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入口处像是有一个牌坊似得石门,又似一个房子只剩下了门楼。牌坊上的字迹经过风吹日晒,已经很模糊,根本看不清写什么。牌坊顶上塌了一块,粗砾的石头上面坑坑洼洼,看不出原来的风貌。石头做的牌坊几百年不倒,可是为了这个牌坊一辈子活受罪的女人早就碾为尘土了。
然而,我们站在村口还没有进村,就听见一阵阵的哀乐响起。
这阵哀乐由远至近,喇叭、唢呐吹的热热闹闹,还夹杂这人们的哭声,不过这哭也不是好好的哭,而是在嚎,嚎的颇有几分夸张的意味。
一只送葬的队伍从拐弯出来,白色的招魂幡歪歪倒倒的支了好几根。一边有人在撒纸钱,连抬棺材加吹唢呐的这支队伍大概有二三十人。
走在棺材前面的是一个捧着遗像的小男孩,大概只有十岁的模样,衣服外面套着白背心,头上扎着白布条。
我看队伍里真心在抹眼泪的也就只有这个小男孩了,在他旁边有一个头戴白花一样也披麻戴孝的女人。这个女人应该是这个男孩的妈妈。不过从这个女人的脸上怎么看都像是喜极而泣啊。
手捧遗像的男孩从我们跟前走过,那张黑白的照片上的人脸分外眼熟,狡猾的小眼睛,长方的脸型,酒糟鼻子,粗壮的脖子。
长得还挺像张全贵的。
我回头一望张全贵,发现齐雨箬和老周也怀疑地盯着他。
这张全贵怎么抖得和打摆子、害了疟疾似的。
张全贵抖得和筛糠一般肯定有问题。齐雨箬问他:“你怎么了?”
张全贵只顾抖个不停。齐雨箬看了照片马上联想到,补充说:“死的这个人,是你的堂弟——张全福?”
不用他回答,我们都从他惊恐万状的表情中看出来了。死的这个人就是张全贵的堂弟。
老周一把拽住矮他一个头的张全贵,骂道:“你敢骗老子,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和明器有关的人!定是那批货有问题!”说完就一亮拳头作势要揍那个张全贵。
出来的时候,张全贵像我们保证,说早就把女尸烧了,他偷来的那些陪葬品是不会有问题的,所有拥有明器的人都活得好好的,保证一切没有危险。
我就知道这趟没那么容易,这张全福的死只怕不是什么好死。
张全贵一看老周发怒,连忙低三下四地说:“周老板,莫动手,莫动手。出来的时候,全部都是好好的,说不定是出什么意外死的,我也不知道啊。”
齐雨箬拍拍老周,让他放下,说:“咱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嘛,不行就回去。何必动气。”
我看周围的村民见我们要在村口打架都围了过来。老周见状便放下拳头,推了一把张全贵,说:“先进去再收拾你。”
“别急嘛。”齐雨箬倒是心宽得很,“先让钟淳去问问,这个张全福是怎么死的,再决定揍他也不迟。”
我在一边正准备看热闹呢,突然听到齐雨箬叫我去问。我什么时候变成他能使唤的人了?
我扭着胳膊,不满地说:“干嘛我去,你给个理由我再去。”
“女孩子打听事情方便些,我们也要看着他。”齐雨箬对我挤眉弄眼,依旧嬉皮笑脸的。
我看了一眼走远的送葬队伍,迈开双腿认命把人追。
好在他们走的不快,没几步我便追上了。我拉住一个拖拖拉拉走在最后的男的说:“老乡,这是老张家出殡啊?”
“嗯哪。”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乡说。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喝酒。酒喝多了,掉水塘里淹死的。”
那“老乡”见我没有再问,便抄着手跟上了送葬的队伍。
我跑回去和齐雨箬他们一说,张全贵的腰杆子立马就直起来了。
老周忙说:“兄弟,对不住了。”
张全贵鼻子里“哼”了一声,甩头就往自家住的地方去了。
老周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也是大大不快,指着张全贵远去的背影说:“别让老子真抓住你把柄,否则整出你屎来。”
齐雨箬问我:“钟淳,你怎么看?”
我说:“没这么简单,如果那张全福真的死于意外,那张全贵方才为什么要吓成这样?”
