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钥匙方面,关振铎只能碰一下运气。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片金属和一个钳子。那片金属扁平,两边有不同长短的尖齿,就像一支钥匙。
而这片金属,的确是复制自夏嘉瀚的保险箱钥匙。
就在夏嘉瀚在泳池慌张地找寻硬币时,关振铎进行了一个诡计。
他趁著更衣室职员上厕所,偷偷窜进保管泳容物品的房间。因为他看着夏嘉瀚更衣,一眼便认出寄存著夏嘉瀚衣物的笼子,急忙从中取出钥匙圈,检查一下。当摸到那支保险箱钥匙时,他便知道他要怎样做。
他掏出一个像火柴盒尺寸的小盒子。那个盒子像书本一样打开,里面是两块绿色的泥胶—这是用来复制钥匙的泥板。关振铎取出一个装了滑石粉的小瓶,将粉末撤上两块泥胶上,用手指扫平粉末,再把钥匙放在中央,然后用力将盒子两边阖上,紧紧挤压。他打开盒子,取出钥匙,泥胶上压下了钥匙的饲模。他抹干净钥匙上粉末,放回笼子,赶紧离闯。
刚才跟夏嘉瀚他们回到警署后,关振铎借故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取出钥匙模子,再从抽屉取出一个打火机、一个金属小勺子,一片低熔点合金。勺子和合金都是跟泥板一起购入的,那是一个复制钥匙的套装,数年前他从一问专卖杂货小玩意的店子无意间看到。他点起打火机,将合金放在勺子里,加热熔化。他猜合金主要成分应该是铅,合金熔化后,他小心翼翼地倒进模子里。
等待了一阵子,他打开盒子,半支银灰色的钥匙镶在泥板上。
虽然他成功复制了保险箱钥匙,但他不知道会不会顺利。第一,这种复制品手工粗糙,不一定准确复制原来的钥匙,很可能开不了锁:第二,低熔点合金很脆弱,有可能在扭动复制钥匙时,把钥匙扭断,留在锁孔里无法拔出。比起第一点,第二点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关振铎决定冒一冒险。
距离倒模完成已有一段时间,合金应该比之前坚硬。他用钳子箝住钥匙,慢慢插入钻孔,确认位置正确后,再缓缓转动……“昧。”
第二道锁成功打开。
关振铎松开钳子,屏息静气地用手电筒照射保险柜里的物品,那些金条闪闪发亮,将手电筒的光线反射到关振铎的眼睛,但他不屑一顾。他的目标不是它们。
他要的是档,油麻地果栏贩毒案中,污点证人提供的档。
那些记录了贪污警员资料的帐册。
对廉署来说,这些档是对付警队的最有力武器,如果档落入警方手上,整个行动便前功尽废,警队中不少人为这些档提心吊胆,生伯自己的罪行会被揭发。
而此刻正在审阅文件的,是九龙总区刑侦的关振铎督察。帐册上是暗号,但关振铎熟悉不少黑话,加上一点想像,他大概知道名单涉及哪些部门,甚至涉及谁。他特别留意的,是九龙总区成员的资料。
“嘿,这应该可以让那家伙欠下我一份大大的人情。”
关振铎将档塞进懊里,关上保险柜,用钳子扭动复制匙,确认没留下碎片在匙孔内,再关上木柜门。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撤退。
离开夏家时,关振铎再次在阳台做出那惊险的攀爬,但身手敏捷的他没半点慌张,一下子回到楼梯间。他向管理员说再见,回到车子上,开车返回警署。他已经离开快一个钟头了。
“阿头!”他刚回到办公室,阿麦便向他报告:“已跟学校方面确认过,没有孩子失踪啊!”
“没有?”关振铎装出一副讶异的表情。
“没有。红发的学生有五人,全部都确定在家,而且也没有收到任何求助或失踪报告。”阿麦说:“为了保险一点,我要求校长通知各班的导师,打电话确认孩子安全,结果,联络不上的只有夏雅樊和他的家长。”
“因为他们在这儿。”
“就是啊,换言之,全部学生都安然无恙。”
“所以犯人不是绑匪,只是骗徒而已。”关振铎淡然地说。
“嗯……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吧,骗子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差点便骗去夏先生的全部财产了。”
“夏先生他们呢?”
“因为确认没有学生遇害,他们松一口气,现在在警署餐厅用餐。”
“没有人陪伴他们吗?”
“没有。”
“嗳,你让廉署的人大模大样在警署餐厅吃饭?你不怕有冲动的同僚认出他,大打出手吗?”
“啊!”
