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用血写的吧?”肖汉杰又问。
“嗯,他趁医生和护士不注意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写的。”曹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随后,他奇怪地问肖汉杰,“你怎么知道的?”
肖汉杰朝屋子里努了努嘴,说道:“是他告诉我的。”看到曹医生和钟主编惊异的表情,肖汉杰微微一笑,又说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的血脉是相通的。”
曹医生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肖汉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他知道我来看过他了,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想有人打扰。”随后,他又回头对钟主编说,“我们走吧。”
钟主编目瞪口呆地看着肖汉杰,问道:“就这么走了?”
“不走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跟我哥哥一样,在这里住下来。”说完后,肖汉杰又转身对曹医生说,“我哥哥让我谢谢您的照顾,他说您的研究很有意义,他会很配合的。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等您的研究成果发布那天,您得接受我们报社的独家专访。”
曹医生先是一愣,随即便流露出了十分高兴地表情,忙不迭地答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旁的钟主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嗫嚅着问道:“那咱们报社的事儿……”
肖汉杰朝门里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看了一会儿,他回头对钟主编说:“他一直不喜欢别人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但我是他的亲人,那些事由我来替他做的话,他是能够接受的。我想,今后报社里再也不会出什么怪事了。”
说完之后,肖汉杰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朝楼下走去。钟主编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怪怪的,于是他乂凑到那间病房的看窗前,朝病房里望去。这时,病房里一直埋着头的赵松林猛然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钟主编一眼,钟主编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把快刀,带着冷森森的寒意,直剌进了自己心里。
钟主编猛地一哆嗦,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噤。“咱们也走吧。”曹医生在背后拍了拍钟主编的肩头。
钟主编这才回过神来,和曹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两人走着走着,钟主编突然想起一件事,向曹医生问道:“你在做什么研究?
“哦,这个嘛……”曹医生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回答。
“你都答应了由我们报社给你做独家专访,现在先透露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钟主编的门气里有些不满。
曹医生见敷衍不过去,只好很不情愿地说道:“我的研究范畴应该属于人类脑部潜力方面的活动吧,具体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发布研究成果时,你就会明白了。”
两个人的背影离赵松林住的那间病房越来越远。
尾声
半年之后,某大学的阶梯教室里。
站在讲台上的曹教授,正用教鞭指着身后屏幕上的一张人脑解剖教学图幻灯片。
“我们正常人的脑细胞大约有140亿到150亿个,但只有不足10%的部分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都处于休眠状态。一直以来,有许多科学家都致力于开发大脑潜能方面的研究,却鲜有什么值得瞩目的成果出现。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如开发人脑潜能的技术一旦实现,人类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大变化?
我曾经遇到一个研究对象,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是疯子,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事实上,他不但不是疯子,而是一个超人,一个脑部潜能开发远远高于常人的超人。
当时,他被关在一间与世隔绝的病房里,从未与外界接触过,却做到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事情,竟然是他通过遥感指挥在精神病院外的孪生弟弟完成的。他的弟弟本来是个普通人,但是在被他遥感指挥的过程中,也具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曹教授讲到这里时,礼堂里一片哗然,学生们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其中一个学生还大胆地站起来发问:“曹教授,您说的某种特殊能力,指的是什么能力?”
