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三和陈瞎子都去休息了,就连柳昱咒也离开。
低头又思索了几秒钟,我才告诉苟三塘,今天就不再苟家多留,我准备离开。
苟三塘也没有强留我,说让苟黄带我去收拾东西,再和刘文三陈瞎子通知一下,也顺便安排一下车辆送我们。
苟三塘叫出来苟黄,带我去了我们住的院子,我才发现刘文三和陈瞎子并没有休息。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东西,都能随身带在身上,他们也差不多都是收拾好了行装。
房间里头我只是留下来一些小物件,收拾洗漱的同时,我也让苟黄去安排车了,同时叮嘱他不要忘了孟欣书和何小云的尸体。
最后从院子里头再往外走的时候,刘文三告诉我,他联系了何先水,我们这一趟就先去常平市,安葬了孟欣书,妥当安排何小云,再回内阳市做别的打算。
我也简单说了一下信息应该没问题的事儿,当然我没瞒着陈瞎子,讲了我没和苟家把话说死。
陈瞎子嗯了一声,没多说别的,刘文三却说我做的对。
做人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苟家未必没有再求我们的时候,若真的遇到苟家能帮的忙,我们开口,他们也不一定拒绝,只要不将太多的希望寄托给他们,也不和他们说最重要的事情即可。
再到堂屋里头的时候,距离之前也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当然,我其实也有些好奇想问一下柳昱咒,他最后去看到的情况。
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了这个打算,尽量不和他交集。
而进了堂屋,我本以为苟三塘应该已经去别处,他不至于送我们。
却没想到,苟三塘竟然还在。
不过他明显不是等我们。
他坐在太师椅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对面则是坐着另一个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
看上去身份地位就不低,谈吐气质不俗,开口那两三句话,便是可惜。
就在这时,苟三塘也立刻站了起来。
他看向了我,笑着和那男人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就是阴阳先生罗十六,那玉化阴胎的事情的确不好意思,苟家处理的不妥当。”
“罗先生是此间的行家,还是远近有名的接阴婆,我的确没有骗杨家。罗先生说的很清楚明白,强留阴胎的后果,那女尸也凶得很,就算是杨家拿走了,以后也要有麻烦。”
苟三塘语速很快,我才明白,这人就是要埋玉化阴胎的那个人物?他年纪轻轻,真的有权势的,应该就是他的家族了。
那男人也抬头看我,他眼神中忽而有几分诧异,说了句:“你叫罗十六?”
我点了点头,也和他对视,他上下打量我。
那副神态就像是认识我一样。
就在此刻,刘文三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神色微微变了变。
那男人也看向了刘文三,他目光更是惊讶。
再回头看我的时候,眼中却有几分意味深长。
“我叫杨兴。”他朝我伸手,明显是握手的举动。
第382章 我是沈髻
我也很诧异,当然我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认识我,刘文三认识他?
他是谁?
我也友好的抬起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
刘文三却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微眯着眼睛,忽然说了句:“十六,我们不和这种人握手,也不和他们打交道。”
刘文三的语气,并不好听,透着冷漠。
他很少会显露出这样的情绪,我没见过几次,这人得罪过刘文三?
杨兴呵呵笑了笑,收回了手道:“处于对苟家主的礼貌,我也礼遇罗十六,你们这话,却听得刺耳。”
“说的似乎我愿意和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人有交集一样。”
“接阴婆?懂风水又怎样?连个正儿八经的人都不是,若非是我愿意,他又有几分资格和我握手?”
“有的东西生来如此,底层就是底层,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杨兴虽然在笑,但是他的话语却格外的轻蔑。
我脑子嗡的一下,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杨兴。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都沙哑了许多,目光将他锁死,丝毫没有游离。
“你没资格问。”杨兴却一甩袖子,神色冰冷不少。
他转而又看向苟三塘,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苟家主,看样子他们是要走,等你送完客,咱们再谈吧。”
“这……”苟三塘明显也是不解。
他歉意的对我和刘文三笑了笑,又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得出来,这杨兴背后家业绝对不小。
之前苟三塘就说了,是达官贵人要那玉化阴胎,他都在忌惮杨兴!或者说,忌惮他背后的家业。
我心里头却格外的混乱,我还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刘文三则是拉着我往外走去。
苟黄准备好了一辆皮卡车,后车厢里头放着一对子母棺。
很明显,其中分别装的是孟欣书和何小云。
狼獒跳上后车厢,趴在棺材旁边。
刘文三用力拍了拍我肩头,说了句:“十六,你没事儿吧?”
