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光年”被惹毛了,他回过身,对准高尔夫的车窗就是一顿发射。哗啦,车窗玻璃被轰碎,高尔夫瞬间停止不动了。马牛不知道谢雨心是否受伤或死去。他看见那辆运钞车终于顶开了高尔夫,朝应急车道上开去。应急车道是空的,一旦他们上了应急车道,前方将没有任何阻碍,很快就能逃走。马牛着急地站了起来,却被“巴斯光年”打过来的子弹堵了回去。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了枪声。
是王维,她迅速跑到马牛的身边,两人肩并肩靠着车门。
“你怎么也来了?”
“废话,你是警察我不是吗?而且我的枪法比你还好。”
她说得没错。
“那你掩护我。”
“好。”
说完,王维一个转身,朝前开枪。马牛则弓着腰,在一辆辆汽车的掩护下,沿着里侧朝前跑去。很快,他来到了与“巴斯光年”平行的位置,蹲下身,瞄准一只皮靴,开了枪。
“啊!”
一声惨叫。那只皮靴瞬间溅出了鲜血,“巴斯光年”轰然倒地。已经快逃到应急车道上的运钞车再次停了下来。“蛋头先生”跳下车,抱住“巴斯光年”将他往车上拖。马牛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举起枪,瞄准“蛋头先生”的头。
砰!
马牛感觉眼前一晃,无数的玻璃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同时向后倒去。他的后背撞在隔离带上,接着反弹下来,面朝下摔倒在地上。手臂的剧痛提醒他还活着,但玻璃碴刺破的皮肤渗出来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警服。他摇摇头,没注意到刚才那一枪是从何处发射过来的。
他做了三次深呼吸,慢慢把头探出身前玻璃被击碎的越野车。车内一名中年女子趴在座位上,捂着脑袋,瑟瑟发抖。透过车窗,马牛看见了他,手持来复枪的“胡迪警长”。
马牛将一块插入手臂的尖玻璃拔了出来。疼痛的感觉让他非常生气。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些玻璃碴就扎他的脸上了,说不定还会被毁容。不行,他必须得打回去。
马牛再次站了起来,对准“胡迪警长”就是一枪,但没有打中。对方似乎也没心思跟他斗气,转身迅速上了车。
另外两个家伙还没上去。“巴斯光年”脚上中了弹,只能由“蛋头先生”拖着,但前者比后者重好多,“蛋头先生”根本拉不动他。为了减轻重量,“巴斯光年”将枪从身上取下来,然后扔到了车上。
终于,“蛋头先生”利用自己手臂的力量从下面把“巴斯光年”拖上了车,这下他们两个完全暴露了。对于马牛来说,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砰!
又是一枪。只见“巴斯光年”先是一定,然后仰头朝后倒去。“蛋头先生”在后面根本托不住,只能任由“巴斯光年”像一座山一样,狠狠砸在身后一辆宝马的车头上,随即弹到了地上。马牛愣住了。
他还没开枪,“巴斯光年”就被击中了。从他倒下的方向判断,子弹应该是从车内打出来的。马牛看见“蛋头先生”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上了车。马牛意识到开枪的人是“胡迪警长”。
运钞车已经拐上了应急车道。来不及多想,马牛赶紧冲了上去。路过高尔夫的时候,他朝车内看了一眼——谢雨心倒在副驾驶座上,棒球帽掉在一旁,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身体微微起伏,她没死。马牛朝王维招了招手,后者意会,跑了过来。
马牛继续前进。接着,他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巴斯光年”,面罩已经被彻底打烂了,隐藏在里面的脸被来复枪轰掉了一小半。马牛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他是于天宝。他剩下的那只眼睛张开着,透过眼球可以看到一阵惊愕,显然他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马牛明白。
他脚上受了伤,成了拖累,自然要被干掉,就像之前阮勇被干掉一样。再说,他死了,剩下的人就能多分一份钱。毫无疑问,那个“胡迪警长”就是丛宇。他抬起头,看见运钞车已经朝高架桥出口驶去,他再次端起了枪。
“让我来。”
马牛回过头,看见王维静静地看着前方,手里举着一把枪。只见她双手伸直,将枪平举在胸前,一只眼睛张开,一只眼睛闭合,以一种非常标准的持枪姿势准备扣下扳机。
砰!
