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
黑色的牌匾上,两个大字闪着金灿灿的光,门前洒扫的下人看到她,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上前,“夫人您回来了,三爷刚入府,看上去脸色不怎好。”
当然,三爷脸色不好才是日常,真好了,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
三爷又是哪个?儿子是不可能了,毛不思想想自己的年纪和身板,跟个半大鹌鹑似的,打死她也生不出个能跑会跳的儿子。老爹那就更不可能了,谁家会管自己叫夫人管老子叫爷。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脸色不怎好的三爷,是她这个半大鹌鹑的老公。
太令人发指了,小小年纪就要嫁为人妇,糟粕,简直是糟粕,毛不思跨上台阶,心中不停地唾弃这个时代。
“夫人莫要难过,三爷向来对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不是针对您。”石榴说出的话没什么力度,大家心里都明白,三爷是看不上她们家小姐的,这么说也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等下。”毛不思迈开的腿停了下来,一脚跨在台阶上,她扭过头望着石榴,嘴巴有些颤抖,“我晚上要跟三爷睡吗?”
之前她都处在懵神的状态中,没细想现在的处境,跟着石榴走了一路,才在自己心里消化开来,既来之则安之,她对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与其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不如先静下心来,好好地梳理一下目前的状况,想办法找到马明义,然后在做打算。
伴随着毛不思的豁然开朗,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她是刘府的夫人,她有自己的丈夫,跟陌生人同床共枕干柴烈火,毛不思觉得不是自己封建古板,而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都接受不了吧。
大脑飞速运转,毛不思看了多年狗血八点档的桥段跟连环画似的从脑海中唰唰飞过,还没等她想好用什么借口把这个难槛迈过去,就听石榴叹息低语,“夫人年纪尚小,身子骨又不好,三爷也是心疼您……”
好了,不用再说了。
毛不思瞬间明白,她认为的槛完全不是槛,她不想睡人家,同样,人家也不想睡她。虽说惹人厌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相对另一种情况而言,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松口气,毛不思心中的大石头就这么高高拿起,又轻轻地被放下。
毛不思嘴里叼着半个柿子,面前摆了一摞小报,一百多年前,毛不思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叹气,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降魔杖,连引以为傲的术法也倒退了好几年,她去哪儿找马明义啊。
“我记得自个当时术法没这么差啊。”毛不思咬着柿子,对于自己现在的水平十分不满意。
“夫人。”石榴的大嗓门从院内响起,老远就能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就见她喘着粗气,鼻尖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三爷差人请您过去。”
“他找我干嘛?”自打毛不思进了刘府,满打满算也有小三天了,从未见过石榴口中那个‘冷着脸跟别人生生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丈夫。
“许是咱家老爷那边又出岔子了。”石榴有些不安。
提到这个所谓的老爷,毛不思就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如果说她家老毛是天上的云,那这个就是底下的泥,连老毛的脚指头尖尖都比不上。
她现在的这个便宜爹是个生意人,在商贾中勉强也算有几个人认得,就是做的生意不太地道,发的全是国难财,钱财虽多,但碍着他对穷人流民吝啬到骨子里,对商政上的大佬却逢迎拍马墙头草,基本上就没有口碑这种东西。
作为他女儿的毛不思,在外人眼里自然也就矮上同级别的大家闺秀们一头,更不可能嫁到在政界一路高升刘家来。
于是,在贿赂刘家老爷无果,碰了一鼻子灰的便宜爹,在经过各种小算计之后,不小心错过了风流成性的二爷,阴差阳错的坑到了三爷刘寻身上。
这还了得,没缝的硬生生的被苍蝇给叮了,于是她爹大喜过望,生生用一整颗洋葱抹红了眼,一路哭天抢地的拉着三爷去了刘府寻公道。
就这样,原本要嫁给二爷当小老婆的毛不思,就这么摇身一变,嫁给了三爷当正头夫人,据说当日她爹走后,刘老爷的夫人摔了整间屋子的瓷器,哭声凄厉到堪比死了丈夫。
