脑袋。白九在街面上混了这么多年,打打闹闹的冤家对头,没有五十也有一百,但里面没一个是要取白九性命的。除非是白九得知了什么秘密,有人要封他的口!
  白九泡在水里,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上午去得意楼无意间看破了那尸体的秘密,被胶皮会的人盯上了。
  “我说呢,那尸体明明不是秦柏儒,我个外人都认出来了,秦雄怎么会认错他老子。原来这里面有秘密啊!定是那秦雄怕我说走了嘴,才派人来灭口。好好好!好你个秦雄,你既然想要你白爷我的命,就别怪老子搅了你的局!”
  入夜,得意楼后宅的书房门口支起了一架灵棚,秦雄跪在棺木前,披麻戴孝,正在守灵。
  五更天,秦雄昏昏欲睡,连打了好几个瞌睡,在一旁伺候的霍奔走上前来,搀起秦雄低声说道:“少爷,你去歇歇吧,有我在这儿盯着呢!”
  “老霍,帖子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出去了!明日一早,黑白两道来吊唁的人就都到了。”
  “好!按咱们先前定下的计划,在丧礼上由我来替我爹撞五关。”
  “明天还有大事,少爷,你还是歇歇吧,养养精神!”
  “嗯!”秦雄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睛,站起身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秦雄推开了房门,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秦雄猛地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一扭头,只见蚊帐后头坐了一个人影。
  “谁?”秦雄猛地站了起来,从腰后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床上那个人影。
  “你是谁?”秦雄再次问道。
  “明知故问,你说我还能是谁?”
  “你是柳爷的人!”秦雄的脑门上猛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需要和你多费口舌了吧!”那身影发出了一串瘆人的狞笑。
  “柳爷能如何,我……我……我不怕你!”秦雄举着手枪,冲到床边,一把扯下了蚊帐。
  蚊帐后头根本没有活人,只有个纸扎的白脸红嘴唇的小鬼,仰着头看着秦雄傻笑。
  秦雄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床底下猛地钻出来了白九的脑袋,只见白九抓着一支竹管,对着秦雄脑后轻轻一吹,一支细若牛毛的银针瞬间扎在了秦雄的大椎穴上。
  “倒——”白九指着秦雄说道。秦雄只觉天旋地转,大脑一沉,整个人向前一扑,不省人事。白九“嘿嘿”一笑,从床底爬了出来,揪着秦雄的腮帮子笑骂道:“孙子,好玩不?九爷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九狠狠地抽了秦雄几个嘴巴子,然后从腰后解下一个麻袋,兜头套住了秦雄,三下五除二地把他塞了进去,顺着窗户把麻袋扔出了墙根儿。白九刚要跳窗离开,忽地一咂嘴,暗自嘀咕道:“需得留上一张字条,好教他们晓得九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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