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衫略有一些褶皱,手里头的哭丧棒略有几分破损,白绫也断了不少。
刘文三也跟在后头进来了,他骂骂咧咧的说道:“死瘸子,本事真不小……” 他身上就狼狈不少,胸口有好几个脚印,嘴角还有血迹。
何老太声音冷淡:“学艺不精就不要埋怨别人本事,那老东西也不过是活的念头久,人老成精,他提前准备,今天没抓住他而已。” 刘文三闭上嘴,没多说话。
摸出来酒瓶子喝了一口,也狠狠抹了一把脑袋。
他们安全进来,我也松了口气。
何采儿给我打了盆水,让我洗洗脸上的血,又用绳子去绑地上的柳建树。
其实我心里头还是有点儿紧张,我妈不是人,何老太却专门打鬼,我怕她们起冲突。
结果视线再回头,却发现我妈已经不见了……
心里头不免有几分空落落的感觉,我蹲下来,用水洗了一把脸,可身上还是粘稠的难受。
何老太走到我近前,她低头看着地面。
地面正摊开了那张被我甩开的布。
我也下意识看了一眼。
光线晦暗,那布四四方方,边角却用朱砂画着符,其上一个奉,下方则是歪歪扭扭,我也看不太明白是什么字。
不过却足够令我心中压抑。
这狗血还不是一个手段,要是这张布也盖在我妈身上,她恐怕就得出事。
何老太抬头看了我一眼。
“心倒是不冷,不枉那女人死了都不走。”
“那老瘸子今天来不了了,刚才被你们弄走那东西,也不敢回来。”
“洗洗身上的血,我要问你话。” 语罢,何老太便朝着堂屋走去。
刘文三也眉头紧皱,他赶紧去了院里头的洗手间。
同时他喊我先过去洗,放完水就去给我找衣服。
我却顾不上洗澡,担忧的说先叫救护车,不知道冯保伤的怎么样了。
这会儿,冯保却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声音略有虚弱,说了句:“没……罗先生……我没事……”
“被砸一下,用不上进医院……” 我这才松口气。
去洗干净了身上的血,换上了刘文三给我拿来的唐装。
还好那狗血没完全浸透进去之前的衣服,我将书,还有其他东西都取出来放好,然后才去了堂屋。
屋里头,何老太正踮着小脚,手里头端着一个香炉,顺着地上的柳建树绕圈。
那香炉里头烧着纸钱,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动,也不知道在念什么。
我没敢发声打断她,一下子也知晓了,她多半是在让柳建树清醒。
这就是神婆的手段!
下一刻,忽而一声刺耳的啼鸣响起!
天边,亮起了一抹鱼肚白。
柳建树陡然身体颤抖,他猛的坐立起来,哇的一声吐出来了一块腥臭的烂肉。
看起来就像是生猪肉一样……
他面色惊恐,却哎哟一声,捂着胳膊惨叫连连。
很快柳建树就混了,疼的昏迷过去的……
院外又传来一声刺耳,却有破败的锣响。
我本来想跑出去,刘文三快我一步,往外走去。
何老太却也叫住了我,说她还有话问我。
天亮了,外头有什么,让刘文三去看就好。
第328章 雷击木
我忍下出去看看的好奇心,说行。
让何老太尽可能问,我知无不言。
何采儿也打了急救电话。
冯保虽说撑着,但是状态却不太好。加上柳建树断手昏迷,需要处理。
徐丽娟和朱玉也受惊过度还没醒,去医院才是最好的结果。
何老太问我的话,却并不在我预料之内。
本来我以为她要询问老鳏夫和王家傻子的事情,结果她问的却是我奶奶还活着没。
我语塞了好一阵,才回答说活着,现在却不太安全。
何老太没打断我的话,我便明白她的意思。
将我奶奶被人带走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其中的细节也没有遗漏。
我说完之后,何老太才摇摇头,平静道:“本以为阴术先生当了路基,刘阴婆活不了几年,没想到她还能熬到现在。”
“我倒是和她很多年没见,有一样东西得问她讨要。回头你去找她的时候,我便和你一起吧。” 这番话却让我心头疑惑不已,我从未听奶奶说过关于何老太这神婆的事情。
她话语中没什么情绪,我也不知道她们是否有矛盾。
不过她说要与我同行,却足以成为不小的助力!
当即,我便点点头,说了个好字。
接着,何老太却忽然伸手,哭丧棒朝着我身上打来!