我仰起头,眼眶略有几分发红:“文三叔,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其实我心里头已经有猜测了。
我绝对没有见过这个杨兴。
他说的那几句话,却令我似曾相识!
刘文三却明显犹豫起来,他没接我话,反倒是催促了两句让我先上车,有什么事情,等回头再说。
说完,他竟然先上了车。
陈瞎子灰白色的眼珠子扫过我,又回头看向苟家的大门,他说了句:“十六,你要做的事儿还不少,莫要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必要和他计较。”
我强笑了一下,却说不出来话。
转身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刘文三和陈瞎子则是在第二排。
安排车的是苟黄,开车的却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苟家的人。
对此苟黄的解释是,昨晚上到今天,他实在是快到极限,撑不住了。贸然开车,他怕出什么事儿。
我没什么兴致搭理他,陈瞎子也没开口,刘文三就催促那人开车,让苟黄去歇着去。
车从苟家前头离开,不多时便经过了九曲悬河的第一曲。
此刻阳光刺目,透过车窗照射在我身上,我却觉得心里头压抑不已,那暖意都让我烦躁。
悬河水流滚滚,那些群岛在我眼中,却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分明是白天,我竟有这种错觉?
用力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负面情绪给驱赶了出去。
也就在这时,刘文三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十六,文三叔刚才不是不说,是怕你情绪受不了。”
我心头猛地狂跳起来,立刻就回过头。
沉默了一下,刘文三又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有点儿出人预料的聪明,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他的话,却让我拳头死死的握了起来,眼眶不受控制的又开始发红了。
我没开口,没打断刘文三,他才继续说道:“当初和顾开阳,顾若琳一起来的男人,就是他。”
“当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站在顾若琳身边,倒是显得谦逊,没想到今天却很狂妄。”
“他是顾若琳的表哥。”
刘文三点了一根烟,也给我递了一根。
同时又劝慰我,不要再因为这件事破坏了心绪,那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怎么知晓阴阳先生的本事和能耐?
我闭上眼睛,也将那根烟点燃,我吸的不算用力,辛辣和灼烧在喉间肺里掠过。
我能够猜到他和顾若琳有关,很简单。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连个正儿八经的人都不是!
这由刘文三转述,出自顾开阳口中的话,早就在我心里头烙印了一个伤疤!
当初我想的是将对顾若琳的那几分感情压在最深处。
之后随着我发现她将我微信拉黑,再无任何交集之后,我就已经知道,我不可能愚蠢犯贱的去找她搭话,这一切也就是到此为止了。
只是我没想到,今天遇到杨兴,遇到相关的人,我还是没能抑制住情绪。
最后一口将烟吸到底,我思绪平稳下来不少,笑了笑说道:“文三叔,你们放心吧,我没事儿。”
“我不懂什么是家财万贯,他们也不懂什么是风水堪舆,本就是两路人。我只是一时乱了情绪而已,已经好了。”
刘文三这才高兴起来,他点点头:“十六,你这样想就对了!凭你现在的本事,稍微再有一点儿名头,多的是女人扑上来。”
也就在这时,陈瞎子忽然开了口:“再我看来,还是那阳差妮子不错,配得上十六,身世相仿,她对十六也还好。”
刘文三摸着下巴,他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松开,又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这瞎子说的不靠谱……找老婆找阳差?这男人还混不混了?”
眼看他们又要聊起来。
我额头上全是汗,赶紧让他们打住,说我真没事儿,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肯定会自行考虑。
他们再说下去,指不定我就出点儿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