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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报告 (安昌河)


  听说前进小学的一个学生被蛇咬死的消息时,我还没有在茶坪看见过一次蛇的模样。但是这事引起了潘雪莲校长的高度重视,她吩咐下去,让学生在上学和放学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必须拿一根棍子,棍子要伸在前面,一路走,一路敲打前面的草丛,至于为啥这么做,她给大家讲了“打草惊蛇”这个成语。
  在这些学生的生活中,除了上学,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比如打猪草,弄柴禾,甚至采草药……在这些活动中,都有可能遭遇到蛇。从第一次听说有学生被蛇咬死到我第一次在茶坪见到蛇,短短的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有三个人死于蛇口,还有两个被咬成了重伤。我感到惊讶,而潘雪莲校长感到的是恐惧。但是当地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说曾经有一年的夏秋两个季节,就有二十多个人被蛇咬死,有五个人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却留下了终身残疾。
  一天晚上,我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得有人尖叫,我一筋斗翻起来,发现尖叫声来自隔壁,而隔壁恰好是潘雪莲校长。我慌忙爬起来,看见那个咸厨子和另外两个老师也都慌张起来了,咸厨子还拎着裤头。
  我们敲门,门紧闭着,但是里面潘雪莲校长的尖叫声更加凄厉,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糟了,校长被困住了。咸厨子说着,迅速后退两步,然后猛冲过去,用肩膀对着那门使劲一撞,一声轰响过后,那门屹然不动。
  我问那两个老师,潘雪莲校长被啥困住了。
  蛇。肯定是蛇。他们说。
  我将正准备进行第二次冲撞的咸厨子拉住,抬起脚来,对准门闩的位置,狠命一脚,门被踹开了。潘雪莲校长穿着件短衫和短裤头,贴着墙角站在床上,一脸的惊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一条指头大小的蛇,正盘踞在床的另一头,它高高地昂着脑袋,诧异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晓得她为啥这么惊惶。
  看着潘雪莲校长恨不得钻进墙壁里面的样子,我忍不住想笑,走过去要抓住那条蛇,但是被咸厨子一把揪住,厉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啊!
  我被他揪了个趔趄,老大不高兴地说,我要去抓那条蛇,你怎么了?
  那是药绳子,要被它咬上一口,就是头牛,也别想活过三个时辰。咸厨子神色紧张地说。
  那两个老师一听,慌忙后退。潘雪莲校长听了此话,更是惊恐。
  我笑起来,说啥药绳子啊,不过是条花蔓蛇么,没有毒的。说着我甩开咸厨子揪住我的手,上前就像拣起一根绳索一样,把那条蛇抓到手里。
  你快打死它,打死它!咸厨子叫道。
  我说这蛇又没毒,干吗要打死它?
  它怎么会没毒,它是药绳子,被它咬了,你就活不成!咸厨子在一边急得直叫唤。
  我斜了他一眼,把手指递到蛇的嘴巴面前,我说,我今天就要让它咬我一口,看会不会死!
  但是那蛇只是吐着舌头,在我的手上绕来绕去,并不下口。我在它身上掐了一下,这下它终于开口了,在我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咸厨子和那两个老师都傻了眼,只有潘雪莲校长尖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下来,要过来,但是一看见我手上的蛇,又慌忙后退了。
  我把手指从蛇口里取出来,然后走出去,把它扔进草丛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走出房门,潘雪莲校长就等在外面了,她担心地问,你没怎么吧。
  我把手指递给她看,说,一没肿,二没红,有啥事啊,那蛇本来就是无毒蛇嘛!