阿麦惊呼一声,立即冲出走廊,往餐厅跑过去,关振铎笑了笑,他不过是说笑而已,如果夏嘉瀚一人到餐厅吃饭,说不定真的会惹上麻烦,但跟妻子儿子一起,顶多遭人白眼而已。黑白两道,“祸不及妻儿”是金科玉律嘛。
关振铎到餐厅向夏嘉瀚说些门面话,送别他们后,独个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反锁房门,拿出从夏家偷来的文件,一页一页仔细阅读。
把这档送出去后,可以换来多少好处呢——他想。
6
星期一中午,关振铎找了个理由,一个人离开刑事侦缉部的办公室。他搭巴士来到港岛南区,在浅水湾的巴士站下车。
因为是周一的关系,海滩游人不多,而关振铎来到这儿也不是为了偷闲。他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秘密会面。市区耳目众多,虽然可以找借口,但万一被人看到,他跟对方都可能惹上麻烦。
他沿着海边的马路一直走,不久便看到那辆车子。他走近车厢,确认驾驶席上的人物后,便不客气地打开副驾驶席的车门,坐上座位。
“关,你今天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还要约在这种老远的地方。”
关振铎一一话不说,从怀中取出一个公文袋,丢给对方,对方不明所以,打开一看,立时面色苍白,不断翻阅那叠文件,那是以暗号写成、贪污案的帐册名单。
“多亏我,你差点惹上大麻烦啊。”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关振铎笑说。
“你,你……你从哪儿得到这……”
“你以为呢?”关振铎瞟了对方一眼。“当然是你家里。”对方以更为错愕的目光瞪着关振铎。坐在驾驶席上的,是廉政公署调查主任夏嘉瀚。
“我家!”夏嘉瀚惨叫出来。“你是什么时候……”
“上星期五当你们在警署做笔录时。我想,你这几天都没打开过保险柜吧?”
夏嘉瀚愣了愣,说:“对,这两天我都跟淑兰一起陪伴着雅樊,本来她要值勤,我也要在周末加班,但我们都请了假,昨天和前天带雅樊去看电影和游乐场,今天我刚回廉署,便收到你的电话,叫我无论如何也要来这个偏僻的地方跟你见面。”
“总之这文件回到你手上,雅樊又平安无事,那便万事大吉。”
“老天,我还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关,你干嘛从我家偷取这些机密档?你不知道这是很严重的事件吗?一旦曝光,你我都要被处分啊!”
“你还是一无所知啊。”关振铎苦笑道:“我问你,你以为雅樊的绑架案是骗子所为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这么高明的骗子真的要动手,别说十万,一百万都能轻易到手,当然,要骗一百万就不会打你主意,毕竟你是个穷光蛋。”
“我搞不懂。”
“我说,绑架案或骗案什么的,全是伪装,是用来对付你的伪装。”
“伤装?那犯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关振铎伸手戳了夏嘉瀚手上的文件一下。
“这文件?”
“正是。”关振铎说:“对犯人来说,你家中最具价值的,不是你那不值一哂的存款,不是那什么鬼项链耳环,而是这份暗号名单。”
“所以……犯人是员警?”夏嘉瀚讶异地问。
“对。而且恐怕不是一个员警,而是一群员警,一群曾受毒贩贿赂,知道自己有可能锒铛入狱的员警。”
“可是,偷这个有何用?这只是副本,不是真正的帐册啊!可以拿来当证据、具法律效力的正本在廉署的保险库,偷走副本,并不能影响将来的起诉嘛!”
“你真是死脑筋。他们要的不是证据,而是情报。”
“情报?”
“你在廉署工作了三年,不会不知道毒贩‘派片’的原则吧。”关振铎说“”他们对员警索款有求必应,因为对他们来说,收买的人愈多,自己愈安全。员警一方虽然是‘集体贪污’,但却不是,有组织贪污“,没有一个独立的统筹者,很多时候,是小队们口耳相传,知道哪儿有阔绰的罪犯,于是便去捞油水。当然,‘派片‘的毒贩愿意多收买几个人’却不愿意重复付同一人几份钱,所以黑警们不知道谁曾收过贿赂,反而毒贩会记录在帐册。”
“那他们要这份名单……”
“当然就是要,找同伴”了,有一群黑警担心自己会被廉署拘捕,打算先发制人,先找出涉及贪污的同僚,团结一致,制造舆论,或威逼利诱他人跟自己合作。如果名单上有督察级甚至警司级的警官,便能有效地影响上级,煽动警廉之间的对立;而更可怕的猜想是,他们害怕名单上的一些中间人会像毒贩一样,为了自保转为控方证人,这些目标便要先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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