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伶就对我说:“那我们先到餐厅看看菜单吧,走了一天双腿也很酸。”然后便搭电梯到二楼去。
整个酒店二楼都是餐厅范围,柔和灯光衬托着店内的古典木桌椅,地方宽敞舒适,气氛也很不错。门口左边有吧台桌椅,吧台上点着烛光,而吧台后面就是厨房。
“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呢。”司马伶环望四周说。
“米基内斯本来就是鸟比人多,海鹦酒店感觉上住客也少,不然也不会只有三个员工嘛。”我回答道。
“那就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吧。”
走过木地板坐到窗边一桌,我便跟司马伶闲聊:“话说不知道所谓法罗群岛的道地美食会是怎样呢,你来之前有看过介绍吗?”
“既然岛上有这么多海鸟,也许就是烤海鸟吧。”司马伶很自然地回答:“跟大自然生活都是这样。”
这让我有点儿意外。我问:“不久之前我们还在海边跟海鸟玩耍嘛,现在忽然变成碟上的烤鸟,你没有感到抗拒吗?”
“这世界可是很残酷,只是可爱的话不能活得久。假如它们真的变成了烤鸟,那我只好怀著爱和感激把它们吃完。”司马伶认真地说:“如果连这种决心都没有,根本当不成侦探。”
没有想过她说话突变如此正经,于是我赶紧转回轻松的话题,聊一下家人也好。不过司马伶对这类话题好像不感兴趣,尤其不愿意说自己家庭的事,结果在接下来的十分钟她只是担当聆听者的角色。幸好在闲聊途中,终于有一位老伯和年轻男女来到餐厅。
这时候司马伶告诉我说:“那位老先生就是赫茨森博士。听说他有一对子女,可能就是博士身后的两位嘛。”
博士身后的两位,男的三十岁左右,女的则较为年轻。不过该女士衣着性感,二人又互相搂抱,行为亲昵,不像是兄妹关系。这个司马伶当然也注意得到。
“所以是我猜错了。”接着她戴上眼镜,走近赫茨森博士作自我介绍。
每当司马伶戴上眼镜除了外表看起来比较稳重之外,她的行为举止亦变得较为成熟体面。究竟这算不算是某种的自我催眠?
“这么年轻就在IHP(庞加莱研究院)里面做研究,真是了不起。”看起来赫茨森博士亦很高兴能够在异郷认识志同道合的人。
其实起初我还担心司马伶的行为太过冒味,可能会被赫茨森博士无视或者讨厌。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宽怀大量愿意跟她步伐走。但数学家就是难以理解的生物,他们有自己一套的语言,因此二人聊几句就知道对方是同道中人,自然物以类聚。
“其实我久仰赫茨森先生的大名,一直也希望跟先生交流数学心得……”
我看见司马伶变得谦卑起来便觉得很有趣。不过与赫茨森博士同行的男女却显得不知所措,还好像有点抗拒我们的出现。
“不用担心,”赫茨森博士对同行男女说:“难得来到法罗群岛旅游,就当认识一下新朋友吧。”
于是同行的男士便有礼貌地说:“两位好,我是赫茨森博士的长子本杰明。至于旁边的是我的未婚妻露沙。”
果然他们是一对情侣,那么司马伶之前说的博士女儿到底在哪?
“本杰明先生,露沙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们。”司马伶同样替我介绍:“这是我的助手游思齐。”
司马伶说过在戴眼镜的时候我就是她的助手,原来是认真的。
接着她又不好意思地问:“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可以一起晚餐吗??”
“没有问题。其实我之前已经听说过I HP有一位年轻的女性数学家,原来就是司马小姐。我想这一顿饭应该非常有意义。”
赫茨森博士的回答让司马伶很高兴。他们走到窗边别的长桌一同坐下,本杰明和露沙则坐到二人对面。至于我,很自然地就坐在司马伶旁边,只是她和博士的话题令我完全无法插话。
结果我在席上呆坐了十多分钟,直至一阵雏菊的淡香突然触动我的神经。那大概是香水的气味,但又不像是从对面的露沙传来。
我回头看,原来餐厅门口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女。小麦色的长发,碧蓝清澈的双瞳,白皙的肌肤,就如在艺术馆内展览的雕像一样■,唯一可惜的是,也许雕像的表情比起眼前的少女更加丰富。
少女看见我们,轻轻点头打招呼,没有流露半点感情。由于自己喜欢摄影的关系,我看过无数男女老少的脸,当中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也没有比她更冰冷的。
“她是我的小女戴娜。”赫茨森博士又对戴娜说:“这两位是数学上的朋友,碰巧在酒店遇到所以一起晚餐。”
戴娜看起来比我年轻一点,又比司马伶成熟一点。现在餐桌只剩下本杰明和我旁边有空位,我以为戴娜会坐在她哥哥那边,岂料她没有犹疑便坐到我的旁边。
戴娜坐下后,兄长的本杰明就责备道:“为什么这么晚才下来?你不知道我们全部人都在等你一个吗?”
