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之后,这老头看了看我,“今儿下午的时候,我让人盯着上那山的各个路子,看看有哪些人都上过山。就在这张纸上头。这些人要么是个当年死的那一群牵扯很深,要么就是当年参加进了里头,最后三娃让收手,才留了下来。这东西,你拿去咧。”
说完,就从袖口里头直接掏了一张纸出来,朝我面前一递。
这一刻,我直接楞住了,抖着手不敢去接着老头手里头的那张纸,我不晓得的是,就在这老头掏出这东西的同一时间,店子外头,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紧张的看着我。应该说是看着我的动作,这些藏在黑漆漆的角落里头的人,全都死死的瞅着我。
我眼睛一眯,一时间只觉得一股邪火就往脑壳上头冲,在心头狠狠骂了句面前的这个老龟儿子。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神色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时间眉开眼笑,“魏爷爷。我压根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咧,不关我的事儿。下午的时候,是老鬼把我框去的,就上那山头点了几根香,跟我没什么关系。你手里头的这纸,写的是个什么名堂。我看你还是烧了好一点。”
我当着面就开始装傻充愣,这老头估计噎的够呛,一时间胡子都有些抖。
“烧了?”
我咬着牙齿点了点头,“不烧了拿来做求?难道还留着上厕所拿来擦沟子?”
我一本正经的开了口,这老家伙估计要不是涵养好,能一巴掌给我扇过来。这老头一脸正色的呵斥了我两句,我笑嘿嘿的压根不接话,最后这货战战巍巍的叹了口气。
一直到这老头出门,我笑嘿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此时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一把把最后那块门板上了,彻底的关了门。
这老头走到其中一个巷子口,朝着里头看了一眼,已经快黑尽了的天色下头,七八个老掌柜居然全在这地方。姓魏的老头悠悠的就开了口,“你们几个老龟儿,这下该看见咧。这娃娃连看都没往我手里头这张东西上头看一眼。”
说完从袖口又是把那张纸掏了出来,皱巴巴的手一抖,这纸直接就燃了起来。一个老掌柜躲在巷子里头,黑漆漆的压根就看不清楚脸。一句话重复了两三回,“这倒好……这倒好……这娃子应该是没那心思。看来他这些年跟着三娃,多少还是随着三娃的性子在。”
一时间,周围几个人全是一副满意的神色,一个老头抹着胡子,声音自以为很是老成,其实狗日的是不要老脸。
“这才叫拿得起放得下。虽说跟这娃娃打交道少,但我当年一眼就瞅出来这娃娃有出息。”
另一个声音猛的骂了一句,“老龟儿,你还要不要脸?你以为我不晓得?那天晚上除了姓徐的,你也不是带了块牌牌去想让文仲给正鬼名,他娘真不要脸,也只有你们才做得出来这种事儿,当年差点造文仲的反,现在反而过来讨名声。怎么?敢做不敢认?最后姓徐的敢拿出来,你他娘的见了文仲动都不敢动。”
“刘玄清,说的好像没你事儿一样。老子不要脸,你又是什么?你要脸今儿还来这儿做锤子?”
“你懂个球。随三娃的性子有个卵子用,你说说,王老哥像这样?二娃像这样?这事儿先不说,要换了其他,做事儿下不去手,那还做个求的事儿?”
黑漆漆的说话的老头猛的叹了口气,其余人一时间都没说话,像是全都听明白了这老货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姓魏的老头才开了口。
“不管怎么样,当年那事是留不到澈娃子这儿来的,刚才我隔得近看的清楚,其实这娃娃心头清楚的很。”
又过了一会儿,我店子斜对面的小巷子里头才没了人,一个个老东西陆续回了自己地方,最后一个老头刚走出来,顺手就敲了敲旁边一个紧紧关着的店子门。
“天都黑求了,这个地儿没人看?饭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完抬脚就走,没多时,这店门才开了,两个汉子摸了出来。瞅了眼这老头离开的方向,边朝小巷子里头走边在低声骂,“狗日的还真是个老锤子货,天刚黑老子就出来咧,才看了这里头一眼,就吓老子一跳,当时就没敢进去。陈哥,你说说,他们这群人居然在这里头,还占了我们守夜的地方。他娘的谁还敢进去?”
另外一个汉子声音更小,“狗日的,在屋里头的时候老子都不敢离这边近了,生怕稍微有点声音传过来,这群老东西过后说我们偷听他们说话。我还好,我们掌柜的平时器重,问题是你,到时候不把你往死里整?”
