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赶到了事发地点,骸骨都被收了上来。叶理正在检查,李忠柳带着人收集指纹脚印等痕迹。见到了夏朗,老李抢先说道:“别问我有什么收获,这口枯井里只打捞上了一堆骨头和三千多块钱的零钱。”
董谦对夏朗说道:“一个惯偷过不下去了,打起了这口井的主意。本来想捞点儿油水,没想到下到了井里看见了一堆白骨,吓得他魂儿都飞了,惊动了庙里的师傅,这才有人报了警。”
夏朗并没有说话,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白布上的那具白骨。这具白骨已经比胡桂吉腐烂得更彻底,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只怕这些骨头都会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了。这人会是葛成柏吗?昨天刚刚发现了胡桂吉,今天就发现了葛成柏,未免太巧了吧?
这时,叶理手里的镊子夹着什么东西,他仔细观察着。夏朗见状,急忙走过去:“有什么发现?”
叶理把镊子夹着的东西拿给他看。那是一只草,细如头发丝一般。只听他说道:“幸好是一口枯井。”
“会跟之前胡桂吉一样吗?”这只草的出现,令夏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叶理把这只草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证物袋里,说道:“得回去做详细化验了。不过咱们局里的设备有限,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稍后我会联系我的老师,看看他能不能找到人帮忙。”
夏朗点了点头:“辛苦了。”
大晚上的发现尸体,所有人又忙碌了一整夜。在第二天的案情分析会上,叶理拿出了详细的报告:根据死者与葛成松的DNA比对,证实了金钱井里的骸骨正是之前的失踪者葛成柏。死因与胡桂吉一样,头骨后枕处被人反复用钝物锤击,造成了颅骨破裂,颅内出血死亡。死亡时间在去年的七月至八月之间。这与葛成松的失踪时间也很吻合。并且,葛成柏的骸骨上也发现了同样含有叶绿素的土壤。
付如丞听完后,深思了一段儿时间,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叶理说:“之前,我在胡桂吉的身上发现了泥土附着的痕迹,经过检验后,是一种含有丰富叶绿素的泥土;而在葛成松的身上,除了相同成分的土壤,我还发现了一只草。考虑到局里的条件有限,我已经托我的老师在帮忙勘验了。乐观的话,今天就能有一个结果。”
付如丞转而问其他人:“你们大家有什么看法?”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夏朗。从开会到现在,他只是坐在那里低头沉思,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夏朗这才说道:“我们正在调查失踪的胡桂吉和葛成柏,迟迟没有结果。而就在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却出现了。昨天发现了胡桂吉,今天就发现了葛成柏。这不能用简单的巧合来形容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胡桂吉还是葛成柏,都明显是被人移尸。
夏朗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发现两人尸体的地点很奇怪。先说胡桂吉,抛尸河里看似隐秘,但在我们离火行不通。因为我们有专门的河道清洁工,除非是沉入河底的垃圾,要不然他们什么都能捞上来。”
杜志山说话了:“凶手没有考虑到这些吧?”
夏朗摇了摇头:“我们查胡桂吉,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没有发现他。这说明了凶手是个很狡猾,而且心思缜密的人。这样的人既然转移尸体,不可能没想到这些。再有,葛成柏。他是在金钱井被发现的。金钱井是什么地方?那里的香客非常多,如果有人在往里面丢钱的时候稍微看一眼,就会发现尸体。”
付如丞思索问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故意让我们发现尸体的?”
夏朗说道:“对,这是我目前的想法。他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夏队,不对吧?如果是相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应该不让我们发现尸体才对啊。为什么明目张胆的……”
第三十六章 你是不是和夏朗很熟?
夏朗很冷静地分析说道:“的确,胡桂吉之前是被埋尸处理的。至于葛成柏,我们不妨也做一个假设,他跟胡桂吉是一样的。这样的处理方式在我们之前的工作中一直没有发现,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来看,以不变应万变,既然警方没有发现,那么就没有移动尸体的必要。”
说了这么久,夏朗的嘴巴都说干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但是,凶手却移尸了。为什么?我认为,这是凶手害怕的表现。他怕我们有一天发现了尸体。”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杜志山高声叫道,他觉得夏朗这种分析简直是无稽之谈。
夏朗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测:“如果凶手不移动尸体,被我们发现了,有什么理由会害怕?”
