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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报告 (安昌河)


  我说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的意思跟你说的相反:人类性进化的重大转折就是发情期的消失。
  中医说这不对,这本书简直是胡说,你看看天下的人,只要长大成人,知晓一点男女之事,哪个不是随时随地发情?哪个不想随时随地那个?人的那个不再是为了繁衍后代,这目的、意义就全变了嘛,这很不符合自然规律,不符合自然规律就是病态的一种表现嘛。
  所以我跟那些前来治疗的人说,我说你们把心思放宽敞些,放愉快些,没啥大不了的,这个性病啊,其实我们早就得上了。没有谁跑得开躲得了,性病与生俱来……中医呵呵笑着说。
  我说这话我赞同。我说我看过一个外国人的书,他说如果你的狗同你一样会思考、能表达,如果你询问它如何看待你的那个,你会对它的回答大吃一惊。它可能会这么说:那些讨厌的人类每个月里不择时日地那个,女人明知不可能受孕还在那个,男人对那个热情高涨,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努力能不能制造出一个孩子来……中医听得哈哈大笑,说这个外国人的看法和他真是不谋而合。
  吃过饭,我搀扶着醉醺醺的中医,要小颜他们先回去。中医以为我有那个方面的爱好,挥舞着手臂说去花街,一切由他安排。然后不由分说地掏出电话,情色暧昧地叫唤了小丽又叫阿娟,然后嘀嘀咕咕地打俏,说些肉麻的话。我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往来的人都奇怪地看看中医,又看看他身边的我。中医的衣衫在暗夜的灯光下泛着丝光,活像一条鬼鬼祟祟的鱼。
  中医很高兴,他打着得意地哈哈,关了电话,过来搂着我的肩头说兄弟,没想到你们文化人也喜好这一杯,哈哈,骚人墨客嘛,我早该想到了。他眯缝着一对小眼,说话的时候直往我脸上喷酒气,那气息很浑浊,很炙热,带着牙疼般的腥气,难闻,叫我几欲呕吐。我把脸掉在一边,我说你搞错了,我没那爱好。中医嗤嗤地笑,声音似乎都是从牙缝里飘出来的,他说兄弟,你放心,今天晚上的都是好货色,我都验证过了的。我把缠在我肩头的手掰下来,我说不是,我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朋友治疗一下病。中医问啥病,是不是性病。我说不是,是阳痿。
  中医靠在一棵树上,身子摇啊晃啊,如同吊在树上的一个大冬瓜。他叹了口气,说兄弟,看你对我一片诚意,今天晚上又这么厚待我,我就跟你说老实话吧,咱们过日子不容易……我看着他,问他啥意思。中医拉着我的手,说兄弟,自家兄弟我就不骗你了,这治疗性病,中医没多大功效,所谓的秘方,就是在中药面子里掺和西药成分。我说那性功能障碍呢?中医又嗤嗤地笑,说,性功能障碍就掺和伟哥嘛,要得便宜,就掺和墨西哥苍蝇嘛,那药,还真他妈的厉害,只是效果不持久,副作用太大……那今天下午送锦旗的――那是我表弟,不是为了配合把电视拍得好看么?中医凑在我耳朵边说。
  我说那个热线电话呢?也是你找的人?
  现在啥事都要搞炒作嘛。中医看出了我的不快,有些悻悻地说。
  看着他被橘红色路灯映照得有些扭曲的面孔,恨不得一巴掌挥过去。我扭头就走。
  中医摇摇晃晃跟着我后面说,兄弟,该不是你得病吧!我看得出来哦,我从跟你那小妞的脸上看出来的,她对你不满意哦,兄弟……


第2章
  台长问我,有没有办法在短期内将节目收视率提上去。我说我们再努力努力。台长正色说,如果你感觉到压力太大,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去学习一段时间。我说我们正在想办法,正在寻找能够引起轰动效应的题材……台长挥挥手说,我只要收视率,咋做,做啥,那是你们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我问他们有没有接到可以做一做的线索。大家都摇头。
  正在郁闷的时候,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让我兴奋得连说话的声音都跑调了。
  打电话来的是爱城的一个老退休教师,他问我你是不是《爱城故事》栏目的负责人。我说是。他说你们晓得不晓得一个叫东鱼的人。我瞥眼问大家晓得不晓得一个叫东鱼的人,大家都摇摇头。于是我跟他说,都不晓得。那退休教师噢了一声,说这也难怪,你们年轻。我说你说吧,他咋啦。那退休教师说,大上前天,在一条老巷子里,我看见他拎了一串耗子,藏头藏脑的。我好多年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都是因为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啊。
  我说他抓耗子干啥?
  老教师清了清嗓子,说,他抓耗子肯定是去喂蛇。
  喂蛇?我吃惊起来,爱城还有养蛇的?是宠物么?