她开枪了,因为后坐力身体明显往后抖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站住了。
接着,马牛听见车胎爆破的声响,侧身一看,那辆运钞车往右一沉,车轮打滑,车身失控,瞬间撞上了护栏。因为速度太快,车轮骑上了护栏,然后侧翻过来,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马牛望着王维,嘴巴张得老大。王维轻轻地笑了笑。
“我说过,我的枪法比你好。”
马牛耸耸肩,表示佩服。
他们朝那辆车走去。然而,就在离车还剩不到五米的距离时,驾驶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踢开了,有两个人接连从里面滚了出来,朝马牛他们抬枪就打。他们连忙闪到一边,以汽车为掩体。子弹像冰雹一般横扫过来。
马牛和王维背靠车身,就像身陷战壕,耐心等着火力降下来。
这时,马牛看见武装部队上来了,领头的是徐一明。他迅速靠近马牛,然后躲在他对面的车旁。
“怎么搞成这样?”他喊道。
马牛摊手。那边的火力停了下来。
马牛探出脑袋。那两个劫匪已经打开了翻倒在地上的运钞车的后车门,从里面拖出两个钱箱,开始往出口跑去。马牛站起来就是一枪,他们缩了一下头,然后回身扫射。他只好又蹲了下来。
接着,马牛听到了汽车油门的轰响。原来那两个劫匪抢了一辆橘黄色的悍马,撞开前后的车,正准备突围。马牛正要追上去,另一边,徐队对他喊道:
“出口已经被封闭了,他们出不去的。”
马牛点点头,查看了一下弹匣,接着猛然站了起来,朝悍马逃跑的方向跑去。刚走到匝道口,他看见那辆悍马又倒了上来。警方在出口设置了路障,他们出不去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危险。
那悍马飞快后退朝着他撞了过来。他举起枪,对准车屁股就打。
砰,砰,砰,砰……马牛一连打了四枪。
悍马毫发无伤。
转眼间,悍马已经倒到了面前。他连忙往旁边一跳,身体撞在了护栏上,受伤的手臂疼痛不已。他刚想翻身站起来,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车窗里伸了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了。
没有选择,只能硬碰硬了。
马牛咬紧牙关,举枪就打。对方也许没想到马牛会这样,一走神,那把枪就被他发射的子弹击中,掉在了地上。马牛站起来,一边开枪,一边朝他们走去。他们开始倒车,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咚的一声巨响,汽车一动不动了。
马牛打穿了车窗,打中了驾驶座上的“蛋头先生”。他仰头靠在座位上,面部中了一枪,已经死了。但马牛发现副驾驶座是空的,车门打开着。
其他警察已经冲了上来。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丛宇还没死。
“别过来,退后,退后。”
马牛着急地挥舞着双手,让他们先隐蔽起来,但他们好像没听见他的喊声,依然朝那辆悍马冲了过来。紧接着,马牛看见了最惊人的一幕。
一个钱箱从汽车后面腾空飞起,就像一个神奇的宝盒,在夕阳的映照下散发出光芒。马牛看见“胡迪警长”冒出了头,举起来复枪,像一名飞盘射击运动员一样,朝天空开了枪。
砰!
钱箱在半空中开了花,瞬间,钞票四下飘落。举枪的警察,桥上拥堵着的司机,桥下的行人,都在同一时间抬起了头,见证这梦幻的一刻。
然后,不到三秒钟的工夫,这个梦幻的气泡就被现实给刺破了,马牛看见已经摘掉“胡迪警长”面具的丛宇端着来复枪,从车的缝隙中钻了出来,一脸杀气腾腾。
马牛迅速举起了枪。
但已经来不及了,当所有人还在发呆时,致命的火舌已经从黑洞洞的枪口吐了出来。
砰!咔嚓!砰!咔嚓!
马牛看见好几个警察倒地不起,心里祈祷着他们只是受伤。丛宇的子弹打尽了,甩手把枪扔到一旁,又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
机不可失,马牛瞄准了他,扣响扳机。
几秒钟过后,他看见丛宇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
他们四目相对。
马牛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中了对方的肚子。丛宇也在同一时间开了枪。马牛感觉自己的胸口中了一枪。不管,他继续开枪回击。
终于,丛宇站不住了,双膝跪倒。马牛看见他似乎强撑着还想站起来,但另一个方向的子弹也朝着他打了过去。丛宇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嘴巴里不断往外冒血,双腿抽搐着。
马牛全身的力气也耗尽了,瘫倒在地上,仰面朝天。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他感觉很安静,耳边风呼呼吹过。他看见北京夜晚的天空居然变清澈了,尾气消散。路灯在同一时间打亮,宛如舞台灯光师在操控现场气氛。远处国贸大厦的霓虹灯闪烁着,繁华的夜景象征着这个城市的生命力。接着,他看见王维和徐队朝自己跑了过来,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怎么样。他想回答,嘴巴却使不上劲,他觉得自己快死了。终于,眼前一黑,他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