“抱歉,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戴娜的说话不带感情,而且看起来她与兄长的关系不太好,所以才选择避开他吧。
本杰明的未婚妻露沙附和道:“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是像小孩一样不懂礼仪。试问日后你怎样代表赫茨森家族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于是赫茨森博士吩咐说:“戴娜,跟各位打个招呼吧。”然后戴娜也按照父亲的意思简单说了几句。
戴娜到来之后,餐桌的空气变得有点沉重,幸好这时候身为服务生的莎拉及时端上几道菜,微笑招呼众人,才缓和了气氛。
这时候我看大家的晚餐,幸好没有烤鸟,只不过是羊肉和鱼肉。大概这也是法罗群岛常见的食物,毕竟接近北极圈的地方都不适合种植蔬菜,除了马铃薯之外。
至于饮料,葡萄酒就跟羊肉非常搭,所以每人的桌上都放上一杯红酒,唯独露沙是例外。原来露沙早已吩咐服务生不用添酒,这跟我眼中的她有很大出入。我看她的化妆和举止根本就是喜欢夜生活的那类人。
不过在场的人没有特别在意,众人开始各自谈天。司马伶跟赫茨森博士在说奇怪的语言,至于本杰明跟他未婚妻的对话我也没有插话的余地,剩下来只有我跟戴娜两位静静地吃着晚饭,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于是我不断思考与戴娜之间的共同话题。戴娜最初给我的印象是很有气质的名媛,还有她身上幽香的香水气味;虽说是雏菊的清香,同时间又给我一种难以解释的奇怪感觉。
说回来,原本只是家庭的晚饭,为何要涂香水呢?突然我嗅到另一种气味,我便恍然大悟。那是油画的气味。
我问。。“戴娜小姐会画油画吗?”
“对,是油画的气味令你不舒服?”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
真棘手,难得找到打开话匣子的锁匙,却差点被她反客为主结束对话。于是我只好绕远路慢慢跟她聊:
“很巧呢,我喜欢摄影,我们的兴趣也很相似嘛。”
“看似类近,却是敌人。”
“欸?”绕远路的结果就直接被当成敌人了。
戴娜反过来安慰我说:“不要紧,不用放在心上。”
我苦笑回应:“的确摄影跟绘图是两种艺术,但同样都是视觉的静态艺术,应该不至于是敌人嘛?”
“正因为相似才有可能成为敌人,没有交集的叫陌路人。”戴娜说:“十九世纪照相的技术普遍,对于画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强大的敌人。画家为求突破,造就了印象派的诞生。”
与戴娜的对话就像走钢索一般。除了她话题很窄,有时候还会出问题考验你。印象派,这是画家的术语。假如我答不上的话,她肯定会认为我没有资格与她说话,然后剪断话题的钢索,
让我掉进深渊爬不起来。
于是我绞尽脑汁,战战兢兢地说:“印象派,我记得有一幅很出名的……是叫做《日出》对吧?”
“法国画家莫内的《印象?日出》,正是印象派这个称呼的起源。”看来我成功过关,不知道有没有增加好感,至少得以继续对话。
“说起日出,我想在这个小岛上的日出也一定很漂亮。你有打算在岛上画一幅日出的画吗?”
“嗯,明天早上。”
我听得有点意外,不过同样也是个摆脱司马伶的好机会。于是我跟戴娜说:
“咦?原来戴娜小姐一早就计划好吗?这也太过巧合了。其实我明早也想拍摄日出,不如就一起好吗?”
“要是你不怕麻烦跟来的话我也不会阻止。反正我只是去写生。”
“不麻烦,多一个照应比较好嘛。”
“写生我想不需要照应才对。”戴娜低头轻拨头发,若有所思的。等了几秒钟,她说:“早上五点,酒店大厅,逾时不候。”
“好,我会准时出现的。”
总算走完对话的钢索,可以放松下来。但跟她说话会感到异常疲劳应该不是错觉,这个岛的女生都有问题吗?
晚饭后,戴娜先行告辞,其他人亦各自离开餐厅。这时候司马伶就笑着走过来说:
相似小说推荐
-
控梦东京 (汤介生) 作家出版社《控梦东京》包含五部中篇故事,每篇故事看似独立,实则隐含关联。从紧张刺激的控梦大赛全球直播开始...
-
荒野巅峰 (八九燕来) 起点VIP2018-09-18完结总推荐1.23万一场席卷全球的极限荒野争霸赛,高额的奖金,无数探险家趋之若鹜!浩瀚的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