  是野蛇。老教师说。
  我暗喜,心想这下子有选题了,一个人抓耗子喂蛇,多刺激人心的一个场面啊。稍加挖掘,比如他为啥要喂蛇,咋喂……就是一个内容丰富的故事,如果能够现场拍摄他与蛇共舞的场景,突现出人与自然的密切关系,别说爱城电视台,就算是上CCTV也够本了。
  老教师说,他跟东鱼在早些年共过事,他教物理,东鱼教生物。说到这里,老教师对东鱼在生物方面的教学赞不绝口,说他从来没看见过那么有学问的人,这天底下的生物,几乎是没有他不晓得的,他清楚任何生物种类的起源与演化,对它们的习性了如指掌。
  其实他最有研究的还是蛇。那老教师说,因为他对蛇太了解,他一看伤口,就晓得是啥蛇在啥时候啥地方下的口。其实这还不算,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居然能够唤蛇。
  我跟他打过赌的。老教师说,当时我们教书的学校是一个破庙,我住东厢房他住西厢房。他那人脾性很古怪的,不善和人交往,不苟言笑,显得很孤僻。这一天,他在我住的屋子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我看见了,邀请他进屋坐坐。他进来了,也不坐,把屋子打量了一阵,然后跟我说,说我跟你说一个事,你听了别害怕。我笑起来,说有啥事情会让我害怕的?他说,你的屋里有一条茶缸粗细的火赤练。我说你咋晓得?他说我晓得,我就过来跟你说一声,叫你看见了别害怕,也别伤它,它怀孕了。我说你咋晓得?他说我就晓得。说着他要离开。我叫住了他,说,你要真晓得,就叫出来给我看看,不是说你有多神么?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这能耐。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学校里其他的老师以为我们在争吵啥,也都围了过来。当明白了是咋回事的时候,就一起怂恿说让他把蛇叫出来。说到后来,竟然赌上了,赌他把蛇叫出来――因为我们曾经听说过他有唤蛇的本事,都没有亲眼得见――赌注是我的半个月工资。但是东鱼不干,他涨红着脸,嘟嘟囔囔着要离开。被大家拉住了,大家硬下了心肠,就算是撕破脸皮也要他把蛇叫出来看看,你不是说有么?既然有,你就叫出来看看啊。要不然,你就是造谣惑众,危言耸听,骇人听闻,是骗子。东鱼如何受得了这气,他答应赌一赌。大家伙儿都加入了进来,一共六个人,每个人半个月的工资。如果东鱼唤不出来蛇,就赔出他的半年工资。
  老教师讲到这里的时候,好像外面有人在说啥,他搁下话筒就跑到外面去跟人搭茬去了。我耐着性子,把话筒捏在耳朵边,等待他回来继续说。
  咋样?大家问我。
  我说很传奇,跟听评书似的,精彩得很。
  这时候老教师回来了,说真对不起,刚才外面有人说一只猫被电击死了,我问啥颜色的,说黄色的,不是白色的,白色的是我家小强……我说老师,您请继续吧。
  他当时的确把我们都吓住了。老教师说,他让我们都走出屋去,说我们身上有怪味,蛇要闻着了,就不会轻易出来。我们只得听他的,就走到门口去,看他咋弄。东鱼走到一个墙角边,蜷下身子,嘴巴里发出一阵阵怪响,好像是口哨,又好像是在吧唧啥很难嚼烂的东西。过了一阵,东鱼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地后退着,后退着……可是在他的前面,我们啥也没看见。他慢慢地退到我们跟前,我们问他,蛇呢?他回头冲我们怪异地一笑,我们被他那怪异的笑容吓了一跳,正惊惧间,他指了指我们的脚下。我们低头一看,个个寒毛竖立,背心发凉,因为在我们脚下,盘踞着一条胳膊粗的红艳艳的赤练蛇,正吐着乌黑的芯子,一双阴邪的眼睛张望着我们。我们谁也不敢动一下,个个腿脚发软……当东鱼像薅一段裤带一样把那条火赤练抓走了过后,我们都尖叫起来,逃似的离开了。后来我们才晓得,那天还有一位老师尿了裤子。至于那间房子,我是再也不敢进去住了。
  东鱼是个厚道人,我也是那以后才看出来的。老教师说,我们几个的工资,都按照半月的数给他,他没要。
  说到这里,老教师叹息一声。
  我问后来呢?后来咋啦。
  老教师说,后来他被抓了起来,进了班房。我在报纸和广播里听说他以前犯过啥事,但我感觉那都是诬陷人家的,这其中肯定有六月飘雪的冤屈。这后来为啥又抓人家,我都觉得蹊跷。随后不久,我被调离了爱城,不过东鱼的事情我一直惦记着。退休后回到爱城,我还到处找过他,但是没找着。直到那天我在老巷子里遇着了他,晓得他还活着。我上前跟他打招呼,他却推开我,我说了我的名字,问他认识我不,他一个劲地摇头,赶紧离开了,生怕我伤害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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