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终于水落石出,今天的调查麻烦大家,也辛苦师傅了。”骆督察仍坐在床边,说:“阿声,关掉摄影机;苹果,你也可以收拾电脑了。”
“嘟嘟。”
众人望向萤幕,只见十字在NO上。
“师傅,怎么了?”
“嘟嘟。”房间里,以电脑萤幕为中心,泛起一团疑云。那低沉的响声像是要说出什么。
“师傅,你说……这案子未了结吗?”
“哔。”众人疑惑地瞧着萤幕,而俞永义愣了愣:心想老警官要追究他误杀兄长的事了。骆督察眉头一般,说:“未了结?我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吗?”画面上的十字没有移动。
“师傅?”电脑的喇叭依旧沉默。
“叮。”突然间,一个提示框从画面的下方弹出,上面写着“ERROR”Interface LinkageException\Address:Ox004D78F9”,旁边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有一串众人看不明白的怪符号。
“怎么了,苹果?”骆督察问。
“哎,有Bug。”苹果依然埋首另一台萤幕后,“我要看看怎办。”
“要修多久?”骆督察问。
“快则半小时,慢则……半天。我觉得是硬件问题,要回家取备用的。”
骆督察一脸为难的样子,望向众人,又望了床上的师傅一眼。“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天也快黑了。苹果,麻烦你修理好系统后明天早上再跟我来一趟,问问师傅他还想说什么……说不定明天师傅醒过来,可以亲自说明。”骆督察转身向俞永义四人道:“如果有什么细节需要跟进,我再通知各位吧。”
窗外一片红霞,蓝色的海湾在不知不觉变成红色。阿声收起摄影机,架著俞永廉在一旁等候,苹果只收起二口电脑,留下其余两台和地上的一堆电线,俞永义,蔡婷,棠叔和胡妈已站在房间外,骆督察站在病床边,以敬爱的目光看着床上的关振铎,握着他的手,说:“师傅,我走了。我会继承你的志向,继续努力破案的。”关警官的嘴角像是微微上扬,不过骆督察知道这只是夕阳映照下的错觉。
7
翌日早上九点,骆督察和阿声来到俞家的丰盈小筑门前。俞家大宅庭园外有不少记者守候,他们都收到俞永廉被逮捕的消息,于是在丰盈小筑外挖独家新闻。记者们看到警方的车子驶进庭园,纷纷往大闸挤过去,可是他们都被俞家临时聘用的保全人员拦阻,只能隔着闸门,遥望宅第门前的骆督察的背影。
“骆督察,早安。”应门的是胡妈。她一双眼睛充满血丝,显然昨晚睡得不好。
“早安,胡金妹女士。”骆督察也是一脸憔悴,似是工作劳累的样子。“其他人在吗?”
“都在。”当胡妈回答时,俞永义和棠叔在玄关出现。这天是星期日,他们都不用到集团大楼上班。“为了那不肖子,阿棠昨晚四出奔走联络律师,永义少爷打了一整晚电话,大家都睡不好……唉……”
“我太太在房间……骆督察,你是为了我的事情而来吗?”俞永义问。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在昨天吐了出来,纵使家逢巨变,俞永义还是感到安心,比平时安心。杀害兄长这事情,让他性格大变,九岁开始就提心吊胆,过著战战兢兢的日子,亦因此让他努力学习,养成今天认真处事的态度。
“不,那件事我们之后再说。”骆督察转向棠叔,严肃地说:“王冠棠先生,警方怀疑你跟一宗谋杀案有关,现在正式拘捕你,请你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有可能被记录,并且成为呈堂证供。”
听到如此正式的警诫,三人愣住,俞永义和胡妈更立时回头盯着棠叔。
“凶、凶手不是永、永廉……是棠叔?”俞永义好不容易吐出一句,但骆督察没有回答。棠叔的表情慢慢从讶异变回沉着,只是略略皱眉,问道:“我……可以先穿上外套吗?”