“现场有杀人凶器!”
“那里可能就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会不会是凶手的心理作用?就好像我们小的时候藏东西,家长乱找一通我们就觉得心里面害怕。”
大家纷纷猜测着,莫衷一是。
曹妤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难道说,埋尸地点可以表明凶手的身份?”她想要继续说下去,可是欲言又止。
夏朗鼓励她说道:“没关系,说下去。”
曹妤这才说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再深入一点的话,也许埋尸的地方就是凶手的家里。”
夏朗拍了一下桌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结论一出来,大家都哑然了,继而议论开了。“真的是这样吗?”“可能是,我觉得这个分析靠谱。”“把两具尸体埋在家里边,这也太邪乎了吧?”
付如丞向夏朗点点头。夏朗打断了大家的窃窃私语:“好了,诸位。我们假设,凶手埋尸的地点是在自己家里的话,他有充足的理由移尸。为的就是让自己摆脱嫌疑。当然,这就得需要一个前提条件,凶手的家里必须有土地或者是农田这样的地方。”
付如丞很快就给大家布置了任务,围绕案发地点附近展开排查,重点是哪些人家里有院子、有土地、有农田。
案情分析会结束后,所有人都干劲儿十足。唯有夏朗,一路低着头,仍旧在冥思苦想着什么。
“啪”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夏朗回头望去,见是付如丞,马上立正:“付局。”
“是不是还有什么疑惑?”
夏朗点了点头:“我在想,我们正在查胡桂吉和葛成柏,他们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会不会……”
“你怀疑我们的工作被人泄露了,还是说,我们已经和凶手打过照面了?”
夏朗说道:“前者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太可怕了。”身为警察,和一个犯罪分子擦肩而过,无疑是最大的失误与遗憾。
陈妙言驱车来到了市人民医院,她来这里是处理一件交通事故的。两天前,今盛汇通的邢总开车撞到了一个孩子。她今天来医院,就是和伤者家属商量赔偿事宜的。
被撞的孩子今年刚刚八岁,伤势严重,至今还在ICU病房抢救。家长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终日以泪洗面。陈妙言拿出了邢总给出的赔偿方案,但是家长并不同意,甚至那个当爸爸的一度要举拳揍陈妙言。
他怒气冲冲地吼道:“你这是在帮坏人你知道吗?他把我儿子撞成这样,就拿二十万出来,怎么好意思?我知道他那天喝了酒,以为找人顶罪就行了吗?你回去告诉他,我要告他,我要告到他坐牢!”
幸亏周围的医护人员冲了上来,赶忙把两人拦开了,要不然陈妙言肯定会吃亏的。
一名女医生安抚住了孩子家长的情绪:“你先不要着急,目前乐乐的情况也算是乐观的。我们医院也在全力救治,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家长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配合孩子的治疗。”好话说了一车,这才暂时止住了这场风波。
而这名女医生,正是杨小雅。她走过来问陈妙言:“陈律师,你没事吧?”
陈妙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她拿杨小雅当一个小姑娘来看待;而现如今再见到杨小雅,陈妙言的心中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两人沿着医院的甬路慢慢走着,杨小雅询问着陈妙言最近的情况,诸如身体如何、家人的身体怎么样、伯母的腿是否彻底恢复了,全都是此类的家常。
陈妙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她也问道了杨小雅:“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啊,就是工作太忙了,有的时候会很累。”杨小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其实陈妙言心里很清楚,她最想知道的情况,并不是杨小雅的工作。只是她不能,也不敢去碰触那个话题。
没想到,杨小雅这时候怯生生地来问人她:“陈律师,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陈妙言也愣了一下,她明显注意到了,杨小雅的语气跟之前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和夏朗很熟?”
这个问题甫一出口,陈妙言吓了一跳。她连忙说道:“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我们不熟的,只是在法庭上见过几次……”她眼睑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