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八斗先用阎老三的电话拨了下自己的号码,打通之后挂了。
“你为什么把通话记录都删了?”李八斗突然问。
“删通话记录犯法吗?”阎老三问。
“把你手伸出来!”李八斗又命令。
阎老三那双目光阴鹜地盯着李八斗看了半晌,知道无法抗拒,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李八斗抓着他的手只一看,就发现了问题。
阎老三的两只手都特别粗大,尤其是骨节粗大,手背的五指拳骨已经平了下去。
说明有经常练拳,而且常用拳头做俯卧撑,或击打硬物。正常人的中指拳骨皆如山峰一般菱角分明,并高于另外四指。
但经常用拳头做俯卧撑,或击打硬物,就会把那一处骨节压低,和另外几根手指的骨节高低持平或接近。
另外,在其手指关节背面,骨节也几近变形,且有厚茧,可见是经过了长期的用力击打,李八斗知道有一种很有杀伤力的攻击技法,就是将手指并拢半曲,用手指骨节的锥形部分攻击对手,杀伤力极强。
李八斗又将阎老三的两只手翻过来看,这一看更是吃惊。
只见得那两只手的虎口处有茧,食指指腹处有茧,只是茧已不太明显,好像掉了一层又一层,因而只能看出那里的皮质比其他地方要厚,但李八斗看得出来,那里原本是有厚茧的。
而在虎口和食指指腹这样的地方有茧,就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长年累月地用枪。
李八斗也用过枪,练过枪,这两个部位可能有区别于其他地方的特征,但还没有到厚茧的地步。
“你这茧是怎么来的?”李八斗问。
“你既然都注意到了,自然也知道,只有摸枪才有。”阎老三很坦诚。
“在哪里摸的枪,竟然都摸起茧了?”李八斗说,“而且,这还是很早以前的厚茧,留下来的印记。”
“这个,恐怕我没法告诉你。”阎老三说。
“我必须知道呢?”李八斗逼视着他。
阎老三说:“你没有权利知道,我也没有权利告诉你。如果我告诉你了,或者你知道了,那我们都摊上事了,明白吗?”
“你在,秘密部队服役?”李八斗问。
“我说了,你没有权利知道,我也没有权利告诉你,你自己去想好了。你要觉得我犯法了,就拿证据来抓我,没有证据,就别在我身上费时间了。”
“很好,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说罢,李八斗转身离开。
阎老三跟着到门口,看见李八斗的车子去远,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来,使那张本来丑陋的脸更加扭曲。
他回转身关上铁门,将锁从里面锁上,回到屋里,从一个废弃的纸箱里拿出一部电话座机来,将墙角处的一截电话线插上,然后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良久,那边的电话才接通,传来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又怎么啦。”
阎老三说:“那个警察刚才来了。”
“来了又怎样?”那声音问。
“他检查了我的手机,看见我的通话记录都删了,有些怀疑。”
“怀疑?”那声音问,“怀疑有什么用?”
阎老三说:“我看见他拿着我手机的时候,拨了他自己的号码,他应该会拿着我的号码去通讯公司查我的通话记录,上午的时候我和您通过话,他很可能会查到您那里来。”
“哈哈哈,他来查吧。查不到我,算他命大,查到了,那是他该死。先杀好你的猪吧,其他的别管了。”那声音说。
“我想现在就把他做了!”阎老三突然说。
“现在?”那声音略迟疑了下,“怎么,他惹你不高兴了?”
阎老三说:“他很嚣张,让我有点不爽。”
“你一不爽就要杀人,那杀不完的人了,警察,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电话里传来忙音。
阎老三放下电话,一脸复杂得很古怪的表情,看了看自己那双同样丑陋的手,自言自语着:好像,我又很久没杀人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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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白山县首富
一整个晚上,李八斗脑子里都挥之不去阎老三那张爬着蜈蚣的脸。
那是一张丑得令人害怕的脸。
李八斗见过各种穷凶极恶甚至变态的罪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活得不耐烦、只求惊天动地一死的,他们都不如阎老三给李八斗的感觉。
沉稳,犀利,深不可测。
阎老三到底是什么人?
