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保安对夏朗说:“你可不知道葛成柏的赌瘾有多大。有一次,我把他扑克牌偷走了。夏队长,我不是真的要偷东西,我只是想把他的牌拿走了,他就没法儿赌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从外面撅了几根树枝,跟人赌长短。你说说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人正说着,保安室里又进来了一位胖乎乎的保安。他进门后,就把大檐帽扔到了一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身上的保安服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一大片。他站在空调前贪凉,问了一句:“你们聊什么呢?”
先前这个说话的保安说道:“公安局的刑警,来问葛成柏的事情。”
胖保安不屑地笑了:“是不是那小子出事了?嘿,我早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天!”
夏朗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胖保安说道:“警察小兄弟,这种事情不用掐不用算,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葛成柏那么好赌的一个人,迟早得被你们抓住啊!”
夏朗轻轻苦叹:看来,是对方会错意了。
胖保安似乎急于在警方面前表现自己:“葛成柏这人,一天骰子、牌什么的不离手。我认识几个朋友,平常的日子里偶尔也玩一玩。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葛成柏赌瘾这么重的。我听他说,上届世界杯的时候,他押德国队冠军,最后赢了好几千呢。本来他说,今年的世界杯还要接着赌,现在……估计在里面蹲着呢吧?”
夏朗内心说道:葛成柏要是真的在里面蹲着,自己也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离开电子厂后,夏朗接到了杨小雅的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想了想,从这里回去的话正好路过市人民医院,他便答应了。
第三十二章 你想知道更多吗?
夏朗如约而至,接上了早早等候在了医院门口的杨小雅:“怎么样,想好今晚去哪里吃了吗?”
杨小雅神秘地一笑,看着夏朗。
夏朗的余光打量着她,也不禁笑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没有想好啊?那今天我来决定吧。”
杨小雅说道:“不要,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哪里?”
“你听我指挥就好啦。前面直行。”
夏朗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但还是乖乖听命。车辆在拥堵的车流中穿行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这条街刚刚建成不久,还很幽静。两边的临街店铺都是刚营业的,有的还挂出了试营业的牌子。
夏朗把车开得很慢,左右张望着:“这里的店很有名吗?我们跑了这么远,可要对得起我的油钱啊!”
杨小雅笑道:“放心好啦,绝对划得来的。前面那个小区,拐进去。”
“啊?”夏朗很惊讶,说好来吃饭的。街道两边都是空着的车位,随便找个地方一停好了,为什么要进入小区呢?
忽然间,夏朗想起了什么,他苦笑了一下:“你要带我去见叔叔阿姨吗?”
杨小雅瞪大了眼睛:“咦,你怎么知道的?”
夏朗笑而不语。他的表情轻松,内心却很忐忑。杨小雅虽然一路卖着关子,但心思缜密的夏朗却一眼看出了端倪。他的心情有些局促,杨小雅是一个好女孩儿,如果不是上次他求助于陈妙言,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但是陈妙言使出了那样的一个昏招,致使夏朗在人前人后丢尽了颜面。这一次见杨小雅的父母,会怎么样呢?
杨小雅见夏朗的面色忧心忡忡,便安慰他说道:“其实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见过叔叔阿姨,而你却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上次那件事情我已经和我爸妈解释过了,你放心吧,都已经过去了。我今天带你来这儿,也是他们的意思。”
夏朗努力做了一个深呼吸,微微一笑,尽量使自己轻松些。
停好了车,两人来到了一栋楼前。杨小雅在门禁上按下了1602,响了两声后,里面有人接了:“回来了?”
杨小雅兴奋地说道:“妈,夏朗来了。”
“好。”那边回应一声后,门打开了。两人乘电梯上到了16楼,夏朗说道:“其实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儿和我说的,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杨小雅则说道:“这有什么啊,请你来家里又不是看中了你的礼物。”
夏朗笑道:“是看中了我的人,是吗?”
“你呀,脸皮可真厚。”杨小雅轻轻掐着夏朗的脸庞。
两人走出了电梯,来到了1602的门前。杨小雅按下了门铃。而与此同时,夏朗的手机也响了。杨小雅扭头看着夏朗,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虑。以往,只要是夏朗的手机一响,他就会离开。今天也会是这样吗?
