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20万元倒不成问题,但是他不想给,因为他知道,勒索者就像一个无底深渊,他们贪得无厌,从不信守承诺。20万元能封口?他打死也不相信,所以在晚上10点出门时,随身携带一把匕首,决定了结那个臭丫头。
……
他终于抵达万胜广场,随便找了个停车位。把车停过去。
未等他熄火,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保安,啪啪地使劲敲他的车窗。
“什么事?”他摇下车窗。
“对不起,这儿不能停车。”保安道。
“为什么不能停,不是有停车位吗?”
“你没看到这里正在装修吗?请你马上离开。”
见鬼!明明四处安静,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保安居然说正在装修,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他决定不理保安,下了车。
“我让你快点离开,你没听见吗?”
“我很快就走。”他径直向大厦走去,没时间跟这个保安纠缠,与那个臭丫头约好11点见面,现在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你不走我就报警了!”保安在他身后喊道。
霎时间,他的脑子轰然炸响,如果今晚他杀了人,那么这个保安必定会指证他。
于是他转身,向保安招手。
保安没好气地说道:“我叫你马上走,你让我过去干吗?”
他将匕首悄悄地握在手里,确定四下无人,微笑着:“你过来就知道了。”
搞什么鬼啊!保安咕哝着走过去,这个倒霉的家伙,全然不知自己正走向鬼门关。
当保安靠近时,他箭步上前,“嗖”的一声,将匕首刺进保安的腹部。再拧转一圈,确定保安已断气,便将尸体拖进汽车的后备厢。
保安的眼睛自始至终圆瞪着,一副死不暝目的样子。
后悔纠缠我吧?他冷笑道:“我觉得你跟我一样倒霉,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说完,他用力关上车盖。
来到三楼游乐场,四下空无一人,显得特别冷清,他不禁打起冷战,为什么选这种鬼地方见面?
“有人吗?”他扯着喉咙喊了一句。
“钱带来了吗?”
近在咫尺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头皮顿时炸开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保安。
只见保安圆瞪双眼,浑身是血地一步步向呆若木鸡的他靠近,嘴里边依然重复那句话——
钱带来了吗?
2
“你没事吧?”
悠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缓缓睁开眼睛,呆愣半晌才长吁一口气。梦里的情景令他毛骨悚然,因为他从未在清醒后对梦境记得如此深刻,包括他如何杀死那名保安、如何藏匿尸体、如何走进游乐场,所有的情节就像几分钟前刚剐发生过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昧,这让他出了满头大汗。还有梦里的那个勒索电话,难道是预兆……想到这里,他猛然惊醒,紧张地问:“我的手机响过吗?”
“没有,一次也没响过。”心理医生华斯比温和地微笑着,“你好像有点紧张。”
“不不,我怎么会紧张,半分紧张的感觉也没有。”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端起桌上那杯水一饮而尽,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十分钟左右。”
“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太累了。”他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没关系,再帮你倒一杯水吧?”华斯比指了指空杯子。
“哦,好的,谢谢。”
华斯比起身倒水的时候,他锁紧眉头,好端端的怎么睡着了?尤其是在这里、在华斯比面前,怎么能让自己睡着?万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梦话怎么办?实在太大意了!他懊恼不已地赫嘴唇,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地方,恨不得马上离开,但是他却不能走,必须坚持到时间结束,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来这里几次,刚才已经浪费了十分钟,不能再浪费了。
“你做了噩梦?”华斯比将水放在桌上,虽然面带微笑,可是心里却充满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刚才放了一段轻音乐,试图让眼前这名男子的精神和心情得到放松,却是毫无效果。男子这是第三次过来,还不能完全放松。仍然有戒备。华斯比能够理解,多数人认为看心理医生就是心理不健康,所以就算他们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心理咨询室,也会装出一副正常得不得了的样子,要不就说是替朋友或亲人前来咨询。碰到这种情况,华斯比通常会给他们放上一段轻音乐,效果非常明显,几乎所有人听了以后都会放松,对他敞开心扉、产生信任,对帮助他仉排解心理障碍有着莫大帮助。可是现在,他除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外,还有一种挫败感,因为眼前这名男子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过分紧张、过分掩饰,为什么会这样?
