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她抬起头,继续道,“我并无意针对古小烟,只是就事论事,但我不会因为她是你的女朋友就改变立场,我还会继续调查的。”
“你做得很好,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谢谢罗队,如果最后确定与她无关,我一定向她道歉。”
8
确定四下无人,罗天深呼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女洗手间走去,但如此明目张胆走进女冼手间,终究有些紧张。
“啊,对不起,走错了……”
与一名护士碰面后,罗天面红耳赤,狼狈至极地逃出来,闪身进入男厕所。
这一刻,结论出来了——
案发当日,凶手是有预谋地杀人,同时也是在侥幸之中杀人。
定了定神,他再次走进女厕所,这次非常顺利。
9
古小烟一手撑腰,一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努力模仿孕妇走路的姿势,她刻意不与他人有眼神接触,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径直来到三楼,向洗手间走去。
她不相信没有人见过那名孕妇,只要她曾经出现,怎么可能没人见过?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撞鬼,她决定亲身试验。
快走到洗手间时。只见迎面出来一名戴着口罩的孕妇,古小烟顿觉脑子轰然炸响了,这情景如此熟悉,不禁令她毛骨慷然,肩膀微微战栗着。
两名“孕妇”在洗手间门口僵持着。
最后还是罗天先妥协了,他把假发、口罩拿掉后,古小烟的嘴巴瞬间张成“O”形,半晌才摇头说道:“你扮成女人的样子真难看啊!”随即用力拍打罗天的胸脯,“要扮也要扮得像一点嘛,整个飞机跑道。”
罗天尴尬一笑:“你不也没认出来吗?”他从孕妇装下拿出裹得鼓鼓囊囊的挎包,三两下地脱下孕妇装,一股脑儿地塞进包里,“这样子,就没有人见过我假扮的孕妇了。”
“这么说,凶手是男的?”
“应该是。”
“真没劲,早知道你已经看破玄机,我便不用来了。”
“所以你扮成这样……”
“是啊。”
“你下午不用上班吗?”
“出来做采访,最近正在捣鼓个打假的新闻专题,假烟、假酒、假药、假奶粉、假学历都要报导,够忙的。”古小烟从衣服里取出一个抱枕,也塞进罗天的挎包,指了指洗手间,“你进去以后才换衣服、戴假发?”
“在蹲位里面换的,没人知道。”
“你不怕进去的时候碰到人?”
“不怕,碰到的话就说走错了。”
“人家相信?”
“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因为我说‘走错了’而报警抓我吗?”
当然不会。古小烟耸耸肩,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医院大门了。
“这么说,凶手并无十足把握在洗手间杀害潘灵,他只是碰运气?从潘灵胃里和矿泉水里有泻药成分来看,凶手是有预谋的,并不是临时生杀念,也不是临时选择洗手间,而是必须在洗手间,否则不会让潘灵服食泻药。但我始终想不通,在洗手间杀人的风险太大了,尤其凶手是个男的,万一走进女洗手间碰到人,岂不是立刻说‘对不起,走错了’,然后掉头就走?这样的话,计划岂不黄了……好吧,就算他的运气好,顺利走进女厕所,但是当他准备行凶时,刚好有人进来了,岂不是再次黄了,黄得一塌糊涂。既然如此,没有十足把握,为什么偏偏选择洗手间。”
“潘灵是个千年不出门的宅女,这次是因为生病了,案发当日她到医院复诊。男朋友乔康向来是寸步不离,但案发当日乔康的朋友过生日,所以他没有陪着死者。”
“你们一定调查过乔康吧?”