  就算没毒,你也不用这么做啊,要是你看走眼了呢?潘雪莲校长嗔怪道。
  我说我专门学过的,不会走眼。
  要真走眼了,该怎么……怎么办呢?潘雪莲校长的声音颤颤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闪烁着。


第30章
  也就是从潘雪莲校长见了那蛇过后,她晚上再不敢睡觉了一般,无论多晚,她也要我到她的屋子里去陪她。话语的主动权仍然在她嘴里,但是她不再和我谈论关于革命关于自我改造的话题,而是扯到了市井,扯到了她童年做的啥噩梦……我也不再只是一个被动接受的倾听者,因为她也要问关于我的事。我跟她说了我祖父的事情,说了我父亲的事情,她听得很认真,还说我父亲已经开始革命的觉醒了。
  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我们的话题很自然地就扯到了蛇上面。潘雪莲校长说,她对于蛇,从来都有一种恐惧感。说到这里,潘雪莲校长非常大方地给我讲起了她少年时候一次上厕所的经历。她说,那时候她还在读书,那天上体育课,她突然感到肚子难受,想要上厕所。厕所建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砖木的结构,她从来都不敢一个人去的,都是结队前行。但是那天她喊了几个女同学,都没人愿意和她一起去,她就硬着头皮一个人去了。正在进行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上的瓦片稀里哗啦直响,她一阵毛骨悚然,正要大着胆子望头上,突然听得啪一声,一条胳膊粗的大蛇从屋顶上掉了下来,正好掉在她跟前。那蛇可能是摔懵了,打了个滚儿,竖起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尖叫起来,提起裤子就冲到外面去了。大家听见了尖叫声,以为是有小流氓在啥地方偷窥,慌忙跑过来,看到的是她拎着裤子,指着厕所惊恐万状的样子……那天过后,我就病倒了,每天只要眼睛一闭上,面前就是蛇,一涌一涌的,一波一波的,跟粪坑里的蛆虫一样多。这还不算完,我还梦见它们缠在我身上,然后张大嘴巴,吐着信子要吞噬我……潘雪莲校长说着,依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害怕蛇吗?潘雪莲校长问。
  我说我了解它们,了解了就不害怕。
  可是它们要是咬了你,就会……死的啊。潘雪莲校长说,反正你今后别去冒那样的险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别拿宝贵的生命去开玩笑。
  我说,我对蛇类是有研究的,我晓得它们,我不怕它们,就算它们想咬我,也咬不到!
  潘雪莲校长笑了。我趁机提出要回房间歇息了。潘雪莲校长说好吧,但是你得帮我把这屋子检查一遍。
  尽管我每天晚上都要对潘雪莲校长的房间进行一次非常细致的检查,但是潘雪莲校长还是被蛇咬了。这一次咬她的,不是花蔓蛇,而是药绳子,是咸厨子说的那种一旦被咬,就无药可救的药绳子。
  药绳子是茶坪人对斑纹矛头蝮蛇的一种俗称。斑纹矛头蝮蛇,我只在一本学刊上见过,说这种蛇只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上出没,那么高的海拔,动物已经稀少,可供蛇猎食的动物更加稀少,因此,它在捕食猎物的时候只允许一次成功,一次不成功,这一年里就难得再有二次机会,那么它将要饿着肚子等待冬季的到来。而这漫长冬季,对于饥饿的动物,――尤其是饥饿的蛇类来说,可能是一道死亡的门槛。在蛇类当中,这种蛇看似小,而且模样平凡,但是它却是真正的幽灵杀手,它下口狠,准,而且注入毒液量大,毒性也非常强。就因为它模样跟截草绳子样丝毫不起眼,但是毒性强大,所以茶坪人才叫它药绳子,这样的名字用在这样的蛇身上,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但是让我费解的是,这种只生活在海拔三千多米以上的蛇,咋会出现在潘雪莲校长的床上呢?这是一个完全值得花费时间进行调查研究的课题。栖息地的改变,动物习性自然也会改变,随之改变的当然还有很多,比如整个生物链条,庞大的生物系统。倘若研究下来,得出的结论肯定会是轰动性的,通常说,他不仅会引起学界注意,整个社会都会为之震惊。后来我才想到,当时我的那种想法是有前瞻性的,真后悔没有抽时间去做研究,否则的话,我此刻可能正盘踞在高高的生物学殿堂之巅……哈哈……哈哈。
  潘雪莲校长握住被咬的胳膊,并不惊慌。
  蛇让咸厨子抓住了,他叼着旱烟袋,洋洋得意地说,又是这东西,花蔓蛇,这一次可不能轻饶了它。我大惊,说坏了,马上冲过去抓住潘雪莲校长的胳膊,看了那伤口,马上扯了根绳子绑住她肩头的活络处――看你紧张的,这不是那花蔓蛇么?咸厨子对着蛇脑袋喷了口浓烟,我见那蛇在他手里使劲扭动着身子,眼冒寒光,上前一步将那蛇一把夺了过来,抓住尾巴,抡起来往地上一抽,又一抽,然后丢在地上,指着咸厨子,说,你仔细看看,看看是不是上次那花蔓蛇,这才是你们说的真正的药绳子――斑纹矛头蝮蛇……咸厨子拔掉嘴里的旱烟袋,蹴在那死蛇旁边,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油灯,凑近看了看。等站起来的时候,咸厨子额头上涔着密密汗珠,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潘雪莲校长,嘴巴里直嘀咕,这下咋弄呢,这下咋弄呢……潘雪莲校长终于慌了。
  我让她躺在床上,千万别乱动,更不要过分激动,说如果激动的话,只会让带毒的血液尽快流到心脏。
  我要那两个老师帮我找一块玻璃碎片来,再打一盆温水来,然后再拿一疙瘩盐来。我用玻璃片在潘雪莲校长被蛇咬了的那伤口周围使劲划拉,潘雪莲校长疼得喊爹叫娘,但就是不敢乱动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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