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圆滑的长者,老赖上前拍了拍亮着灯光的屋子,“吱——呀——”一声,一个男子打开了门。这个男子长得骨瘦如柴,身材矮小,看打扮像是一个汉人,他看了看我们四个,一开口就用公鸭嗓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赖赶紧满脸堆笑:“我们是来这儿旅游的,跟大部队走散了,想借你们这地方歇会儿,讨点儿东西吃。”
小瘦子一听就不耐烦了,晃着手:“我们自己还不够呢,快滚快滚,滚滚滚!”
屋里传来了一声:“老六,是谁呀?”
“叔,是几个遇难的,想管咱们要点儿吃的。”这个叫“老六”的小瘦子冲屋里喊。
屋里的那个声音又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小瘦子这才不甘心地开门放我们进屋。
当地多民族杂居,屋子建得也很有意思,从外面看来像是少数民族的产物,但是屋子的布局:两边各一间卧室,中间一个带着灶台的大屋,又像极了北方汉族的建筑。我们进了屋,发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人,正坐在灶台边上炖着美味,架在灶台上的铁锅里传来阵阵的香味儿,让人垂涎欲滴;另一个却是一个让我万万都没有想到的正睡在地上的老熟人——老财!
我打了一个突:老财怎么会在这里?不必说了,这一定是胡九川的杰作了。
老财正在眯着眼睛睡觉,听见有人进来了,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我以为他一定会跳起来大叫,没想到就像不认识我似的,翻个身继续睡了。
我松了一口气,老财不可能不认识我。他没有表现出来,一定有他的原因。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威胁。眼前这个中年人和小瘦子说不定就是看守他的人,我决定见机行事,我给了老赖和金锁一个眼神,让他们俩不要动声色,主动上前对中年人说:“大哥,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都得冻死了。”因为太冷了,我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无形中也为自己的演技加了几分。
中年人从灶台边上拿起了一瓶白酒,光秃秃的瓶子也没有商标,举起来说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来,整一口。”一嘴浓浓的东北腔。
老赖一听,主动凑了上来:“唉呀妈呀,你是东北的?”
“嗯呐。”
“哎呀,我也是,你说咋这巧呢?老弟你东北那嘎儿的?”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俩人越说越动情,越说越亲热,瞅那架势恨不得一个头磕地上了。老乡唠嗑我也插不上嘴,只好要了一些应急的药品帮金锁换药。小瘦子好奇,凑上来伸着脖子望。
将我解开金锁腿上的绷带,露出了皮肉外翻的伤口时,小瘦子明显打了个哆嗦,也用一口纯正的东北腔说道:“唉呀妈呀,这哥们儿伤得不轻啊!咋整的?”
“碰到狼群了。”
“这地界儿真有狼啊?”
我学着他的腔调:“可不咋地!”
没想到,小瘦子扭头对中年人说道:“叔,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花老大他们还不信呢,非要去,都一个多星期了,肯定是捂里面了呗!”
一听“花老大”这仨字,我手一抖,消毒酒精倒下去了半瓶,金锁疼得杀猪似的大叫:“啊——毛爷,你公报私仇啊这是!”
我没心思跟金锁打嘴炮,只是想起来:不管是花老大还是刘警官,他们自己都说自己是从押送途中遇到变故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有人在外面接应他们。而且,老财明明是胡九川带走的,现在却跟花老大的人在一起,那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花老大是胡九川的人!
我想起了小白玛拉姆的那幅画,老板也说当时除了两个老头儿和一个女孩儿,还有几个年轻人。妈的,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忘了。我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不过看眼前这个情况,小瘦子属于典型的没脑子,应该算是比较容易对付的那种。唯一的麻烦是这个正在和老赖推杯换盏的中年人,不知道他的本事怎么样。不过作为胡九川的手下,又在这里负责看押老财,本事应该差不了。我决定先不采取行动,静观其变。
酒过半酣,老赖和中年人都闹了一个大红脸。此时铁锅里的东西也炖熟了,掀开锅盖,气蒸氤氲,夹杂着野味的香味。中年人赶紧说:“老六,去拿个家伙来。”扭头又对老赖说:“老哥,我跟你说,瞅见没,今儿我打的一只野鸡,咱们哥几个儿都给它消灭光喽!来,哥儿几个都过来,咱们开整!”