公安系统里除了他最基本的资料,没有更多的信息,甚至没有他是否服兵役的记录,再从他的手上看,手正反面的茧,变形的骨节,说明他不但受过训练,而且经常使用枪械。
阎老三也承认自己虎口和指腹上的茧是经常摸枪所致,但他是做什么的,李八斗没有权利知道,他也没有权利说。
显然,那是涉及国家机密的东西。
阎老三是国家秘密机构成员?
他在石笋镇的菜市场卖肉,只是一种民间的隐蔽身份?
李八斗知道,有某些国家秘密机构成员,譬如国安,或特殊部队成员,为了某些任务,会以另一张普通的面孔隐藏于市井人群,于悄无声息中完成一项任务之后,他们又会为了另外的任务,换上另一个新的身份。
然而,阎老三在石笋镇的菜市场卖肉不下十年了。
他能为了什么任务在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潜伏十年之久?
或者,其实他已经退役了,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只是曾经有那么一段特殊的经历?
那么,夏东海一家为什么被杀?那匹凶马又到底从何而来?
阎老三为什么会案发第二天的傍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那里?他到底跟凶马之案有什么关系?
李八斗起码知道一点,很多从事国家秘密工作的人员,往往具有某些让常人想象不到的手段,或能力。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那个未接来电。
那是在阎老三的院子里时,他用阎老三的手机拨打过来的电话。
阎老三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删除了,但不影响他对阎老三人物关系的调查。
通讯公司能查到所有阎老三的通话记录。
或许,找出他的通话记录,看看那些通话对象,就能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八斗就往通讯公司去,亮出证件,找了通讯公司负责人来,要求调看阎老三号码的通话记录。
李八斗要求的是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
然而,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就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同一个号码。
第一次通话是呼入,时间是前天下午四点左右,通话时长三分钟。
第二次是呼出,时间为昨天上午十点多,通话时长一分多钟。
一个月居然只与人有过两次通话,而且是同一个人,通话时间也很短,通话对象是谁?通话内容又是什么?
“调半年的通话记录给我看下。”李八斗说。
工作人员当即为李八斗调看了阎老三半年的通话记录。
奇怪的是这半年的通话记录中,都没有昨天和前天的那个联系号码,而是另外几个号码,除开前面一个月的,还有五个联系号码,只有其中一个号码重复联系了三次,都是呼出,联系时间都在下午。
李八斗把那些号码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回到了刑警队,用警方内部电话拨打调查。他先拨打了那个重复联系了三次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李八斗先报了自己的身份,说有个案子希望对方配合调查,然后就问对方在什么地方,从事什么工作。
对方的回答是开养猪场的,在麻柳村九组。
李八斗做了记录,又接着拨打另外的联系号码,打通之后了解到,都是农民,并说了具体的地址。
李八斗问他们跟阎老三什么关系,他们说阎老三找他们买过猪。
真的只是正常的买卖关系?
李八斗看着最后一个号码,也就是前天下午打给阎老三,昨天上午阎老三又打过去的那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相对敏感的,因为通话时间与凶马案很接近。
李八斗拨了那个号码。
然而,打过去的时候语音提示对方在通话中。
李八斗就等了几分钟,再拨打,结果还是一样。他又等了半个小时后再拨打,还是通话中。
说什么要说这么久?
又过了一个小时,李八斗再次拨打,结果还是一样。
他马上明白了,并非对方在通话中,而是对方做了设置,陌生电话根本打不进去。
除了真正处于通话的情况,就只有两种此类情形,一是号码被单独地设置在黑名单中,二是没有存在本机上的陌生号码都打不进去。
对方并不知道李八斗的号码,所以不存在说单独地将李八斗的拨打号码设置在黑名单,那就是把所有的陌生号码都设置了,所有的陌生号码都打不进。
看来,这也是个神秘人物啊。至少,不是一个卖猪的,或者买肉的,
李八斗记得,他在阎老三手机电话簿上看到所有号码的备注,要么是卖猪的,要么是买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