夏朗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男人婆”。他冲杨小雅抱歉地一笑,走到了一边去接电话:“喂……嗯……好……那我过去找你……嗯……嗯,好,一会儿见。”
他挂断电话后,看着站在那里的杨小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他满怀歉意:“小雅,我……”
杨小雅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没关系啊,我知道你要忙的。没事,下次有机会好了。”
夏朗冲她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快速钻进了电梯里。
房门终于打开了,杨小雅的母亲站在了门口:“回来啦,咦,怎么只有你,夏朗呢?”
杨小雅看着电梯按键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海边,陈妙言把车停靠在了一边,她靠着车手里捧着一杯奶茶,隔着金黄色的沙滩远远眺望着蔚蓝色的大海。夕阳的余晖映射在了海面上,景色真的很美。
夏朗远远地看到后,快步跑了过来:“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没有?”
陈妙言一言不发,扭过头来看着他。
夏朗不明所以,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陈妙言低头抿了一口奶茶,落落大方地说道:“这个受害人是不是个残疾人?”
夏朗一愣,想到了胡桂吉的小拇指被砍断了,他不由地本能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不过随后又一想,似乎也不能说胡桂吉是一个残疾人。
陈妙言则说:“我请教了几个国外的朋友,其中有一个美国人,是私人律师。他的雇主,名字叫做……”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才说道:“David Gardiner。”
陈妙言看到夏朗一脸震惊的表情,她反而笑了一下,继续说:“这个David Gardiner是加州大学埃尔文分校的教授,学术研究的主要方便就是发育和细胞生物学。他花费了数十年的精力苦心研究,目的就是实现人类的断肢再生和细胞的自我修复。”
夏朗听得有点儿懵,他说道:“你还是先等等吧,说得我都晕了。”他想不通,胡桂吉也好,葛成柏也罢,他们在中国都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人,怎么会和大洋彼岸的大学教授联系在一起呢?
“你想知道更多吗?请我吃饭。”陈妙言将空奶茶纸杯丢进了垃圾桶。
夏朗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就在海边的一家咖啡厅里用餐,陈妙言点了一份意面,她从包里拿出了相关的资料交给夏朗:“都在这里了,自己看吧。”
夏朗打开来,发现这份资料已经被翻译好了,上面不仅有David Gardiner的详细资料、照片,还有他近些年来的学术报告和活动轨迹。厚达几十页的资料,令夏朗由衷地叹服:“还是你办事效率高啊,这些正是我想要的。”
陈妙言慢慢吃着意面,没有说话。
夏朗忽然童心大起:“美国没人权的吗,这些东西你是怎么搞到的?”
陈妙言擦了擦嘴巴:“如果我告诉你我翻墙去找的,你会不会抓我?”
夏朗一愣,随后也笑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大忙了。”
陈妙言听到他这么说,内心也很欣慰。但她还是表面上淡淡说了句:“警民合作也是应该的嘛。”
夏朗面前的那份儿意面一口都没有动,他只是神情专注地看着这份资料,现场为什么要留下David Gardiner的标记,这个名字似乎意味着超强的断肢再生和细胞自我修复能力,但是……这一切跟胡桂吉和葛成柏有什么关系呢?
陈妙言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随后问夏朗:“吃饱了吗?”
夏朗头都不没有抬:“嗯。”
陈妙言浅浅一笑:“你答应得蛮好的,可是你面前的意面,你一口都没有吃。”
夏朗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这份意面:“哦,没什么胃口。”
陈妙言深吸一口气:“走吧。”
“去哪儿?”
“你当然是回局里了。我知道的,现在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你恨不得马上投入调查,对不对?”
夏朗不好意思地笑了,两人起身离开了。
陈妙言回到了家中,电脑上还开着网页。网页上显示的网址,正是她查到的有关于David Gardiner的资料。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有了收获。不知怎么的,看到夏朗那份专注与喜悦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自己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希望这件案子能尽快结束吧……陈妙言心中说道。
“我靠,难道说这是死侍吗?”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区里,穆奇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