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沈槐喜道:“我俩同年。”
袁从英笑道:“既然如此,那从英就自认为兄了。沈贤弟,你意下如何?”
沈槐抱拳:“袁将军,噢,从英兄,沈槐太高兴了。”
袁从英笑着点头,道:“好,现在我们就分头去报告吧。愚兄先走了!”他一催胯下之马,奔上去往狄府的巷子。
城北,狄府。
狄仁杰的书房中灯火通明,狄忠从都督府送信回来以后,向狄仁杰报告了陈松涛派兵出去的情况。狄仁杰忧心忡忡地点点头,不停地在书房里面来回踱步。心中不祥的感觉是如此鲜明,使得他坐不住站不定,整个身心都处在焦虑之中。回到并州才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狄仁杰仿佛渐渐陷入一个漆黑的大网之中,过去他也曾面临过许多次危险,但从来不像这一次,似乎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一个中心,那就是——他自己!
狄仁杰感到头脑混乱不堪,太阳穴胀痛不止。他走到书房敞开的门口,仰望夜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秋夜凛冽的寒气。
“父亲。”狄景晖大踏步走来,站在狄仁杰的面前。
狄仁杰微微颔首,仔细端详这个小儿子,他的面容,他的神情,他的举止,都和自己那么相似,根本不需要仔细鉴别,就可以清晰地辨认出彼此的血脉相连。但是,他和自己又是多么的不同,简直天差地别,仿佛水火不能相容。
狄仁杰叹了口气,应道:“景晖啊,你来了。来,进来坐,我们谈谈。”
狄景晖默默地跟着父亲迈进书房,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不知道在这两天里面都经历了什么。他端坐着,等待父亲先开口。
狄仁杰咳了一声,道:“景晖,记得你我上一次见面,还是前年的中秋。你去洛阳办事,在我的府邸住了短短几日。那几天,正好从英出外查案,否则那时候你们两个就该见面了。”
狄景晖“哼”了一声。
狄仁杰接着又道:“我还记得那次见面,我们也有过一些交谈,只可惜我们每每谈话总以争吵告终,上次的谈话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狄景晖低声道:“是的,我记得我原本想住一个月的,结果才住了五日就走了。”
狄仁杰苦笑着点头:“其实我也常常在想,我们的分歧到底是什么?难道你我父子之间,真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狄景晖带着怨气回答:“这恐怕得问您吧,儿子对此也一直很困惑。”
狄仁杰叹道:“第一次听到你说要弃仕从商,我当时确实难以接受。但是这么多年过来,我又何尝不是默许了你的选择。所以,这并非是我们针锋相对的关键。”
“哦?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狄仁杰摇了摇头,道:“景晖,今天我们先不谈这些。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怕我的心绪过于烦乱,无法与你心平气和地交谈。今天,我想和你谈点儿别的。”
狄景晖不耐烦地撇撇嘴:“爹,您永远都是这么顾左右而言他,东拉西扯得都习惯了吧。别人受得了,可惜我就是无法适应。”
狄仁杰不想与他多计较,只干笑一声,单刀直入道:“景晖,今天我想问问你与恨英山庄的往来情形。”
狄景晖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珠转了转,低声道:“恨英山庄?我与他们有什么往来?”
“是的。今天我去了恨英山庄。据山庄女主人冯夫人说,这些年你和范其信颇有来往。”
“冯丹青!”狄景晖咬牙切齿地念道,“又是这个女人!蛇蝎美人这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真是一点儿都不过分!”
“那么说她所言非虚,你不仅与他们有交往,还有些过节?”
狄景晖冷笑道:“爹,您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拿出一贯儿套别人话的招。我可以很坦白地招供,是,虽然您一再嘱咐我不要与范其信交往,可我没有听您的话,我一直都和他保持联系,而且很是密切。”
狄仁杰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儿子,真的有些害怕了,不知道接下去还会从他的嘴里听到些什么,还有多少会令自己感到恐惧的事实将被揭露出来。
狄景晖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口气稍稍软下来,道:“您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当初还不是您让我去认范老爷子做干爹,否则我怎么会和这种古里古怪的人打起交道。”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儿子和范老爷子打交道,是为了做生意,没别的意思。”
狄仁杰惊讶地问:“做生意?你和他有什么生意可做?范其信不是与俗世无染的世外高人吗?”