“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罗天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凶手应该跟踪潘灵多日,前几次因为潘灵有男朋友陪同而没机会下手。他应该知道潘灵是个超级宅女,选择在医院洗手间行凶也是迫不得已的。当日,他跟踪潘灵来到医院,将矿泉水调包,潘灵喝下含有泻药的矿泉水,药性发作,必定得上洗手间,这时候凶手早已藏在洗手间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等着潘灵进来。从现场掉落的纸巾和唇彩推断,潘灵是补妆时忽然遭到袭击,然后被拖至最后的蹲位,接着被杀害。这应该就是整个案发过程,可惜这破医院没有装监控设备。”
“为什么扮成孕妇呢?我刚才塞了个抱枕,觉得极不方便,容易掉……”
“凶手当时用的应该是挎包或者背包,就像我这个挎包,两侧扣环往腰间一扣就不会掉了,作案后把假发、衣服、凶器等东西塞进包里,便神不知鬼不觉。至于扮成孕妇嘛,你会对一名孕妇有戒备心吗?”罗天打断古小烟的话,继续推断道。
“我始终觉得风险太大。”
“所以说。他是在碰运气。”罗天耸耸肩,“但凶手似乎不在意被人发现,或者迫不及待地要杀害死者。死者固然很宅,但是再宅也有独自出门的时候,凶手完全可以等,没必要如此冒险。”
“我觉得他是迫不及待,一个人作案怎么可能不在意被人发现呢?不在意的话就不用假扮孕妇了,可他为什么迫不及待?难道死者要出国、移民?又或者凶手是个绝症患者,自知时目无多?哎,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凶手绑架钟美勒索50万元,没准儿就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干的,他想临死前给家人搞来一笔生活费。若是这样,他不在意被人发现也解释得通,反正快死了,哪怕警察抓。”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过好几条街。
手机铃声打断古小烟的话,是宋宇文打来的。他正帮着胡子欣整理东西,说看到一本相册,里面全是胡子欣和小杜的台影,还有一些是胡子欣小时侯的照片。
“如何处理呢?我给子欣打电话她没接,小时侯的照片扔了太可惜,留着又怕她会生气,她交代要把所有的东西扔掉的,你看……”古小烟想了想,说把小时候的照片留着吧,其他的扔掉。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罗天的喊叫声:“小心!”
古小烟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罗天拉到一边。
只闻“砰”的一声,有个花盆在跟前碎成无数片。
有人要杀古小烟?
罗天拔腿欲上楼抓人,却被古小烟拦住了:“算了,那么多楼层,等你找到时,人家早跑了。”
刚刚说完,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还是宋宇文,问她这边出了什么事。
古小烟说了句“没事”,恍恍惚惚地挂了电话。
是谁要杀古小烟?那个凶手吗?难道他担心古小烟给他带来威胁?
如果真是这样……
一个念头自罗天的脑海里飞闪而过——
凶手跟古小烟认识,也许还相当熟悉。
可是……
罗天一眼不眨地盯着那个碎花盆,继而返回古小烟方才的位置,发现与花盆跌落的位置至少相隔一米。
换句话说,即使罗天没有拉开古小烟,花盆也不会砸到她。
罗天微眯着眼,仰头向上看去。
这个距离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决定再做一次试验。
第四章 第三具尸体
1
她知道自己身陷险境,不仅仅因为从天而降的花盆。自从她任职记者以后,除非已破案抓到凶手,否则罗天从不向她透露案情,生怕她拿去撰写新闻似的,但今日罗天反常地对她知无不言,是担心凶手会伤害她吧?跟她一起分析案情,为的就是让她对凶手有所了解、有所防备。
古小烟的心里暖烘烘的,她知道罗天从未停止对她的关心。
现在如何防备呢?
凶手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就像从天而降的花盆,你永远也无法预知它在何时何地再次摔落。除非凶手被绳之以法,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罗天那边似乎还没有线索。
公交车猛然转弯,古小烟一个踉跄,一脚踩在身旁中年男士的脚上,她赶紧向对方道歉。
她的思绪再次回到洗手间门口撞见罗天的情景,如果不是罗天拿开口罩,她根本没认出那是罗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既然认不出来,凶手为什么还想杀她呢?
莫非……
古小烟冒出这个念头时,只觉得浑身出奇的冷,仿佛有股寒风从四面八方吹向她。
她不相信凶手是她身边的人,但不得不相信。
案发当日,古小烟跟凶手仅仅擦肩而过,因为凶手戴着口罩,而且古小烟压根儿没料到对方是男人。换个立场思考问题,如果你是凶手,准备逃离现场时,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朋友,尽管你的伪装可能令朋友无法辨认,但这件事情必定让你惶恐不安,因为你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在日常生话中难免会接触,被发现真相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凶手欲杀人灭口。
是谁呢?即使不是朋友,也肯定是非常熟悉的人。
古小烟感觉愈来愈冷、愈来愈不安全,心中暗想:凶手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他就在这辆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