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没有想到那个看着这么淳朴的一人竟是这德行,顿时有些失望。
“眼下来看对付那些冤魂最好的东西就是狗灵,刘三手人不老实,但是牵羊确实是把好手,想要让他安心出力,就必须得降的住他才行。”
我见玉姐话里有话,连忙帮她把茶给满上,玉姐点点头,“你会做饭吗?”
我愣了一下,说会啊,农村出来的孩子哪有不会做饭的。
玉姐说那行,总买着吃也吃腻了,这里有厨房,以后咱俩就做着吃吧。
我想了想说没问题,没有强人所难。
接下来的几天和往常一样,我在做着老家那边面食的同时也跟着学做川菜,玉姐按部就班的早上来晚上走,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二七马上就要到了,我的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直到在第五天的时候,老羊倌刘三手又来了。
这次他比上次干净了不少,年纪看起来比我爹还大,可是依旧恭恭敬敬地叫管玉姐叫声姐。
只不过这次还没等他张口,玉姐直接就说;“少东家想和你去涨涨见识,东西我们不要,牵到什么全是你的。”
刘三手显然有点不相信,怀疑地说:“我没有打算自己牵啊,就是想把这红羊卖给你,再说少东家何等金贵,有点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我不爱说废话,你不就是想要千岁夜明砂么,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保证少东家万无一失。”
玉姐从皮包里取出一个小包袱拎在手中,刘三手一看眼睛都快绿了,伸手就要拿,却被玉姐一眼瞪了回去。
刘三手一下子陷入两难,一边看着我一边看向那个包袱,直嘬牙花子,一跺脚说:“成,我保证少东家的安全!”
玉姐将手中的包袱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粒粒弹珠大小,晶莹剔透的白色颗粒,我好奇地往玉姐的身边靠了靠,人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寒意从那些颗粒上散发了出来。
寒意很弱,但是在这闷热的天气里非常明显,刘三手整个人都是抖的,颤颤巍巍地伸出只有食指和拇指的右手,轻轻捻住一颗立在眼前,一双本就细窄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片刻之后将其收入囊中,问道:“啥时候可以动身?”
“随时,不过我要提醒你,白小乙是八爷唯一的徒弟,要是回来之后少了一根汗毛,任你上天遁地都活不过片息。”
玉姐淡淡的话语让刘三手打了个冷颤,咬着牙说:“明天一早出发,我怕太晚被人给顺了,明天一早我来请少东家,告辞。”
等刘三手走了之后,我才问玉姐,这千岁夜明砂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姐笑着说,千岁夜明砂其实就是千岁蝙蝠的粪便。
我失落地看着那些白色颗粒,心说原来是堆屎啊,不过刘三手要这玩意儿干什么,看他那样子不会是吃吧,再说真有活了一千岁的蝙蝠?
玉姐说,千岁蝙蝠早在《抱朴子》中就有记载,说是千岁蝙蝠,色如白雪,集则倒悬,脑重故也,此物得而阴干末服之,令人寿万岁。
那千岁蝙蝠吸收山泽的灵气,日久色白如雪,飞行有风,常在雨天时出来,生性凶猛,可口吐寒精,三伏成冰,寒气袭人,难以接近,它的粪便是极寒之物,入手冰凉,掷水结冰,服用之后可以压制住一些烈性血毒的攻势。
我张大了嘴,说真吃啊,他好端端地吃着玩意儿干嘛?
