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们跟我在闫显疆尸体里找到的录音带里,提到的科考队是一支队伍的话,为什么队伍里有人会认识我?为什么叶欣欣要上金锁的身,写下了“一毛,我美吗?”叶欣欣是个女的,录音带里向我问好的声音显然是个男的。也就是说,在统一的大前提下,我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断——二十年前的科考队中,至少有两个人,认识张一毛!
这个想法一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二十年前,我不过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科学家认识我呢?那样的我,我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吧?
这个问题又将我带回了以前的思路中,我们坐在这里探讨了这么久,得出了我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科考队进入察合台汗国皇陵的目的。只是有一点还不明白,皇陵中有能医治他们怪病的“药”,这个“药”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目前无法得知,尽管我们舍身涉险进入了皇陵,却没有发现这东西。不过我却想到了太乾,当人面鸮再次杀来的时候,他宁可留下来找那件东西。他要找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会是医治怪病的“药”吗?想起了太乾,我又想到他说过会带我去福建找一个人,找谁?他没有说。现在他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如果死了,线索岂不是要断了?不过说句心里话,不管是出于这个目的还是私人感情,我都希望太乾平平安安的,毕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很欣赏他的。
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金锁因为受伤,又因为长途行军周身疲累,再加上本身有点儿慵懒,已经靠着他搜罗来的那些杂志睡着了。老赖找来的木板还有完整的,搭在了床架上,和黄宪章也睡去了。
我一个人收在篝火边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二十年前的这间屋子里,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或许就是与我有关的。二十年后我来到这里,却一点儿线索都找不到。
算了,困扰我的谜团已经够多了,目前也已经有所进展,也算是这次险些丧命换来的。我也只能往宽处安慰自己了。想到这些,我也放松了大脑,眼皮渐渐沉下去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我觉得口渴难耐,不觉醒了过来。可惜我们没能从牧民那里购买太多的水,一是没有合适的容器,二是这东西太沉,不利于我们赶路。朦朦胧胧之中,我想起来了老赖随身带着一个铝锡酒壶,这东西不会被磁铁墙吸走,想看看酒壶里还有没有喝的,哪怕是酒,口渴的滋味实在难受。
火已经熄灭了,我迷迷糊糊地朝着老赖他们的位置摸去。忽然,我发现有点儿不对头,感觉像是有人盯着我似的。这种感觉很怪异,这个房间只有我们四个。我原地转了一圈,借着惨白的月光望过去,没错呀,就我们四个人在,没有其他人了。他们三个睡得跟死猪似的,谁会盯着我看呢?
突然,我身体抖了一下,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月光照射进了207房间,在拖长的窗户影子中,窗棂都显得十分细长清晰,而其中一个窗口,有一张人脸!我此时背对着窗户,汗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呼吸不觉变得加重。
这里可是二楼啊,四周还荒无人烟,在窗户盯着我看的会是谁呢?那个窗外的人看着我,我背对着他看着地上的影子……这种僵持的局面足有三五分钟。最后,我受不了了,不管这人是谁,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一定与我有关,我大喝一声,蓦地扭转身子,朝着窗户跑去。
终于打了一个照面儿。窗外的影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冲过来。那扇窗户正是之前黄宪章用报纸糊住的那扇。瞬间,影子一沉,消失了。我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顺手捡起了一个废弃的凳子腿,冲到了窗户前,只见一个影子刚好从二楼的平台跃下,正慌慌张张地朝正门跑去。
原来,一楼与二楼之前的楼梯有个外延的平台。他奶奶的,是鬼我不都不怕,不是鬼就更好说了!我翻出窗户,一跃而下!三米多高的举架也不是多可怕,我追在影子后面。我之前那一嗓子惊动了熟睡的三人,他们纷纷跑出来帮忙,但我可不指望他们能跳出来。加上老赖和黄宪章毕竟年纪大了,金锁也不敢落单,只能是和他们跑在一起壮壮声势,美其名曰“照顾老年同志”。所以,真正追在影子后面的,只有我一人。
虽然我的体力一向不错,可是白天走了那么远的路,而这里又是高原,很快,我的呼吸就乱了,尽管我一再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加油。可现实跟小说电影还是有差距的。他娘的,老子放弃了。我停下脚步,呵斥呵斥地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
说来也奇怪,那影子见我放弃了追赶,他竟然主动停了下来,像是在等我似的。
我咬牙,用凳子腿撑在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他说道:“孙子,有本事别跑!”