齐雨箬点点头,带着行李箱进村了。
路上走过去,村子里的人都是三层或者两层的小洋楼,家前一个小院子。外面刷着白墙皮,有些人家的外墙还能看见空调的外机。农村和农村也是不一样的,三和村算是比较富的。
只是张全贵好像混得不怎么样,一层的平房连楼都没盖起来,更别提空调、冰箱、洗衣机了。家里值钱的就一台彩电。
看着他家的两间平房,我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说:“晚上我睡哪儿?
“我来的时候都瞧见了。离这里十里地有个小宾馆。“齐雨箬坏笑着说。
我挥手打了一巴掌他凑过来的身体,这家伙现在没事就喜欢耍贱。笑得那一脸的贱样。
齐雨箬挨了我这一巴掌,也不恼,而是龇牙咧嘴地说:“疼。你打到我胳膊伤口上来。”
我没理他,那一巴掌是我打得,我心里有数,压根没有使上三分力气,怎么会疼,况且我是有意让着他受伤的胳膊打的。我看了一眼老周,老周和张全贵都是那种喝酒图醉,娶老婆图睡的实在人,对于我这个姑娘晚上睡在哪里毫不在意。压根没把我这问题当回事。
我跑到另外一间房去看,那间居然连个床都没有。
我跑回张全贵睡觉的地方说:“你们睡那屋,我一个人睡这里。“
“凭什么。“齐雨箬说。
“难道不应该让着我吗?你们男人应该发扬绅士的品格,去挤一个屋子。主动睡在地上,把床让给我睡。“
齐雨箬一脸嘲讽地说:“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正文 第128章 绿光
最后到了夜里,我和齐雨箬拼了几块木板算作床了。而老周和张全贵睡主屋。姑且算是他们臭味相投。
我睡在凹凸不平的木板上,窗户连个窗帘子都没有,夜晚的星星和月亮晃得人睡不着觉。
齐雨箬倒是不挑地方,已经呼吸深沉而平稳,想必是已经静悄悄的睡熟了。但是隔壁老周和张全贵的鼾声震天,我用带来的枕头捂着耳朵还是受不了他们那穿脑魔音。
我坐起身,木板发出一声响动,再看齐雨箬他的呼吸还是平稳,没有醒来的迹象。我把脚荡下床,仰头看着窗外的星星。我的床在窗户下面,一抬头就能仰望星空。
星空总也看不厌。
张全贵家穷的连院子外围的墙头都砌不高,马马虎虎的用泥子糊上就算砌墙了,东南角上的墙头还塌了一块,空空荡荡的透出外面的空间。
东南角的墙头就剩下半人高,看起来一个小孩子就能不走大门爬墙进出。
我侧耳仔细听,外头传来犬吠声,狗叫声有远有近。狗叫非但没有给这个小村庄增加几分热闹,反倒平添了几分失了人气的幽静。
我下了床想要倒杯水来喝,白日里走得急了,连水都没有喝够。
我摸着黑,打开了热水瓶盖子,悄无声息地倒了一杯水。齐雨箬一动不动,这家伙睡得可真是够死的。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对着他的脖子来上一刀,他会不会马上醒来呢。
我很想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到在熟睡中一有人靠近就可以立即醒来。
也许,没有办法等有人一靠近便能醒来的人,那些无法立即醒来战斗的人最后都没有活下来。
我咕嘟咕嘟地喝下一大杯水以后朝我的木板走去,突然在窗外的一片浓郁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跳跃的绿色小点。
那个绿色的光点,在东南角上跳跃了几下便隐没在尚且完好的土坯墙后面。
我想我是着了魔。我推开了房门,没有走大门而是从绿光消失的倒塌的墙角上爬墙出去。
我是第一次爬墙,没想到,爬墙居然这么容易,手攀住土块踩着墙上的豁口便出去了。
在哪儿呢?我带着兴奋,找着绿光。
绿光又在前方闪闪烁烁,啊,那是出村子的方向。
我拖着脚步走出了村子……
走了没多远,我呆望着前方,眼前是一条小河,河水的两岸是成片的树林,到了夜里花木随风摇曳,一丛一丛的深深浅浅,如同鬼魅。
我听见了隐隐的水流声,来的时候,并未见河流。现在怎么会多出来一条河。
前方的小河到说不上湍急,河道笔直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夜色朦胧看不出对岸有什么。
四周的水流依旧在哗哗地响着,不过我听出来似乎我刚才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些声音,是鱼儿溅起的水花声。
我一直追寻的绿光在我的面前如同一条快要燃尽的烟花,划着美丽的弧线降落到水面上。绿光点亮了光滑如镜的水面。
绿光落进了水里,在明亮的月色下,我清楚的看见河面上有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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