“刘三手在五年前因为牵一只赤血蟾蜍失手中了血毒,只有千岁夜明砂才能压制体内的毒性,他打听到八爷手中有此物,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来求上一粒,本来这种羊倌是入不了八爷眼的,只是刘三手常年流连于深山野外,对天灵地宝的的感应异于常人,八爷答应他一个下宝的风头换一粒千岁夜明砂,所以他也算是八爷的风口之一了。”
我不禁有点同情起刘三手的遭遇了,身受重伤还得替季宗卜卖命,一年一粒千岁夜明砂,猴年马月才能痊愈了。
“不过听你说刘三手的身手一般,那狗灵守护的东西我们干的过么?”我担忧道。
玉姐笑道:“放心吧,刘三手没有那么那么简单。”
“可是那冤魂……”
玉姐挥手打断了我,“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没有什么东西能翻的起风浪。”
那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都是大蝙蝠和恶狗还有三岔湾的冤魂,最后他们三个打成一团,我还在旁边拍手叫好,然后全都朝我扑了过来,就把我给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估计着玉姐和刘三手马上就要到了,洗漱之后就下楼把门打开,等了没多大会儿,玉姐就先到了。
玉姐这次换上了一身阿迪运动服,身后背着个巨大的旅行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我今天也要出去一趟,你回来的时候要是看我不在就自己看店,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在准备早饭的过程中刘三手也到了,还是那身衣裳,较之前多了个鹿皮袋子,一顿胡吃海塞之后打着饱嗝问我:“少东家,这次去牵羊苦的很哇,您到时不行了就说一声,老倌背也把你背回来。”
说完还讨好似的看了玉姐一眼,我连忙摆手说别叫我少东家,听着怪别扭的,农村出来的孩子没啥苦吃不了的,到时还得多仰仗刘爷多多照顾。
这一声刘爷叫的刘三手很受用,品着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玉姐在交代加警告地叮嘱他几句之后,我和刘三手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川西。
第十四章 羊倌五术
四川这个地方怎么说呢,真的是地如其名,全是大山。
下了火车站我们就坐上了长途大巴,四个小时的盘山公路,我的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就没下去过,大巴车压着悬崖的边边上跑的飞起,等下了大巴又坐一辆小金杯跑了两个小时,接着又是摩托车。
等到了地方看着绵延不断的巍峨群山,我咽了口唾沫说:“该坐飞机了?”
“哪哟!”刘老三大笑,“于家庙就在这山嘎嘎里面,翻过这座大山就到啦。”
我从小在黄河边上长大,那里多半是平原和山地,像面前这种一抬头脖子都能仰酸的大山还是少见,那会儿天色已经渐晚,白雾般的山气在山腰弥漫,林子里黑漆漆的,莫名地有些心悸。
我看了下表:“现在已经6点多了,等到了地方不得天亮了。”
“莫得事,山里头的那些东西百年成精,千年成灵,要是那个东西真是天灵,正好等咱爬到山顶可以望望山气,瞧瞧到底是个啥东西。”
“爬到山顶大半夜的你能看到啥?”我诧异道。
刘老三笑笑说:“望气得在太阳升起之前,阴阳交界的时候,而牵羊必须在日落之际,阴气渐荫之时,于家庙晚上不收留外人,咱们正好晚上办事,白天在那休息。”
眼前的这座大山山势陡立,密林横生,树木的枝梢交错伸展,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外面还没黑,林子里面就跟到了深夜一般,肉眼能见度十分有限,脚底下的茅草也十分旺茂盛,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地面,看着上面的茅草长得差不多高,但是一脚下去,很可能落差会突然降低几十公分,稍不留神,就得吃了大亏。
爬这种山十分消耗体力,不到一个钟头我就已经累的喘粗气,刘老三倒像个没事人,闲庭信步的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我实在忍不住说:“刘爷,能不能把手电筒给打开,实在是看不见啊。”
刘老三闻言一拍脑袋说:“瞧我给忘了,你还没有夜眼的本事呢。”
说着从鹿皮袋里掏出一个很老实的长柄手电筒,打开照亮之后我才感觉稍微好一些,不过他口中的夜眼让我来了兴趣,就问他怎么回事,这么黑的天他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
刘老三嘿嘿笑道:“憋宝有四绝,羊倌有五术,两者虽然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
我找了块山石坐了上去,脱了鞋揉着发酸的脚,好奇道这五术到底是啥。
刘老三解释说,这五术分别叫夜眼、清耳、分气、衡手、长走。
“夜眼”说的是视觉能力,做到黑夜视物,可以仅凭微弱的光线就能看清黑暗中的场景;
“清耳”说的是听觉能力,可以听声辨位,精确锁定目标,无论是追踪,还是躲避危险,都是至关重要的;
“分气”说的是嗅觉能力,敏感地察觉到环境中的各种气味,要能分辨出各种草木的土气,以及各种动物的体味;
“衡手”说的是双手的灵活度,至少要能做到可以用头发丝系住芝麻,这样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双手的力度,做到收发自如;
“长走”说的是体力和耐力,做这行,免不了要爬山越野,必须具备一定的体力、耐力和负重能力,如果练不会这几项,还想牵羊寻宝,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听了直咋舌,看来这一行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五术中的随便一术拎出来没个十年八年的沁血苦练都很难小有成就,憋宝人的本事又远在羊倌之上,可想那四绝修炼起来是有多难。
本来还想着在这五年里把憋宝人的本事学到家,好给爷爷报仇,可是这样看来,就像刘老三说的,无异于痴人说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