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摩托车如同猛兽咆哮的声音。
那声音遥远,但还是穿过距离而来,且越来越清晰。
他看见了山口左边的路上,一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人,正骑着一辆铃木摩托疾驰而来,那疾驰的摩托车轮后,飞溅起颗颗碎石。
一眨眼,摩托就爬到坡上。只要再一眨眼,就会翻过山口,到另一面。
阎老三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狞笑,同时将手中弹弓抬起。
随着弹弓的胶皮被拉长,再放开,“呼”地一声,一块石头疾如流星般破空飞出,直奔那个骑车人的摩托头盔。
骑车人只顾着骑车,哪想到会从山上斜飞出一块石头,摩托又跑得急,他根本没法防备和反应。
“啪”地一声脆响。
石块准确地击中在头盔正面,那人的身子顿时往后一扬,视线偏离道路,摩托车直接冲向旁边的山林。
他的反应倒也快,回过神来,看见摩托车要撞到前面的石头上,当即将身子一偏,人和摩托就往侧边偏倒下去,倒在一边的草丛里,并且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圈圈,寻找那个袭击他的人。
然后,他就看见了对面的林子里缓步走出一个手拿弹弓的人来。
他尤其注意到那双拿着弹弓的手,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与那一双穿着背心而露在外面黑黝黝的手臂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而当他看向弹弓后面的那张脸时,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颤。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夜色一般笼罩了心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还是故作镇定地问。
阎老三怪笑了声:“当然是等你!”
“等我?”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阎老三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凶马案的真相,你又想给你哥哥,哦不,不应该是为你哥哥,而是,为了那个曾经喜欢你,后来还为了保护你而跟了你哥哥的女人,报仇。所以,你肯定会来这里的。所以,警察全天下都找不到你,但我可以。”
“你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夏长生说。
“那还用说?”阎老三说,“以我这脾气,没几把刷子,我能活到现在吗?”
“是黎东南让你来杀我的?”夏长生问。
“不。”阎老三说,“老板虽然也很想你死,但没吩咐我,是我自己想你死,来找你的。”
“你自己想我死?”夏长生颇有些意外,“我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吗?”
“你杀了我的狗,你忘了吗?”阎老三的眼里已经杀机爆射,“你忘了,我不会忘,因为,我闭上眼睛都在想,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才让我满意。”
夏长生说:“一条狗而已,我不想杀它,但它挡了我的道。恰好,挡我道的,不管是人是狗,都得死。所以,这怪不得我,只怪它遇到了我。”
“所以,你现在遇到了我,也得死!”
阎老三的话音加重,杀气大露,拉着弹弓的手一松,一块石头当即就往夏长生激射而至。
这次夏长生有所防备,眼见石块飞来,当即迅速地侧身闪开去,并且一抬脚,从小腿处拔出一把匕首来,迅速地做出了防范与攻击的准备。
“你练过是吧,有几把刷子是吧,那你就看我是怎么赤手空拳把你打死的。”阎老三说着,缓缓地往夏长生逼近,脸上的杀气愈浓。
夏长生好歹也是刀口舔血的角色,深知此刻没有退路,他和阎老三之间,只能活一个出来。当即也不想废话了,一挺匕首就往阎老三胸口插下去。
阎老三竟然不闪不躲!
看着那把自上而下插落的匕首,他一伸手直接抓向夏长生的手腕。
这是很冒险的。
因为夏长生主攻,而且力道至上往下,力道更猛,自下方对抗的力量必须强很多才能相抗。
若不是有足够的自信,绝没人敢轻易用这一招。不过夏长生觉得,阎老三既然敢这么做,必有所持,他绝不能让阎老三把他的手腕抓住。
一旦抓住,他就处于被动了。
当下,他见阎老三手抓来,就将手一沉,匕首换了个方向,回旋着往阎老三的手划来。
无论阎老三的力量多强,他还是血肉之躯,总敌不过刀口的锋利。
可阎老三变招也很快,眼见得那刀子划来,似被他料到一般,他的手一绕,竟然避过刀口,翻到了夏长生的手臂之上,将他的手臂擒拿住,同时间抬腿一脚就往夏长生小腿上踹出。
夏长生防不胜防,小腿受到猛力,脚下站立不稳,单膝就跪了下去。
不过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知道这一个不好,就会被阎老三拿捏死,在跪下之时,也松开了那只被阎老三控制着的手,匕首就往下掉,夏长生正好用另一只手接住了那把匕首,并且借着跪下的姿势顺势将匕首刺向阎老三的裆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裆部是男人身上极少数几个重要的致命部位之一,拳脚击中,可废可死,何况是刀子。
阎老三只好松开了夏长生的手,脚下一蹬,身子如离弦之箭往后弹开,人摔倒在后面的草丛里。
夏长生一招得势,信心大增,杀气如虹,当即再度挺着匕首往阎老三扑去。
阎老三看着那把再度往胸口插来的匕首,他冷笑着。
当匕首近身时,他突然间将身子一矮,一招重低鞭击向夏长生的下盘!