这只野鸡并不大,好在还有其他的东西,诸如冬菇、油菜之类的,再把馒头类的干粮泡在里面。我们虽然吃过了烤鱼,但是长途跋涉了很远的路,也饿了。三下五除二,就一起吃了起来。在吃饭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小瘦子特意留了一个鸡腿和几块干粮,连着一些菜,盛在了一个饭盒里,主动给睡着的老财送了过去,说话声音还特别客气:“财叔,财叔,您老醒醒,吃饭啦!”
连叫了四五次,老财才睁开了眼睛,闻了闻香味,接过饭盒去吃了起来。
我见小瘦子对老财这么客气,老财也不像是他们绑来的,于是故意问道:“这位老先生是什么人啊?”
中年人呵呵一笑:“长辈儿,家里的老人。”
我心说怎么都爱冒充老财的后辈儿呢?胡嫣梦是这样,眼前这个中年人也是这样。管老财叫声爷能发大财是怎么着?我也不问了,知道再问下去得到的信息也全都是假的。吃过饭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中年人说他叫王先安,小瘦子叫王历,他们是来旅游的,我当然不信了。到了半夜,都准备入睡了,但这种环境下还是要有人守夜的,王先安叫王历来。王历一脸的委屈,看样子没少挨王先安的欺负。我灵机一动,主动提出来我跟王历一起守夜。
王先安狐疑地看了看我,最后点头同意了。
等大家都睡熟了,四周安静下来了,王历问我:“毛哥,你为啥跟我一起守夜呢?多累人啊。”
我装作自己很讲义气的样子:“我要不陪你,你得多无聊?”
王历连连点头,压低声音说:“真是的,我跟你说,我这位叔,人老狠啦,我是他亲侄子都没用。”过了一会儿,他嘿嘿一笑:“没想到毛哥你这么讲义气,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不是好人呢,这才要轰你们,你别记仇啊!”
“咳,这有啥。这地方遇见了,说好听点儿的是缘分,不好听点儿,都得有点儿防人之心。”
“对对对,我叔也这么说的。”
“哎,你叔的手艺不错啊,炖的那只野鸡味道真不错,像是你们东北的铁锅炖大鱼啊!”我特意恭维他几句。
听了我这句话,眼前的这位小瘦子不禁飘飘然了:“我跟你说,我叔的手艺那可是关外一绝!当年就连首长都亲自尝过呢!”
“这么厉害啊,做菜好也是一门手艺啊,现在厨师又这么挣钱,他一定是赚个盆儿满钵满吧?”
“哪儿呀,我叔早就金盆洗手啦!”
我装出很错愕的样子:“为啥啊?”
小瘦子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我叔做过人肉包子!”
第五十一章 老财的故事
人肉包子……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吃下去的野味差点儿又吐出来。一句话来形容这四个字:“人肉包子已退出江湖,但江湖上到处都是人肉包子的传说。”从当初骇人听闻的“人肉叉烧包”,到后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北京西单人肉包子事件……可以说这是人类最深处的恐惧。
王历接着说道:“具体的经过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叔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只知道当初他干饭店的时候,有个村干部天天来白吃白喝。我叔后来跟他说过这事,他就提出打欠条。说每年结一次。就这样到了年底了,我叔拿着欠条去结账,没想到被他的人打了一顿,还把欠条都抢走了。我叔不服啊,就想着去告,但那个时候,法院怎么可能向着我叔呢?
“我叔不服气,一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就去找了这个村干部,杀了他全家!”
我心里震惊无比!没想到王先安竟然这么狠,灭门这种事情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王历接着说:“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都认为我叔死定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回来了,我们都很惊讶,问他是越狱了还是怎么着了,他也不说,当天晚上收拾东西就走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不认识他了,因为他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觉得他应该是整容了。”
眼前的这个王先安长得并不好看,如果真是整容了,充其量算是一个失败的手术。不过又一想,一个逃犯,整得跟刘德华似的反而容易暴露。
我不屑地说:“吹吧你就,你叔以前是厨子,我不信他不干这行了能养活自己。”
“嘿,当然不是啦,我叔神通广大,认识了一位高人!”
“谁,有本事说出来!”
“说出来你也不认识。”这次轮到王历不屑了。
我冷笑一声:“行了,不听你吹了,咱们说点儿别的吧。”
“别呀,我跟你实话实说吧。这位高人叫古一指,干的是挖人祖坟的买卖,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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