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狄景晖凑过来一瞧:“是啊。这里写的就是你我的事情嘛。看来沈庭放见了我们之后,就回来取出这封书信细读。”
袁从英又俯下身,仔细察看了一番笔墨砚台,道:“沈庭放遇害前应该在书写什么,笔尖上和砚台里的墨都是新的。”
狄景晖闻言,在书桌上下查找起来,找了半天,失望地道:“没有他新写的纸嘛。去哪里了?”
梅迎春此时也把书桌上下散落的书籍、卷册都收拾起来,又察看了被翻动得乱七八糟的书柜,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沈庭放当初允我随意翻看他书房里的书籍卷册,因此我对这里的收藏都很清楚,依我看来,至少有十多本典籍被盗走了。”
袁从英追问:“是吗?这些典籍都是同一类的吗?有关联吗?”
梅迎春微笑:“袁兄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我方才也仔细比较过了,那些被盗走的典籍之间没有任何关联,看起来这个盗贼完全是随意拿取的。”
袁从英又问:“那么这些典籍是不是都很值钱呢?”
梅迎春摇头道:“其实不一定,沈庭放所收藏的典籍奇在名目繁多、涉猎广泛,对于有兴趣的人来说,千金也难寻,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价值。尤其是这间书房里放的,只是他藏品中极少的一部分,最值钱的根本就不在这里。”
袁从英点头道:“那么说,这个盗贼只是顺手取走了几本典籍而已,并不是刻意而为。”
梅迎春附和道:“一点儿没错,我看这个凶手的目的并不是这些典籍。”
狄景晖插嘴道:“那么,会不会是谋财?不过,这个沈庭放实在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梅迎春摇头道:“这也不太可能。虽然据我所知,沈庭放以卑鄙的手段敛取了很多财富,但他行事十分小心谨慎,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秘密,他的这个住所更是鲜为人知。当然,确实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侦得了沈庭放的居所,上门劫财,但又不知道具体的藏金地点,便妄图逼迫沈庭放供出存放之处,言语不合间下了杀手。凶手看见死了人,慌忙逃跑,才顺手带走了几本典籍。”
狄景晖好奇:“梅兄,沈庭放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到底知道了他什么秘密,能不能告诉我们?”
梅迎春拱了拱手:“二位,不是梅某刻意隐瞒,实在是对阿珺姑娘有过承诺,不便透露,请见谅。”
狄景晖追问:“你不说就算了。可难道阿珺知道他父亲的恶行,还帮忙袒护?”
梅迎春沉默不语。狄景晖想了想,阴沉着脸也不吭声了。
就在他二人交谈的时候,袁从英一边注意倾听着,一边走到左右两侧的偏房前,撩起帘子看看,又回到屋子中央。
梅迎春问他:“有什么异常?”
袁从英摇头:“一间是卧室,一间堆放杂物。凶手的足迹根本就没有到过这两间屋子前,房里的东西也很整齐,可见凶手没来得及进去。”
梅迎春看着袁从英,沉吟着说:“如此说来,关于动机,梅某便有两个答案。一个就是刚才的谋财说。另一个嘛,应该是仇杀。梅某说了,沈庭放暗中做了许多恶事,仇家肯定不少。虽然沈庭放刻意隐居,但总有可能被人发现踪迹,杀上门来。”
袁从英摇头:“如果是仇杀,何必拿那些典籍?而且还把书房翻得这么乱,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梅迎春一愣,道:“这倒也是。如此看来,还是谋财害命的可能性更大,但这个凶手好像未能达到目的。”
袁从英突然双眉一耸,道:“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凶手会不会再来?”话音未落,他已经像箭一般蹿出了房门,却猛地看到阿珺站在面前,赶紧停下身形。
阿珺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麻衣,呆呆地站在后院正中,浑身上下落满雪花,脸被冻得通红,显然站了有一会儿了。
袁从英还未及开口,阿珺先自朝他微微欠身:“袁先生,你们勘察完了吗?我可不可以去为我爹爹净身换衣?”说着,两行清泪慢慢落下。
袁从英犹豫了一下,便朝阿珺点点头。梅迎春和狄景晖也闻声来到门前,阿珺对三人轻声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在堂屋里。我……去给爹爹收拾。”
梅迎春忙问:“要帮忙吗?”
阿珺点头:“梅先生,请帮我将爹爹放到里屋床上。”
梅迎春随阿珺进了屋,袁从英朝狄景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沿着雪地上的足迹向后墙根搜寻而去。
绕过柴房,狄景晖指着前面叫:“就是这里,我撞上了那个人!”
