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的声音越来越高,身体发出颤抖。高翔用胳膊环抱住她,“会的,一定会,我答应你。林雅,我答应你。”
林雅深深地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眼睛分外明亮,明亮却不清透。高翔看着林雅,并不十分确定她的精神状态,但他不想放弃难得的机会,无论如何,林雅此刻不拒绝谈论丫丫。
“林雅,为了给丫丫报仇,我们需要尽快寻找到线索对吗?”
“嗯。”
“那么我们一块儿来仔细想想好吗?”高翔小心翼翼地说。
“好。”
“丫丫生前有没有和什么人起过冲突?”
“怎么会?她只是个孩子,是天使,善良的天使。”
“我也这么认为。那么,你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我和邻居,单位的同事都相处得很好。”
“老谷呢?”
“老谷?”高翔注意到林雅提到谷新方时皱了皱眉头,“他爱喝酒,喝醉了就会骂人,邻居们,邻居们不太喜欢他,但没有人和他计较。原来我们在机械厂的时候他因为喝酒得罪过不少人。有一次喝醉了和一个工友打架,后果比较严重。”
“哦?我问过老谷,他说因为喝酒和人动过手,不过都没伤到皮肉,你说的是……”
“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吧。那次他把人家打骨折了。厂子里为这事处分了他,我们还向人家道歉,赔付医药费和损失费。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人叫什么?现在在哪儿?”
“周大洋。就住在生活区,7栋楼,二单元502。那套房原本是准备分给我们的,也是别人腾出来的旧房子,因为打架的事,厂里重新做了调整,让周大洋他们住了。所以我想周大洋也不该再记恨老谷了。现在想想,如果真住在那儿,丫丫也许就……”林雅说不下去了。
高翔等她平复了心情继续问:“那个周大洋个子高吗?”
“不高,而且当年特别瘦,否则也不至于被老谷推搡一下就摔骨折了。”
“他留下什么残疾没有?”
“没有。肘部骨折,医生说是骨裂,没有错位,后来完全康复了。”
“他现在做什么工作?”
“不清楚。自从他康复,我就没再去过他家。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不在一个车间,平时见不着面。后来单位垮了,各找各的出路,就更不知道了。虽说住在一个院里,平时很少能碰到,即便碰到了也不留心,我连他现在是不是还住在生活区里都不知道。”
“我听说你和老谷都有新的工作单位了,是吗,林雅?”
“厂子倒了以后,我在市民政局组织的再就业培训中心参加了一段时间培训,之后就在顺心家政服务公司打工。老谷已经在好几个地方干过了,总也待不长,具体在哪儿他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其实他在技校学的是电路维修,挺好找工作的,原来跟过他的徒弟现在找的单位都不错。可他……大概还是和喝酒有关系吧。”
高翔已经从林雅的话语间感受到了她对婚姻的麻木。他看林雅,她瘦弱若蒲柳,神情平静而苍凉。
“林雅。”
“嗯?”
“你们……你和……你和老谷的婚姻还幸福吗?”高翔极力掂量自己的措辞。
“幸福?”林雅的脸上掠过一层凄然,“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以前有丫丫,我还有活着的希望,现在,高翔,你知道吗,我不知道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林雅没有正面回答高翔的问题,但高翔分明体会到了林雅的痛苦和绝望。她会在无望的生活外寻求其他的情感寄托吗?高翔想,却不知怎样开口。
“其实,林雅,你没有想过开始新的生活吗?”
“现在吗?”
“不只现在,早就可以。哦,我是说,人没有必要在窒息中无望地挣扎。对于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也许,也许可以寻找新的幸福。”
林雅转过头,深深地凝望高翔。高翔有些尴尬,他生怕自己的话刺伤林雅,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刺伤了。
“高翔,你不知道吗?我的心早就被丫丫和……和……”林雅看着高翔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她吸吸鼻子,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心早被占满了,容不下更多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羽毛和一粒沙子。”
高翔听到这里,不自禁吐出一口气。他相信她,她没有婚外情,她根本不可能有婚外情,她早早地把自己交付给了丫丫和……和什么,她没说,也许是年轻时候的谷新方吧,总之不会是婚外情,她对情感有天生的执着,她单纯、脆弱得根本应付不了感情的枝枝杈杈,即便是在绝望的时候,她也宁可选择痛苦而不会另结新欢。
高翔因为再次肯定林雅在感情方面的单纯而高兴。虽然这会使案件调查的线索再次中断,他却仍然喜欢这个结局。
“林雅,丫丫被害当晚,你几点回的家?”