曹教授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是催眠和使人失忆,你们会不会觉得是天方夜谈。”
“只要曹教授能拿出证据来,我们就相信您。”那学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曹教授摇了摇头,关掉了幻灯,又合上自己面前的讲义,这才抬头对下面那个学生说道:“如果我能拿得出证据证明我的研究,那么我现在站的,不会是这个讲台,而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颁奖台了。”
而就在曹教授对学生畅谈自己研究课题的同时,精神病院的病房里,赵松林突然站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近房门,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回到了病床前。
他在病床前跪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将右手的食指伸进了自己嘴里,猛地一口咬了下去。随后,他取出食指,举到眼前,看着指尖冒出的鲜血,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诡橘的笑容。
赵松林将淌着鲜血的食指慢慢地伸向床单,一笔一画地写起字来。片刻之后,两个红得触目惊心的血字出现在白色的床单上一补告。
第12个故事 双鱼座:泥鳅也是鱼
那分明是双鱼座的星象图。那些少男少女们总是说,双鱼座的两条鱼是一对生死相依的情侣。
小妖尤尤
第1章
酿梦是从今天清晨开始的,在我像往常一样下楼为父亲买早点的时候。
就像初春的每个早晨一样,城市刚刚从暗夜中苏醒,浓郁的大雾还没有散去,所有的汽车闪着尾灯在雾中小心翼翼地行驶,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小区外的早点摊早就开始营业了,只是老板娘不在,甚至客人们也不在,只有冒着油烟的大锅和油渍溃的破桌椅。
早点摊不远处的浓雾里隐约闪烁着警灯,老板娘的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真的吓死我了!”她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即便隔着马路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把下水道井盖偷去了,害我差点连车带人都栽下去。我摸着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摸着这么个黏糊糊圆滚滚的东西,天啊,要是街坊们知道我这手摸过死人的胳膊,谁还敢吃我炸的油条啊!”
“你发现断肢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应该是警察的声音。
“五点十分左右,我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摊。”
“跟我们到警局做一下详细笔录吧。”
车门在雾中发出“嘭”的一声,警车载着老板娘开走了,但马上有更多的瞀车开过来,他们很快封锁了现场,并驱散着越聚越多的好事者。人们低声议论着,据说死者是住在附近的刘太太,她的尸体被丢弃在敞开的下水井中,确切说,早点摊老板娘发现她时,她已经算不上是一具尸体了,只有一截未来得及被浓酸腐蚀完的胳膊。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浓雾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们这些后生们可能都淡忘了,二十年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惨案,一个月内连续死了两个小孩,就和刘太太一样被扔在下水道,死无全尸啊!当时的井盖都是铁做的,若不是有人偷井盖,恐怕那些小孩的尸体至今都没人发现呢!”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这么说起来,现在大街上都是‘防盗井盖’,不值钱,怎么这井盖还消失了,好像那凶手故意让人发现尸体似的……”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躬着身子在阳台上喂泥嫩,他恹恹地抬眼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我:“早点呢?不是出去买早点了吗?”
“刘太太死了。”我说。
父亲心不在焉地将一些鱼虫的干尸洒进鱼缸,说:“得了那种绝症,死了也算是解脱,下午你去她家里给上两百元分子钱,毕竟邻居一场。”
“不是住在楼下的刘太太。”我咬了咬嘴唇,“是住在附近别的小区的,我们也不认识,听别人叫她刘太太,好像是被谋杀的,尸体抛在下水井里,都快被强酸烧没了……”
父亲的手顿然偃在半空,他不经意地瞄了二眼墙壁上的老皇历,然后闷着头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出了门。
第2章
上午十点的时候,大雾已经散去,透过阳台的窗户望去,刺眼的警戒线里,黑漆漆的井口无辜地仰望着天空,似乎要将刚刚来临的光明一并吞噬。警戒线周围仍然滞留着几辆警车,周围有一些闲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时指指点点。
刘太太不是我杀的。我将拖布泡进消毒液里,准备擦地板。我与她素不相识,甚至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一定是下水道里的泥揪,是的,那些该死的、邪恶的泥鳅。我拖地板、擦桌子,把每一扇玻璃都擦得如若无物,然后便坐在沙发上看韩剧,想尽一切办法分散注意
力。
中午的时候,父亲提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回来,七八条泥揪挤在狭隘的空间里,惊慌失措地挣扎。他将泥鳅倒进鱼缸里,又捞出两条体型适中的,恶狠狠地将它们丢进马桶里。泥鳅们在旋转的水祸里挣扎了几下,伴着压抑的水声,很快消失在下水道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