袁从英定睛查看,地上的足迹果然由两条汇集后杂成一片,随后又分别向前院和后墙根而去。
袁从英凝神盯着雪地,天空中依然雪花飘飞,早晨的阳光却十分强烈,映得雪地熠熠闪光,颇为耀眼。狄景晖也眯起眼睛左看右看,什么都没发现,他揉了揉脖子正打算走人,袁从英突然往前一探身,从雪地里拿起样东西来。
狄景晖定睛一瞧,居然是把小刀,忙问:“咦?怎么有把刀在这里?难道是……”
袁从英沉吟着道:“不清楚,这刀看样子只是普通人家厨房里用的刀具,而且刀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不像是凶器。”
狄景晖思索道:“是啊,你方才不也说,凶器应该是把剪刀嘛,不是这种刀……难道是阿珺自己不小心掉落在这里的?”
袁从英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将刀裹起,站起身来道:“等会儿问问她吧。”
二人继续循着足迹来到后墙根下,这院墙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足迹通往的墙上,积雪被扒下大片,露出黑色的泥灰,显然有人不久前刚从此处翻越而出。
袁从英扭头对狄景晖道:“我跟出去看看。你去找梅兄和阿珺吧,给他们帮帮忙。如果梅兄出去找墨风,你务必要留在院中,不能光让阿珺、老大娘和斌儿他们几个单独留下,我怕不安全。”
狄景晖点头:“你放心吧。”
袁从英纵身一跃站上墙头。四下看看,墙外赤地茫茫,整片雪地上连条道路都找不到,唯有两行歪歪扭扭的足迹,异常显著地呈现在雪地之上。
袁从英自墙头跳下,顺着足迹亦步亦趋地前行。一边走,一边集中起全部的精神,仔细搜索着足迹周边的雪地,试图发现些蛛丝马迹。走了很久,眼睛被白色的雪地晃得生疼,依然一无所获。正在失望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了个小小的土坡,袁从英跟随着足迹绕到小土坡后,背风之处的新雪覆盖不多,足迹比别处越发鲜明。更令他惊喜的是,就在这足迹的四周,散落着不少书籍和卷册,半埋半掩在新雪之下,书页被风吹得连连掀动。
袁从英从地上捡起两本书籍翻开,这书一看就是有年头的,纸张发脆发黄,上面的字体更是古怪难辨,他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又接着捡起剩余的书册,全是差不多的古体旧书,只有少数两本还勉强能看个似懂非懂,可以断定,这些书籍肯定是些珍藏的古书,和他方才在沈庭放的书房中所看到的那些书籍属于一类。
袁从英撕下衣服下摆,打成个简单的包袱,将地上的书籍装裹好。站在原地,他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看起来,那个凶手逃窜到此时,才想起来要检视一番取来的书籍,显然这些典籍没有令他产生丝毫兴趣,只让他倍感累赘,就干脆全部丢弃在此。从凶手的这个行动来看,他去沈庭放处绝对不是为了那些收藏。那么,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呢?莫非真的是仇杀?可他杀人也杀得太草率太不坚决了。或者就是要找什么东西,慌乱之下却没有找到……
袁从英摸了摸揣在怀中的那柄小刀。虽然还需要找阿珺确认,但他其实并不相信这柄刀具是阿珺丢弃在院落中的。最大的可能,仍然是凶手慌不择路地逃跑时,与狄景晖撞在一处,掉落了这把他原来准备充当凶器的刀。但问题是,为什么他没有用这把刀杀人呢?小刀上没有丝毫血迹,在沈庭放身上捅出若干伤口的却是柄剪刀,难道这凶手随身带着两把凶器?袁从英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不连贯了,他努力想模仿狄仁杰的方式来做些推理,可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更重要的是,这桩案子中的某些细节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莫名的恐惧,使他害怕去做进一步的探索,害怕发现其中的真相。
寒风拂面,袁从英努力清醒头脑,足迹依然在向前延伸,还需要继续追踪。往前是些连绵的小土坡,足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似乎也在寻找前进的方向。袁从英继续以之前的方式,紧盯着足迹,微弓下腰,边走边搜索,可惜再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整整走了一个多时辰,翻过一个较大的山坡,绕过几片稀稀落落的枯树林,面前出现了条狭窄的官道,官道的另一侧,便是漫延不绝的高大山脉。
足迹进入官道后,和往来的车辙混杂在一起,再也无法辨认。袁从英挑选了近旁的一座山冈,疾步登上岗顶,从上往下眺望,远远地可以看出,这条官道的一端连接着黄河岸,另一头通向一座孤零零的关隘,沿途分出岔道,通往附近的村庄。袁从英在心中默默思量,那座关隘应该就是阿珺口中的金城关了。他转回身向自己的来路望去,白茫茫的原野上,疮疤似的点缀着几片树林,高高低低的小山坡次第连接,目力所及之处,根本看不见半点人烟。沈庭放的那座宅院将踪迹深藏在这万里萧瑟的荒芜景致之中,沿官道从黄河到金城关之间往来的人们,完全不可能想象到,在原野的深处,还有一户神秘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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