“是做梦了,不过不是噩梦,只是回想起来有点不愉快。那个,我刚才说梦话了吗?”
“没有,你睡得很沉。”华斯比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
“哦。”他稍稍放松了些,但脸上仍透露着不信任。
“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好点了吧,可我还是觉得很烦。”
“能跟我说说么?”
“我觉得很烦,压力很大,我一直生活在很大的压力中,快透不过气了。你不知道,他们表面上对我很好、很关心我,实际上他们巴不得看我闹笑话,为什么那么虚伪呢?我觉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他忽然停下来,异常认真而又紧张地问,“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不不,你很正常,只是被一些琐事困扰着。其实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压力,只要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就会没事的。相信我,这只是小事,很小很小的事。”华斯比用眼神鼓励他往下说。
谁知他没有下文。
“你可以接着说,我很愿意分担你的苦闷。”
他眨眨眼,困惑地看着华斯比,表示已经说完了。
“呃,你刚才提到的他们是谁呢?为什么觉得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他们是……算了,你也不认识,反正就是我身边的坏人。对了,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你呢?”
“我不知道。”他长叹一声,有些忧伤地说,“华医生,我以后可能来不了了。”
“要远行?”
“差不多吧。”他更加忧伤了,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喃声道,“我将不久于人世……”
华斯比语塞了,半晌才低声问:“去医院做过检查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
“唔,为什么会觉得……”
“我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难道我不知道吗?”他不高兴地打断华斯比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以为我用这种借口博取你的同情?你错了,我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你瞧不起我,对不对?话说回来,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高高在上地坐着,以为当个心理医生了不起,一定得意忘形了,忘了自己的身份,那我现在提醒你,我既然走进这里,就是你的病人……哦不,我根本没病,至少在你这里我没病,那我为什么还要来呢?肯定是鬼迷心窍了,跑到这里忍受你的嘲讽,你就是一个蹩脚医生,凭什么瞧不起我?你跟他们一个样,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其实巴不得我早点死掉……我差点被你这披着羊皮的狼给欺骗了!”
他情绪激动、语无伦次,压根儿没给华斯比开口的机会,机关枪似的发泄一通后,夺门而去。
华斯比一脸愕然地呆愣着,从未有人说过他是披着羊皮的狼,过了片刻才苦笑着摇头,只要能帮他,就当一回“披着羊皮的狼”吧。
3
宋宇文喝得有点多,醉眼蒙眬地看着罗天:“你还好吧?要不再叫几瓶?”
“不要了。”罗天摆摆手,打了个酒嗝,“你知道我向来不胜酒力,而且这里怪冷的,我浑身直打哆嗦。”
“冷啊?那我们喝白酒吧,白酒驱寒。”宋宇文刚要喊老板拿酒,就被罗天制止了。“都别喝了,快3点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睡不着。”宋宇文拿起烟,递给罗天一根,自己点燃一根,“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你的,春风得意啊!”
“挖苦我是吧?一堆案子忙得我焦头烂额,你还羡慕?你也别想太多了,这段时间就当放个长假,等你们头儿出差回来了,我去游说游说。”
“不用了,这次本来就是我的失误,停职已经是最轻的处罚。放心吧,我没事。”宋宇文拍拍罗天的肩膀,忽然有些伤感地问,“你说我当初选择当法医是不是错了,”
罗天瞬间明白了,真正让宋宇文心情失落的并非停职,而是因为胡子欣。这时候,罗天无言以对,他认为胡子欣变心并非跟法医的职业有关——胡子欣早前知道宋宇文是一名法医,照样跟宋宇文交往。他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怎么会错呢?谁都没有错,想开些,实在不行的话就放手吧。”
“放手?”宋宇文苦笑道,“如果是小烟,你能放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