林雅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的眼神忽而凌乱、涣散,忽而明亮异常,高翔感觉到了异样,是迟归中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是林雅被他问累了,再度陷入精神焦虑?高翔无法确定。
“林雅。”高翔轻声呼唤。
“哦,这有什么关系吗?那天,公司打电话让我临时接个活儿。到家十点多了吧。我没太留心。”
“哦,是这样。你回来后又去过丫丫的房间吗?”
“去过。”
“那时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外面下着大雨,她却睡得很熟很甜,红扑扑的小脸,她……她……”眼泪沿着林雅的面颊扑簌簌流下来,长久无法平静。
高翔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林雅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用面巾纸替她擦去眼泪,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等一下啊。”高翔说着站起身,从脚边摘了一朵蔷薇,放进林雅的手里,故作神秘地说:“别出声,咱们偷了一朵清晨的美丽,赶紧溜吧。”
林雅挂着一脸的泪花,笑了,笑容里有无法驱散的凄凉。
高翔送林雅回病房,看到小柯抱着双臂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窗外,梧桐树的枝叶正在晨风里“哗啦哗啦”响。
“我没误会,我也误会不着。不过我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不是什么?钱不是你付的?还是每天陪着林雅的不是你?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小柯等小杜说完拔腿就往前走,高翔紧追了两步,小柯猛地停下说:“我说你烦不烦啊?你老跟着我干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抿着嘴走了,没让高翔看到她的微笑。
“你看你又误会了吧,我不是希望林雅快点好起来,以便配合我们的工作,尽快破案吗。”
小柯转身要走,迎面撞上了收费处的小杜。小杜看看小柯,又看看高翔,说:“嘿,真巧。小柯,这人是你朋友?”
“哎,他是不怎么样,其他的不是还不如他呢吗。该抓紧的时候,一定得抓紧,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高翔心想坏了,小柯一定又误会了。等他安顿好林雅,返回办公室找小柯时,小柯正好走到门口,她已经换掉了白大褂,准备下夜班回家。高翔就跟着她一起往外走。
“高翔,你别嬉皮笑脸的。你总不肯承认自己对林雅的感情,那我问你,换成其他人呢?你也会这样?”
“好啊,你倒说说看。”小柯停下来,掉头直视着高翔。他们已经走到了门诊大厅。
“可以啊,你不光当警官,现在还兼职家属、私人陪护、私人保育员、私人心理医生。”
“我……”
叶子真的睡足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发现了床头柜上的纸条,上面写着两句话“宝贝,拿好家门的钥匙”。和“早点在餐桌上,牛奶如果凉了,热一热再喝。”叶子拿起那枚小小的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里。当爱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抓紧它,不要把它丢了,千万不要。
拉开窗帘,玻璃上有大朵大朵的阳光热烈绽放。
“叶子女士,我很郑重地提醒你,嫁人呢是迟早的事情,与其晚不如早,与其慢不如快,与其夜长梦多不如生米煮成熟饭。高翔,高翔这人虽然也不怎么样吧,不过凑合凑合,将就将就也还成。”
“切,还豆蔻,俩豆蔻差不多。什么怎么了?”
融落瓶的寂寞
叶子的睡意彻底被小柯搅了,她睁开眼睛,抚摩着高翔枕过的枕头,呵呵地笑着说:“他那么不怎么样,我干吗凑合啊?看看再说吧。”
“小柯,请你相信,我没忘。”
“你什么你啊。”
小杜翻过味儿来,呵呵地笑。“什么啊?我说就是他没错,昨天晚上交了两个人的住院费。哎,骨外科12床的家属从昨天晚上就在找你,一直在收费处跟我打听你的模样,人说要给救命恩人磕头呢。我告诉她可以问问急诊科21床的家属,你没看见她?一个老太太。”
“哎,我……”高翔站在原地感慨,“女人啊,女人。”
“哦,那什么,你看连你都说她爱人是属豹子的,我这腿脚呢,还没兔子跑得快,就更没办法追到他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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