狄景晖不屑一顾地道:“世外高人也要食五谷杂粮,父亲您不会天真到以为他靠吐纳天地之气就能活到这个岁数吧?您今天去看了恨英山庄,如此的规模、建筑、花木,哪一样不是靠钱堆出来的?父亲,难道您就没有想过,范其信的钱到底从何而来?”
狄仁杰沉吟道:“他是有名望的神医,过去他给王公贵族和官宦人家治疗些疑难杂症,还是收入颇丰的。”
“咳,人家老早就不干这个了。这么些年都是闭关静修,不再给人看病。我就干脆说了吧,爹,他的那个山庄、那些排场,还有他能娶上那么个狐狸精似的老婆,都是与儿子一起经营生意得来的钱。”狄景晖一口气说完,颇为得意地望着狄仁杰诧异的表情。
狄仁杰的确大感讶异,紧接着狄景辉的话追问:“范其信和你一起经营生意?他能和你经营什么生意?”
狄景晖道:“爹,别看您是举世闻名的神探,号称博闻广记,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在儿子看来,您在这经商生意上头,还是远远不够敏锐。”
狄仁杰一摆手,道:“行了。你还是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景晖这才正色道:“父亲,您知道,范其信不仅是一代神医,还是本朝数一数二的药学大家。虽说他路走偏门,亦无济世救人之志,所以名气没有‘药仙’孙思邈那么响,但在儿子看来,范其信在药物学问上的造诣还是相当深厚的。更重要的是,范其信一贯喜好研究异域风土,虽然不与平常人交往,可是结交的异域人士却不在少数。什么天竺、波斯、大食的异人,他都认识。他专从这些异域人士那里收集来自异域的奇珍药材、药物,编制成异域药典,还在恨英山庄里面试栽一些特别罕有的异域药种,再与中原的药材相配,合成具有奇效的特殊药物。”他抬起头,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正视着父亲道,“父亲,儿子所经营的生意中,饭店酒肆只是一部分,儿子最大的生意,是在各地开设的百草堂。而百草堂里面的一绝,正是这些来自异域的药物,和范其信所配制的特殊药物。这些药物别无分号,只此一家,虽价格昂贵,但效用卓著,病家无不趋之若鹜,实乃是一门利益异常丰厚的绝好生意!这些年来,儿子与范其信通力合作,已将百草堂的生意做到了河东、河北、河南各道,每年的收入多达百万两白银。”
狄景辉住了口,仔细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狄仁杰显然被这番话深深地震惊了,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端详着狄景晖,心中翻滚着好几种完全不同的感情:怀疑、欣赏、感慨、厌恶,不一而足,难以形容。许久,他才喃喃地说出一句:“景晖,你真是太令我惊讶了。”
狄景晖苦笑了一下,低下头。
狄仁杰定了定神,道:“好吧,你与范其信的关系,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了。你再回答我的另外一个问题,五日前的上午,你是不是去过恨英山庄,且与范其信谈过话?”
狄景晖一怔,飞快地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是的。我确实去找过他,只是去谈最近一次去广州进药材的情况,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在他吐纳的十不亭上和他谈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怎么?”
狄仁杰低声道:“据冯夫人称,那天中午她去给范其信送饭时,发现他已被人刺死在了十不亭内。此前,只有你去找过他。”
“什么!”狄景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大声嚷道,“这、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和范老爷子谈话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就……”他想了想,咬牙切齿地道,“冯丹青,又是这个女人。父亲,我劝您好好留意这个女人。她的话绝不能轻易相信。范老爷子的死,到今天所有的人都只是听到她的一面之词,我们至今连范老爷子的尸体都没见到过,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今天我见到了范其信的尸体,他确实是被人用短刀刺死的。”
“哦?这么说……”狄景晖陷入了沉思。
狄仁杰看着他,一种难以言传的疼爱和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儿,如果他有了什么意外,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狄仁杰不由低声道:“景晖,我只希望你什么都不要瞒我,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是为你好的。”
狄景晖全身哆嗦了一下,冷笑道:“父亲,儿子并不是想隐瞒您什么,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隐瞒您的。您只管调查您的案子,要是想把儿子列成嫌犯,儿子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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