以上,是她从石榴嘴里断断续续抠出来的,至于真实性,结合刘府对她的态度,毛不思觉得十有八-九跟她想的差不多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自己决定的。毛不思无语问苍天,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的脾性她自己是清楚的,但凡她不想的,没人能逼得了她,她当初愿意嫁,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可这个理由是什么,毛不思竟一点都想不起来。
准确的来说,是她当年从幻境出来的瞬间,就什么都不记得。
☆、压迫反抗
“院里来递话儿的吉祥说, 三爷今日见过咱家老爷后,心情十分不悦。”石榴快步跟在毛不思后头。
这还是她花了两个钱, 从吉祥口中求出来的, 府里人人都瞧不起她们家,可是, 钱财谁不喜欢,她们家虽然没什么名声, 偏生有钱, 老爷又需要小姐攀着刘家的高枝,送起黄白之物来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小黄鱼一匣子一匣子的往府里递, 看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眼都红了。
“你找我?”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毛不思哒哒敲了两下门, 见屋里没人回应, 伸手一推, 身子就跟着晃了进去。
“夫人近日越发的没规矩了。”墨绿色的长衫套在身上,桌案前的男人没有看她, 而是纹丝不动的翻阅着面前的报纸, 熟悉的咖啡香充斥着这间古朴而素雅的书房。
连翻两个大白眼, 毛不思学着石榴的模样用力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 反正进都进来了,总不好在退出去吧。她眼睛尴尬的环顾着四周,脚步缓缓地靠到了书桌。对面的人依旧被报纸遮着脸, 没有看她。
把她叫过来又不说话,这是几个意思。
毛不思等了五六分钟,对方依旧没有开口的先兆,也有些呆不住了。她是个捉鬼师,不是宅斗专家,实在猜不透刘家这位三爷在想什么,索性从一旁搬了把椅子坐到书桌的另一边,伸手端起一旁的咖啡给自己倒了一杯。
桌上没有方糖奶球一类物件,毛不思又喝不惯正儿八经煮出来的黑咖,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掏出一颗果子糖丢在杯子里,用旁边的银勺飞快搅动了几下。
“夫人倒是不客气。”对面的人抬眼,就见毛不思端着杯子,呼呼的吹了几下,“主人没动,客人反而先用上了。”
抬杠,典型的抬杠。
毛不思嘴巴里还包着一口咖啡,边咽边伸手倒了一杯推到自己对面,“你找我来,又不理我,我总得找些事情做吧。”
“你父亲做了什么还需我说?”金丝框的眼镜被摘下放在书桌上,伴随着报纸的落下,男人和毛不思之间唯一的一点障碍也被清除,他的嗓音更加清晰,“夫人装傻充楞,也该有个度。”
男人抬着眼,外稍细长犹如刀裁,最佳扬起细微的弧度,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毛不思。
这眉眼,这鼻唇……还有这副讨人嫌的模样,不正是她想方设法想要寻的人么!
毛不思心中大喜,猛地扑身上前,绕过他面前的咖啡杯,一把握住男人的手,激动地情绪溢出,“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
“夫人既然猜到我会请你过来,想必也该晓得是因为何事。”毛不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大掌翻开反握住,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语气听上去并不开怀,没有异乡重逢的喜悦,他的动作很温柔,说话的语气却远远不如,“军队的棉服岳父大人都敢以次充好,莫不是觉得我刘家的仕途太顺畅了些,想要给些磨砺不成?”
这不是马明义,毛不思的笑容逐渐僵硬,马明义就算跟她再不对付的时候,也没这么疏离,这么夹枪带棍的讽刺过她。眼角一动,咖啡杯里映出她和男人的倒影,自己依旧是这副模样,而握着她手指的男人却是另外的一张脸,一张她全然不认识的脸。
眼前是马明义,倒影中是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毛不思猛然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心里抽出来,一个人,怎么会有两张脸。
抬起右手,毛不思一眯眼,冲着自己的脸‘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颊有些刺痛,不是做梦。
“唉……”叹息声拉长,三爷没有制止她,而是翘着腿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像看笑话一般,“夫人这戏做的可不真,比起当初你和岳父大人设计我那场,差的太远了些。”
“胡说,谁陷害你了!”毛不思对自己高尚的品格还是十分自信的,别说十几岁的时候,就是几岁的时候,她也不可能跟别人狼狈为奸,死皮赖脸的算计别人。
“当初我二哥也在那条船上,要不是你用那棒子施了法引我过去,依着你外室女的身份,指什么能嫁给我当夫人。”他至今都记得那日,他刚踹门而入,就见他二哥坐在窗边被一脚踹下船,伴随着扑通一声掉进河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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