骆督察看了看玄关旁的衣架,点点头。棠叔穿上外套后,被骆督察扣上手铐。
“说不定永廉在警署胡说八道,想拉其他人下水……不用担心。”棠叔离开前对呆立在玄关的胡妈和俞永义说。
三人坐上车子,离开俞宅。车子驶经大闸时,记者的镁光灯闪个不停,隔着车窗拍摄坐在后座的骆督察和棠叔。车子沿着公路往将军澳的东九龙总区总部驶去。
车厢中三人一言不发,阿声不时从后视镜偷瞄骆督察和棠叔,但两人都摆出一副扑克脸,没有让半点情绪浮现出来。棠叔神态自若,毫不焦躁,彷佛刚才在俞家大门被拘捕一刻的诧异全是装出来的。
“是你唆使俞永廉杀死阮文彬的吧。”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骆督察。
“是永廉说的吗?”棠叔没有回头,视线仍放在正前方。
“不。他在警署没再说话,连你们聘请的律师也无法让他开口。”骆督察心想这是明知故问,律师不可能没对这位老臣子报告。
“那为什么你认为我教唆永廉杀人?”棠叔从容地回答。
“俞永廉自称的动机,完全站不住脚。”骆督察说:“因为要当摄影师所以杀害父亲?这未免太可笑了,如果说是一下错手杀人倒有可能,用花瓶两次袭击死者,再用鱼枪杀人,不是一时冲动而干下的事。”
“你认为凶手不是永廉?”
“不,是他做的,D NA报告已经出来,真正的凶器上有他的血迹,他因为不懂上膛的方法,左手腕被橡皮管的V钩弄伤,有一滴血液沾在镖槽的侧面。他或者曾清洁过,但肉眼看不到,不代表警方没办法提取证据。”
“那么就是他干的吧。”
“如果真的因为职业问题口角,误伤对方,没理由演变成杀人事件。”骆督察说:“一时冲动敲昏了父亲,误以为杀死了对方,布置成强盗杀人也没有问题,可是,当俞永廉发现父亲转醒,他再次袭击对方,甚至用鱼枪加以杀害,明显做得过火了。那不是有预谋的命案,他布置的假局中有一堆做过头的漏洞,可是他在袭击手法上却非常狠毒,就像是非杀不可。我认为,当中关键是凶手对死者有极大的怨恨,一直没有发作,因为某事口角,引发凶手的怒火,令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那怎么说,都是永廉自己的问题嘛。”
“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会跟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杀害父母的案件,凶手通常都跟死者有长期嫌隙,更重要的是凶手自小没感到家庭温暖。俞永廉跟这些凶手最不同的,是他跟母亲的关系很好,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证实。就算他对父亲有任何强烈怨愤,他也不可能像那些冲动杀父的青少年般动手——事实上,不少弑父案中,贫困是一大诱因,例如不务正业的儿子向父亲苛索金钱不遂,先口角再动武,最后出人命。衣着光鲜的俞永廉似乎没有金钱问题,更何况阮文彬还供孩子念大学,他们父子之间没道理有什么足以令俞永廉动杀机的积怨。”
“阮文彬对孩子只是尽了金钱上的责任,他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他只在乎金钱、权力、名誉与地位,他喜欢永义,也只是因为知道永义有在商界名成利就的潜质。”
骆督察听到棠叔不再称阮文彬做“老板”,直呼其名,他就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起死者。
“就算阮文彬态度冷汉,我亦不相信俞永廉会因此动手,会做出这种案子的,背后一定有更深远的原因。”
“这是昏迷中的关警官推理出来的吗?”
“不,这是我自己的推论。”骆督察微微一笑,可是跟他那疲惫的双眼有点不搭调。
“所以你认为我就是这个‘更深远’的原因?”
“对。”
“骆督察,你太看得起我了。”棠叔笑道,可是他的笑容毫不由衷,就像一副面具。“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
“可是你在俞家待了很久。”
“所以?”
“所以我直觉上认为你是这案件的核心人物。”骆督察道:“你记得上星期你来警署笔录,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假如犯人不是小偷’你认为凶手会是谁’?”
“对,我记得。”
“你当时答我,俞家里面跟死者关系最差的,是俞永廉,不过他不会杀害自己的父亲。”
“这证明我看错人了。”棠叔耸耸肩。
“你知道其他人的答案吗?”
“他们怎样答?”
“俞永廉说不知道,但其余三人说出三个不同的名字,全都是被丰海集团恶意收购的公司的关系人。”
“咦?”棠叔稍稍一怔。
“我的问题是”你认为谁会对阮文彬不利“,他们都想到死者工作上的敌人。‘丰海鲨鱼’不可能没有树敌,以他的强硬作风,商场上大概有不少人想他消失。”骆督察以平淡的语气说:“可是,身为秘书的你没有举出那些名字,反而向我说明俞永廉不是凶手。我才不相信这是口误或一时间没想起来,那时候,你就假设我问的范围是俞家的成员之内。会这样想的,即使你不是凶手或主谋,亦代表你知道了背后更多的事情,甚至插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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