影子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等我慢慢靠近。
我又走近了一些,此刻距离他只有五十米左右,这才渐渐看清楚了这个影子,靠,居然是太乾!欣喜之下,我把凳子腿朝他扔去:“你大爷的,吓死我啦!”
太乾身子轻轻一侧,就躲了过去,他难得的冲我一笑,是嘴角微微一扬,很浅的那种笑容。我们距离不算近,但我还是感受到了。
看到是熟人,我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耗尽了,再次坐在了地上,后来干脆躺下了。太乾走过来,背着双手看着我,脸上明显有戏谑的神情,却一句话不说。
“看……看什么……老子……老子赶了……一天的路……不行吗?”
“啪”,太乾把一瓶水丢在了我脑袋边上,我赶紧拿起来一饮而光,这是我三十多年来喝到的最好喝的水。我“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而后一抹嘴:“我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换了一套衣服,全身上下都很干净,没有伤痕没有血渍,我又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一想,凭他的身手,这句话等同于废话,于是赶紧换了一个问题:“你在棺材里摸了半天,是要找什么宝贝?”
他终于开口了:“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我撇了撇嘴:“暂时?意思是以后会跟我说呗!”久别重逢(其实算不上久别,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的喜悦让我不再计较他不回答我的问题,早就了解太乾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第一次见黄宪章的时候,他提到过科考队入住兵站的事情,我想你会过来看看的。就一直在这儿等你。”
我去,一直!这么说,他比我们还早到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见面呢?还扒窗户,你知不知道,得亏我胆儿大,换个胆儿小的,魂儿都没了。”我故意逗他说道。
太乾则一脸严肃:“从你们一进入兵站,我就在暗暗观察你们。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只能是单独约你出来。”
我被他这副严肃的表情搞得也紧张了:“什么事情,这么正经?”
太乾把我拉起来,说了句:“是时候了,先带你去医院治伤。”
“等等,等等,等等。”我被他搞得不知所措,“金锁他们呢?就咱们俩?”
太乾看了看后面,说道:“这件事不能让外人参与,只能让你一个人知道。”见我一脸的茫然,停了一会儿,说道:“先治伤,然后咱们去福建!”
第三卷 碧海鲛塔
第一章 海边夜市
关于福建,我还真没有太多的概念,生平对福建的印象只有一个莆田南少林和鼓浪屿。我一路上都在问太乾此行的目的地是福建的哪里,他都避而不答,这样的气氛着实尴尬。我时常在想,如果这时候有金锁在的话,氛围肯定会大不同的。当我们离开那里没多远,就见到有一个牧民骑着一只牦牛,远远往这边眺望,他的身边还有两只牦牛正在那里相互依偎。
我们走上前去,太乾冲那个牧民一招手,牧民就让我骑上了这只牦牛。看得出来,这是一早太乾就准备好的,在这种高寒的气候下,牦牛比汽车要好使得多。不过从他仅准备了两只牦牛来看,他并不打算带上其他人。我那时还在天真的想,太乾不会要绑架我吧?如果他真有这种歪心思的话,我恐怕会被冠以“史上最蠢绑架案受害者”的称号,因为犯罪嫌疑人只是一句话,我就乖乖跟着走了。不过太乾多次舍身救我,我也知道自己这是瞎想。
这种微微掠过的恐惧感很快给骑牦牛的兴奋感冲没了。牦牛高大敦实,威风凛凛,在这种人类很难政府的高原山地之中,它如履平地。因为“工作”的原因,我骑乘过很多动物,驴、马、水牛、大象……但牦牛无疑是最舒服的一种。
在牧民的引导下,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了一个村子。虽然说距离废弃的兵站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是真正只靠人类自己走过来的话,山路崎岖加上对道路的不熟悉,少说也要走个三四个小时。我倒有点儿佩服太乾了,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找到的这个村庄,还能跟这里的牧民谈好价钱,让他赶着牦牛去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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