第217章 格杀
夏长生眼看着刀子都要刺到对方了,哪知道对方的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了,再反应过来时,已被阎老三击中,脚下站立不稳,顿时仰面摔倒。
阎老三见夏长生倒地,趁胜追击,一招高压腿就往夏长生腹部重击下去。
夏长生慌忙之下,赶紧以手掌在地上一撑,人往一边滚开。
阎老三那一脚重击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震响,乱草折了一片。
两人你来我往,夏长生虽然手里有刀子,奈何阎老三的反应和速度太快,他每要刺到阎老三时,都被阎老三躲过,并且变被动为主动,反攻他措手不及。
他始终处于下风,节节败退。这个时候他就知道了,他和阎老三之间的差距不是一点点,阎老三的身手太老辣,凶狠。用行云流水出神入化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他出道这些年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唯有董十八可与其一战。
而他手有利刃,对付阎老三赤手空拳,却还处处挨打,可见阎老三厉害。
而很快,阎老三大概已经试出他深浅,知道他斤两,就开始痛下杀手了。
当他横着一刀直往阎老三颈部割出的时候,阎老三居然不闪不躲,反而挺步上前,左手挡向其手腕,右手按向其右肩,使其左手被控制后右手不能从左手接刀攻击,再贴身近前,以头部侧后方撞向夏长生的脸。
夏长生在左手手腕被阎老三抓住时,试图以右手去接过来,可惜右肩处被阎老三按住,关节无法转动,而阎老三的头撞向他的鼻子位置,他只能尽量将头往后仰躲开,若不然,鼻子被头撞到,鼻骨肯定得断,搞不好头在撞击下都能晕。
策略倒是对了,他反应也快,避开了阎老三的撞头杀,但阎老三用的是连环杀招,一招接一招,前面不凑效,后面还有杀手锏。
夏长生把头偏躲开时,他的全部注意力也都集中在这里了,此时阎老三只是顺势一顶膝,顶到夏长生的裆部,夏长生痛得“哇喔”一声,一口气从口里喷出来,手中匕首掉地,赶紧用手捂向裆部,人也蜷曲了下去。
男人的裆部被重击,尤其是被膝盖这种坚硬的部位重击,于一般人来说,都是非死即残或晕的。
阎老三见夏长生已经中招,就没有趁胜追击,一击必杀了,虽然他有这个机会,但他并不在乎。
因为在他眼里,夏长生就是只蝼蚁,他想杀夏长生,无论夏长生受没受伤,那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夏长生。因为裆部过度的疼痛,那种疼痛如一条爬行动物钻进肚子里一般,使得肠子都绞痛,整张脸也因为痛苦而胀得通红。
略微地缓得一缓,那口气顺了过来,他意识到了阎老三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当即突然发难,一招“虎扑”,去抱阎老三双腿,打算把他拖倒在地。
阎老三看似悠闲地站那里看着他,其实早有防备,蓄势待发,他只轻盈地将身子一侧,就避开夏长生的攻击。
夏长生扑空,人扑到了地上,他还想再攻击,阎老三一脚重如山岳从背后落下,他似乎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整个人就趴了下去,他潜意识里还想爬,结果就感觉背后传来锥心的痛,越使力越痛,而且根本爬不动,他就知道,腰椎骨确实断了。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今日已是在劫难逃。
“起来,再打啊。”阎老三就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睛,就只能看在阎老三脚尖的位置,他倔强地将头仰起来,对上阎老三那居高临下藐视的眼神,心里还是不服:“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我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吗?”阎老三桀然怪笑,“我不会轻易杀你的,得你求我,我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