我面色微变,想要闪躲。
看似何老太动作不快,可她每一棍,却刚好落到我身上。
偏偏还正好是我要闪躲的角度。
噼啪的声响,端的是让我刺痛无比。
我闷哼了好几声,竟一棍子都没躲开。
旁边的何采儿脸上尽是担忧。
冯保面色也不太好看,他强忍着疼痛,要往堂屋里走来。
何采儿却将他拦住。
我也憋着气,喊了一声没事。
何老太一连抽了我十几棍子,最开始我还能躲一下,之后压根就是一直挨打,手都抬不起来了。
砰的一声我瘫坐在地。
何老太的最后一棍子落在我脑门上,没打下来。
她皱眉说道:“我当年和阴术先生起过冲突,却一棍子都打不到他身上,你该不是空有断风水勘宅院的本事,半点儿身手都没有?”
我喘了两口粗气,忍住了胸口的起伏。
脸色略有几分燥红的点点头,说我丢了爷爷的人。
何老太半垂着眼睑,她许久没有开口。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让何采儿先把房间给我拾掇干净,让我去睡一觉,她有事情要考虑。
何采儿去收拾房间,这会儿刘文三也进院子了。
他眉头紧皱的说外面放了口棺材,里头是一头死猪,猪还没脑袋,真的是见鬼,肯定是那老鳏夫放的。
何老太摆摆手,刘文三也就没多说话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有立刻去房间。
犹豫之间,我才问何老太,难道不问我关于那个老鳏夫和王家傻子的事儿?
何老太平静回答:“抬棺匠王家,一家人死于非命,只剩下个傻儿子,你娘徐娘,曾是王家的童养媳。”
“那老鳏夫曾跟着军阀挖坟掘墓,有几分风水手段,和阴术先生冲突不少,罗十六你可能忘了我就是小柳村的人。”
“他们既然混到了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至于其中原因我就没兴趣知道了,下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回即可。” 我身体一僵,就不再多开口说话。
恰好这会儿救护车的声音传进院子,外面也有停车声。
何老太坐在堂屋最里头,她闭上眼睛,仿佛一个死人似的,喘气都没多大动静。
我和刘文三一起搀扶着冯保出去,又让人进来抬柳建树。
院子里头有不少狗血,地上还有柳建树吐出来的烂猪肉,着实恶心又渗人。
那些护士也被吓得不轻。
最后将救护车送走,何采儿也将我房间收拾干净了。
至于房顶上那一个破洞,刘文三则是用了一把伞去挡住。
他院子里头房间不多,我也不想那么矫情,这样已经不耽误休息。
躺上床的时候,我浑身都还是刺痛的。
疲惫感觉传来,迷迷糊糊的就昏睡过去。
再等醒来的时候,屋里头已经是阳光刺目。
香气扑鼻的饭菜,刺激的我味蕾跳动不已。
我走出房间,院子里头支起来一张桌子,上头摆着卤肉,烧菜等吃食。
刘文三正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何采儿则是在何老太身后,给她捏肩。
何老太翘着小脚,闭着眼睛晒太阳。
阳光下就能看清楚她的脸上全都是白粉,薄唇上还有暗红色的口脂,和死人妆差不多。
“十六,赶紧来吃东西。” 刘文三喊了我一嗓子。
我也的确是饿的不行了,过去坐下之后,扯了一个鸭腿,胡乱便塞进口中。
刘文三给我打了碗饭,我就着菜,囫囵吞枣一般塞饱了肚子。
何老太还是闭着眼睛。
其实我很想问何老太,她打算怎么对付老鳏夫和王家傻子,还是我们就这样一直等?
什么都不清楚,就令我觉得很被动。
况且我也不是王家傻子和老鳏夫的对手,实际上帮不上什么忙。
我怕又像是昨晚上那样,最后还让王家傻子跑了。
犹豫之间,我正要开口询问。
何老太忽然就说了句:“我那把铡鬼刀,放在堂屋门口了。罗十六,交给你做一件事儿。”
“老村我家院子后头,有一片柳林,其中有一颗柳树的树皮漆黑,树将死未死,你去把它砍倒,拖回来。”
我心头一惊,前不栽桑后不栽柳,没想到她竟然这两个忌讳都犯了。
昨夜我还只是在院前看见桑树,没看到柳树。
何老太睁开眼,她神色略有几分复杂,才说了句:“我不懂风水,不晓得你那些禁忌,自古以来,神婆家人多短命,横祸,自身也往往不得好死,我都以为这就是这一行的命数,却没想到是风水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