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的房屋看起来很破败,周围栅栏早就塌了只剩下半截土墙,显然已经荒废很久。
村民们挤在院门外围观,我走近了一瞧,看见张帆被绳子捆在院子里的枣树上,脸上还贴着一张黄纸。
一个年逾五十的姑婆,手里敲着鼓正绕着枣树急转,一边转圈一边念着听不懂的话。
枣树旁边烧着一堆篝火,篝火边上放着三个黑陶罐子。
方青青和楚馡他们则是远远的站在一边,人人神情严肃,面露惊恐之色。
匆匆看了一眼,我就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了。
姑婆是我们当地有名的神婆,名字叫做黎金花,八成是张帆招惹了邪祟,黎金花正在帮他做解决。
此刻黎金花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我不好进去打断,准备等她完成再进去。
神婆和端公都有各自擅长的本事,我爷是本地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端公,乡民们趋吉避凶看八字选阴宅都找他。
但有些事我爷却不肯做,譬如:吊阴,招魂,驱邪。
不是不会,而是不肯。
因为我爷常说一句话,他只管人生前的事。帮人出殡可以,入土之后的事就再不归他管。
如果不是我生下来就遭百鬼索命,估计我爷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和鬼神打交道。
我爷不肯做的这些事,恰好正是神婆黎金花所擅长的。
院里神婆转的越来越急,突然,神婆把手里的鼓往地上一扔,对着张帆伸手一抓。
顿时从张帆身体中飞出一团极淡的黑雾,神婆一手抓住黑雾,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黑陶罐,把黑雾装进陶罐里就往篝火里扔。
然而,还没等她把陶罐扔出去,就听见砰的一声,陶罐直接炸裂。
神婆手脚麻利的又从地上抓起第二个黑陶罐,这次刚把黑雾塞进去陶罐就炸了。
飞溅的陶罐碎片直接给她破了相,满脸的血。
神婆也顾不得擦脸上的血,准备继续用第三个黑陶罐抓鬼。
就在这时,黑雾突然脱手,化为一道黑气又钻进了张帆的身体中,气得神婆当场就把罐子摔了。
见神婆手段用尽,我也没了顾虑直接走进来,看到我方青青和楚馡同时迎上来。
“谢鸢,你怎么来了?”方青青问道。
还没等我说话,楚馡就说道:“我发短信让他过来的,张帆的事或许谢鸢能帮忙。”
方青青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谢鸢,你会治病?”
“我不会治病,张帆也不是害病。”我淡然一笑说道。
“你也认为他是撞邪了?”方青青问道。
看到方青青依然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我也懒得和她解释,先让楚馡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来到小白沟的时候已经快上午了,瞅见这里有户荒废很久的农家院,就准备在这里修整一下。
一行人进了院子拿出携带的野营餐具开始生火做饭,哪知饭还没做熟就有人出事了。
张帆和另外两个男生瞅见屋子的门锁坏了,好奇心作祟就想进去瞅瞅。
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屋子里哗啦一声响,接着就看见那两个男生慌里慌张的从屋子里窜出来,一出来就喊着屋子里有鬼。
队里跟着来做民俗调查的姜老师立刻骂他们胡说八道,世界上哪有鬼,都是人在闹。
刚骂完,张帆也从屋子里出来了,眼神呆滞四肢僵硬。
姜老师正要骂他装神弄鬼,却见张帆鼻子迅速抽动几下,快速冲到饭锅前,掀开锅扒拉着半生不熟的生米饭就往肚子里吞。
看出他神情不对,姜老师立刻指挥男生们一起动手。
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按住,用登山索捆在院子里的枣树上。
出了这种事,姜老师想拨急救电话。但是考虑到这里地处深山,就算医院肯派人来车也进不来,只好先去向村民求助。
村民来后直接说这是撞邪了,有热心的村民帮他们去把神婆请了过来,再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我先前看到的那一幕。
听完事情的经过,我准备先去看看张帆。
张帆这会正被鬼祟折磨,身体拼命扭动,眼珠子不停的转动,露出大片眼白。
脸上的符纸冲得笔直,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先前我为他起的卦就是卜卦,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鬼气缠身,群阴剥阳,应得不就是个剥卦吗?
