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气息悠长,带着隔世的遗憾。随着叹息之后,是越来越密集的水滴声。我僵住了,停止了动作,就感觉心跳和了水滴的节奏,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很是有力。
没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水滴的节奏又变化了。
我像是受了定身法,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身边的齐雨箬和老周,忘记了去注意对方手机的位置。我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自己的心跳上,我想让自己的心跳跟上水滴的速度。
可水滴的速度变幻难测,忽快忽慢,我觉得很难受,揪心的难受。
齐雨箬可能是推了我几下,但我没有感觉到。
我扭动起来,太难受了。
“钟淳,不要听。不要听,声音有问题,别听!”齐雨箬抢过了我的手机。
我明白了,可我的一颗心脏就是不停使唤,执着的要追着水滴声走。我想开口说话扰乱那只能属于地狱的魔音,然而我张着嘴,像鱼一般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齐雨箬抢过我的手机,挂断了电话,我看到他手里的显示屏上的时间为通话时间2:25秒。
当我们注意到笔记本的屏幕时,屏幕上跳出一行警告的粗体红字:“信号已丢失。”一个红色跳跃的小点最后停留在本市的本区区域。
这个打电话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在这个区域里。
齐雨箬颓然的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倒回沙发上,老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我们跟前,一面诧异地望着我们。
我唇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齐雨箬摇头叹息道:“通话的时间太短,无法确定他的准确位置。”
“再坚持一下就能查到。”老周望着依旧跳跃在屏幕上面的血红色的粗体字,无不遗憾的说。
我安抚住狂跳的心脏,有种想要呕血的感觉。
齐雨箬按着他那受伤的手臂说:“居然就在本区,真是活见鬼!”
我们长久的僵持着,气氛冷峻。
良久,齐雨箬才开口说:“你把刚才的对话复述一遍吧。”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难看到齐雨箬一直用担忧的神色望着我。我动了动干涸的嘴唇把对话大概说了一遍,一种虚无感从头顶往下蔓延扩散到全身。
我没功夫再去注意听齐雨箬说话和老周的脸色。
齐雨箬用他那只好手拍拍我,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听听歌。”
我吃惊地望着他,他为什么突然叫我去听歌。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我从老周一样吃惊的脸上看出来,我没听错。在这个节骨眼上齐雨箬居然叫我去听歌。
见我不动,齐雨箬对老周说,“把我手机拿过来,放首歌给钟淳听。”
老周的表情是怀疑齐雨箬也听见了魔音,是不是疯了。但是齐雨箬眼神坚定的望着老周。
老周有些慌了手脚,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才慢吞吞的把手机拿过来。
“磨磨蹭蹭的,你倒是放啊。”齐雨箬说。
老周迟疑着打开了音乐播放器随意放了一首。
当我听到这首慢歌的时候,我身上的寒冷一瞬间消失了,一股暖流从手指尖流遍全身,心慌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
我的心跟着音乐的节拍又稳健、正常的跳了起来。
在贝斯的舒缓的音律中,我终于顺利的大口喘气。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齐雨箬。
齐雨箬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类似于能控制你的心跳,让你的心跳节奏跟着节拍走,他叫你心跳的快,你便跳的快,让你跳得慢,你便跳的慢。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方法控制一个人的心跳,比如禅定和吸毒。最神秘的当属催眠。”
“催眠?你说我被催眠了?可我的意识还是非常清楚的。”
“在催眠的状态下你的意识并不一定不清楚。可以通过一种暗示的手段,控制人。他能用他想用的东西的节奏控制住你的心跳。刚才我见你站着不动,意识到大事不妙,我凑近听,你却浑然不觉。当我听见那水滴的声音,我就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老周瞪着眼睛就像在听天方夜谭。
齐雨箬继续说:“我曾经听我一个朋友提起过,有一次他躺在床上听音乐,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突然就能很清晰的听到曲子,而完全不受其他的外界噪音干扰。当时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起来或者翻身。过了一会就感觉他自己的心跳不稳定,跟着曲子的节拍一起跳动,他觉得自己很难受,但是又动不了,一直到一首曲子放完才能动弹。”
我想起当人们听到快歌的时候,有些人会跟着节奏一起摇摆,听安静的歌曲时,就又会想要睡眠一样。
可能齐雨箬就是根据这个原因才让我听歌,好摆脱山洞的那种魔音控制。
紧接下来的两天我时常发愣,按齐雨箬的说法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所以还没有完全摆脱那天手机里滴水声的危害。
我有好几天都不敢去听水滴的声音,一听我就感觉胸闷喘不上气。齐雨箬和老周也巴不得拧紧所有的水龙头,因为他们一听水滴声就想去撒尿。
晚上七点,我和老周、齐雨箬围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这是齐雨箬在认识我以前就养成的怪毛病,没事喜欢看新闻。如今有这爱好的人不太多了。
我哈欠连天的准备先告退,然后早点洗洗睡,齐雨箬突然拦住了我。
“你想好了吗?”齐雨箬僵硬着脸问我,“已经等你回答好多天。”
正文 第119章 矛盾的自我
这几天我的主意越发动摇的厉害,简直每间隔几分钟就会有一个新想法。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继续还是放弃却始终无法坚定的下决心。
我要是自己都没法说服我自己,这可真叫人着急的。
我摆摆手,告诉齐雨箬我困了,反身上楼的时候我看见齐雨箬一脸的失望。
回到卧室,我坐在床上想了一会,想得头疼欲裂,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
如果我真的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为什么我还继续住在齐雨箬这里。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很迅速的又被悄悄关上。我没有开灯,黑暗中暗潮涌动,仿佛有不知名的动力压迫着空气流动。
我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卧室黑得有点古怪,一点光亮也没有。窗户呢,窗外的路灯方才明明亮着的?现在怎么连窗户都看不到?
只有黑暗和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色。
“齐雨箬!”我有点害怕,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又是心跳声,上次听水滴还听出后遗症来了?
除了我的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实在反常,令人窒息。
一阵风刮过我的背后,在关闭所有窗户的封闭房间内居然有这么大的风,寒透脊骨。
我的脊背好像刚刚被人用冰块擦了一下,我打了个冷颤,穿着短袖睡衣,裸露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清楚地感觉到,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
“齐雨箬。快上来啊”我又叫了一声。
我的声音明显地听出来在颤抖,但我还是详装镇定,尽管我后背直冒冷气。
很久,我才听到一声叹息。
这他妈有完没完啊!老是叹息。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冬天。
“钟淳。”居然是我爸爸的声音,但是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感**彩,通常他会这样叫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对我不满,或者我有事情让他不太高兴。
我现在对我爸爸的声音有点过敏,况且他如今是失踪去向不明,怎么可能突然跑到齐雨箬住的地方来。
“爸?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我说。
窗帘的一角被掀开一道缝,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这是我爸失踪那么久以后,我第一次看清他,
他还是一样的衰老严肃,深刻的鱼尾纹,嘴角严厉的皱纹。我爸的五官是极其普通的,现在这样的普通加上不愉快的表情,他简直是凶狠。
他一脸的忧愁,“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为了自己痛快而放弃寻找我,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我无言以对。
我去碰我爸爸的手臂,原本我父亲肌肉虬结的手臂却迅速枯萎,仿佛皮肉鲜血化为空气,空余一层皮肤贴上骨骼。
我父亲的粗壮的手臂从手腕一直枯萎而上,他的头颅迅速枯萎,只剩两个圆圆的眼珠子凸出眼眶,脖子也细成了一把骨头。
“好痛!”爸爸他呻吟了一声,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我扑上去,想要搂住他,却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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