“别说咧。好好守夜吧,怪就怪今儿是我们两个守这一处巷子,狗日也不晓得这群老货是不是吃多咧,跑到这儿来喝风。”
说完,两个汉子摸进了这处小巷,朝着墙头一翻,直接不见了身影。也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我坐在店子里头,闷着脑壳抽烟。就在刚才那老头掏那张纸出来的时候,老子心头几乎已气炸,虽说打死不敢表露出来,也被噎的难受。不过这时候,我心思已经是到了其他地方。
两年时间,这砖街里里外外不晓得多少人盯着我,就因为我老汉那句不让我出门。丑脸自从刘东的事儿之后就再也没了信。半年多之前,有一回我差点强行跑出去。最后还是被撵了回来。
因为老铲在半年以前来过一次电话,说是三叔的事儿已经有了些眉目,这些日子,当初跟着老铲去的那批人,至今一个也都没回来。砖街的情况我清楚,里里外外不晓得交代了多少人出去找。但关键因素是三叔不在,老铲平时只听三叔的话,我老汉又摆明不出门一副等着的架势,其余人招呼不动那货,所以只知道一直到半年之前,老铲还一直藏在平城外头,一直到半年前,却突然没了踪影。
我几乎隔几天就要想一回老铲半年多之前的那次电话,似乎是在朝什么地方出发之前打过来的。我接到的时候差点跳了起来,说是找到了三叔的信儿,但不是很确定。不过已经摸到了三叔大概去了个什么方向。
想到这儿,我心头都在抖。老铲的话一字一句似乎还在耳边,“小爷,我已经摸到了找三爷的法子。你等着别出门,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值钱,豁出去也会把三爷给带回来。”
第454章
当初三叔把常家那只老鬼引到自己身上,老铲临走之前,说的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从常家下手,不是说常家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北边的那群人知道的怕是比我们还少,我几乎敢肯定,狗婆娘那地儿的人,绝对不知道他们的老太爷已经变成了那种玩意。要不然就在三叔抓那老东西的时候,平城的人整死整活也要过来把那只鬼给抢回去,到时候绝对是不交出去就不罢休的局面,偏偏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说狗婆娘那边的人肯定不晓得。
我们这边找三叔的法子已经是用了个尽,最后我手里头也有那常老太爷的八字,也是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坛,压根就完全没用,一点踪影都摸不着,有一回我差点抓了狂,冲口而出是不是我们南截道的法门不够到位,一旁的老鬼气的跳着脚骂我,说三叔的肯定是连生魂都被什么东西给闭了,不然不会罗盘一点反应都没有,其实我心头清楚的紧,所以才更着急,老鬼拿出手找三叔,开坛用的都是银符不要命的用,这玩意本身就没多少存货,可谓是用一张少一张。
平城虽说不晓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叔身上的那只鬼,以前是姓常。我们虽说找不到,但祖脉相承,常家里头,肯定有法子能够找出那只鬼的蛛丝马迹,或者是用后代香火,或者是用祖脉阴佑,掌柜的也说只能是看天意,希望姓常的那地方有法子,能够追到那只鬼。
过了几天,祝老头拉我过去杀两盘,我心思没在,把把都输在这老货手里头。最后祝老头干脆把木头棋一丢。
“没心思就别下咧。”
我低着个脑壳没有说话,呷了口茶,眯着眼睛看着我,“上午店里头收了两件东西,伙计瞅不出个名堂,你等会来帮着瞅瞅,先把代断出来再说。”
我点了点脑壳,“你有事儿,君儿也忙,长期不回家。我琢磨着这样也不是办法,都结婚这么久,长期这么分开也不是办法。我琢磨着外头的事儿先让她放放,回来把正事先做了再说。”
我心头一抖,正事是什么意思?
祝老头把棋子一颗颗的收进盒子,说话压根就没看我,“别装糊涂,亲家母给你打过多少次电咧?就连平时我出去喝茶,结果茶馆里头那几个老哥都话里有话的问这事儿。你真要把一家子人给急死?”
我咬着牙巴不开口,祝老头也拿我没办法,估计是没见过脸皮像我这么厚的人。我和小婆娘的事儿这老家伙清清楚楚,偏偏面对面下棋,两个人都当不知道一般。前一阵我就听到外头开玩笑,说有人放了话,要是小婆娘有了,这回绝对不能拿给三叔带,也不能拿给我带,说是已经找好了带娃的人,我心头憋的慌。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只要是去北边的汉子出门,我都要扯过来多问两句。话里话外的意思相当明显,即使去的地方跟平城八竿子打不着,也去平城那地儿转转,看看周边瞅的出点什么来不,其实我心头早就恨不得自己过去把那地方给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