我站在张帆跟前看了一会,想把写着字的黄纸揭下来看看鬼祟到底有多凶。
刚伸出手,就听见神婆沉声说道:“俊后生,你要是不想死,就别动我的符。”
我对着她淡淡一笑,伸手就把黄纸撕了下来。
第10章
当年的局
没了符纸的镇压,张帆的脸色立刻变得狰狞丑恶,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吼声。
几十道绳子也仿佛捆不住他,连带着枣树都被摇晃的叶子直往下掉。
没有想到我会真的撕下符纸,一时间不仅院子里的人慌乱一团,院子外围观的村民也吓了一跳。
神婆走到我跟前,上下看了我几眼问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谢震堂的孙子谢鸢。”
“是我,婆婆。”
神婆和我爷算同辈,按照规矩我应该向她行晚辈礼。
但从我揭了她符纸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我已经接下她的麻烦,要帮她解决剩下的事。
按照玄门规矩,这种时候我不能向她行礼,就算行礼她也不会接受。
“就算是你爷来了,也不敢像你这般托大。”神婆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端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
“好,那我问你,你可看出这鬼祟的来历?”神婆又问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鬼祟绝非普通村民。”
“你猜的不错,说起这鬼祟的来历,和你爷有很大的关系。”
“和我爷有关?”我吃惊的问道。
“来吧,你跟我进屋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神婆朝正屋走去。
我看了张帆一眼,见他一时半会的功夫还挣脱不得,我准备跟神婆进屋看看。
刚进屋,就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屋子窗户都是封死的,除了正门透不进一丝光线。
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座纸扎的吊脚楼,周围摆着一圈纸扎,有童男童女,衣柜桌椅,车马钱柜。
吊脚楼是歪着的,露出罩着的棺材一角。
这根本不是住人的堂屋,而是一座真正的墓堂。
“这户宅子的主人叫白癞子,他的丧事是你爷经手操办的,也只有他能想出这主意,拿阳宅做阴宅。”
“婆婆,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镇魂。”
说着,神婆用手推开吊脚楼,露出一口黑漆漆的镇魂棺。
棺材上面捆着密密麻麻的墨斗线,正中还镶嵌着一面风水罗盘,罗盘周围雕刻着天干地支,六十甲子。
谢家古书中提到鬼祟生活在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维度,所以用罗盘和万年历这种清楚标明了时间和空间的东西,就可以镇住鬼祟。
看棺材上的布局,的确是出自我爷的手笔。
仔细观察了一会,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无论我站在哪里罗盘的天池针都指向我。
天池也叫海底,其实就是指南针。
指南针本该指向正南,一直指向我明显不对劲。
还没等我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黎金花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我转过头看她,只见她也正在瞧着我,眼神复杂。
“当初你爷给白癞子治丧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只能镇压凶魂一时,却没办法彻底解决。要想彻底解决,只有等他孙子长大。”
“婆婆,我爷说这话的时候,我有多大?”
“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
好吧,我爷一直都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从他卷款私逃就可以看出,他对我很器重,坚信我将来必然可以独挡一面。
“当时没有人拿他的话当真,我也以为这是他故意说的托词,如今你一来天池针就围着你转,恰好验证了他当年的话。”
“婆婆,这凶魂到底有何来历?”我问道。
“连你爷都解决不掉的凶魂,只能从一个地方来。”神婆说道。
“阴凤坡?”
“不错。”
接下来,神婆说起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癞子人如其名,生前就是个光棍无赖汉,好吃懒做。
小白沟没一个人喜欢他,他自己也知道,等把家产糟蹋光了干脆从村里搬出来住。
虽然村里人没人愿意和他来往,但白癞子也有几个狐朋狗友,经常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这天聚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打起了阴凤坡山贼遗产的主意。
都是些混人喝完酒说干就干,当晚就出发了。去的时候是五个人,等到天亮就回来白癞子一个。
白癞子回来后就发了疯,在村子里耍起了流氓,瞅见女人就不要命的往人家身上扑。
给村民一顿痛打,打得满头满脸血逃回家。村民放出话来,只要白癞子敢在村里露头,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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