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想着这些,就听前方的李道长自言自语地说道:“石狮子都调到门内来了,唉,麻烦麻烦,天大的麻烦。”
他一边说着,还转身朝着祠堂大门看。
我先是朝李道长的脸上看了一眼,想看清他的样子,可当时他就站在仪门牌坊的阴影里,那个黑漆漆的阴影正好挡住他的脸,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里反着月光,却依旧看不清他的长相。
之后我又朝着他视线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祠堂的大门内侧有两座一人半高的石狮子。
说实话,像这样的石狮子我小时候也曾见过,我们市西北方向有个菜市场,市场大门外就摆着这么两座狮子。可老黄家祠堂里的石狮,却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些很不一样,过去我见的那些石狮,面相都被刻画得十分威严。可这两只狮子,一只垂着头、耷拉着眼,看起来精神非常地萎靡;另一只昂着头,狮目圆瞪,张着一张大嘴,口中还衔着一颗人头骨,它给我的感觉,是一种极端的暴戾。
而且通常来说,像石狮子这样的镇门兽都是摆在大门外的,可这两只却放在院子里,背对祠堂大门。
老黄家的祠堂是那种三进门的古宅,进入大门之后,经过一个很小的院子,就是一座汉白玉打造的仪门牌坊,或者直接叫仪门也可以。两只石狮的目光就直盯着那座仪门,又或是盯着仪门中的什么东西。
可我朝仪门那边望去,却只能看到老黄家的宗祠大殿,既然是祠堂,在那个殿堂里,放得应该是老黄家历代先祖的牌位。
让这样两只面相不详的石狮子正对着祖先的牌位,也不知道黄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此,我师父似乎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的,他过了仪门之后,丝毫没有停留地绕过宗祠大殿,走上了一条小路。
我和梁厚载也赶紧跟过去。
李道长叹了口气,也跟了上来,我还特意转过头朝他那边看,就发现他的脸又被树叶的阴影挡住,我依旧看不清他的样子。
李道长也留意到我三番四次地朝他脸上看,我这次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就笑呵呵地对我说:“呵呵,你想看我的脸?哪有那么容易。同道中人都叫我无面道人,只要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长相,你无论如何也是看不到的。”
无面道人?对了,《行尸考录》里还真记载了这么一个人,书上说他生于宣统二年,早年是个军人,在战场被毁容之后皈依道门,因为他天资聪慧,得到青峰观上代观主的垂青,继承正一道旁系衣钵,苦修五十年之后修得小成,之后就踏入红尘,在民间除魔卫道二十年,回到青峰观成为当代观主。
因为容貌被毁,无面道人研究出了一套秘法,可以将自己的容貌藏在“阴阳之间”,寻常人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当然,《行尸考录》中对于他的记载是很长的,这里为了节省篇幅,我只能做一个简单的概括。不过我师父在《行尸考录》上的确是说他将容貌藏在阴阳之间,至于这里的阴阳之间是什么意思,我就没办法解释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一下,我第一次见到李道长的时候,他已经将近一百岁了。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可从他的体态和动作上来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而已。
这时候我师父回过头来,指了指我,对李道长说:“我徒弟。”
李道长又笑着说:“哦,你就是左有道啊。怪不得呢,刚才我就觉得你身上的灵韵和柴师傅有些相似。呵呵,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可你的名字我可不是头一次听说了,上次你在鬼市一举生擒赵德楷的事,当年可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啊,同道中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说完之后,李道长又看向了梁厚载,接着说道:“我还听别人说,左有道此生有两道生门,其中一道是李良的弟子梁厚载,另一道,则是一个叫刘尚昂的小子。刚才我听左有道管在外面守门的小伙子叫刘尚昂。那你应该就是梁厚载了吧?”
我和梁厚载都没想到,眼前的李道长竟然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当年在鬼市,师父是为了锻炼我,才让我独自处理赵德楷的事,当时能生擒他,说白了是运气,没想到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至于刘尚昂和梁厚载是我人生中两道生门这件事,好像除了我们三个当事人之外,只有包括我师父和两位掌门师伯在内的极少数寄魂庄门人知道吧,怎么连这个消息,也传到李道长的耳朵里了?
可我师父对李道长的话依旧不怎么在意,还是自顾自地在前面走着。
没过几分钟,师父就带着我们来到了祠堂大院的后堂,所谓后堂,在这种三进门的老院子里也叫后寝,既然带了一个“寝”字,那这间屋子的用途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黄家祠堂的后寝在南北两面墙上分别看了一扇大门,此时两扇门都开着,我的视线从穿过这两扇门,也能非常清晰地看到在后寝之后,还有一个南北窄、东西宽的小院子。
院子中央有两颗古松******一样盘转这生长在一起,而在整个祠堂的后门两侧,也有一睡一醒两只石狮,不过在这两只狮子中,醒着的那只狮子嘴里叼得不是人头骨,而是一簇用石头刻成的松枝。
我们来到后寝的时候,正冲后寝大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十分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个身材非常魁梧的老人,此时正闭着眼,仰靠在椅子上小睡。
我师父的前脚刚跨过门槛,太师椅上的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睁眼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他的眼中暴出了两道精光,那两道光就像刀子一样从我头皮上略过,惊得我顿时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等他睁开眼之后,我再去看他的眼神,心肝又跟着颤了一下,他那双眼中的神采,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犀利,不对,应该说是锐利,比钢刀的刀刃还要锐利。
老人先是用这样的眼神朝门口扫了一眼,在看到我师父之后,他又突然间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上前握着我师父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哎呀,柴师傅你可来了,可是让我一顿好等啊!”
一百四十一章 老黄家的辛秘
我跟着师父进屋,才发现在屋子的两侧还分别坐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其中一个身材高瘦,长得眉清目秀的。另一个则是五短身材,虽然其貌不扬,但大耳大鼻的,很有富贵相。
这两个身上都穿着一件老式的中山装,个子高的一个一身干净的白色,皮鞋也是白色的。身材粗短的一个则浑身上下清一色的黑,连鞋子和眼镜也是黑色。
我乍一看到他们,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黑白无常。
这时我师父将我拉到身前,对屋里的人说:“这是我徒弟,左有道,也是老黄家的下一代监理人。”
说完之后,师父又一一向我介绍了眼前这三个人。
坐在屋子中央的魁伟老人就是老黄家的当代家主,也就是李道长他们口中的“黄老太爷”,他叫黄文钦,和李道长一样也是宣统二年生人,我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近百岁高龄了。
另外两个人都是黄老太爷的孙子,穿白衣服、长相出众的叫黄昌荣,穿黑衣、长相富态的叫黄昌盛,在黄老太爷百年之后,他将成为老黄家的下一任家主。
顺带一提,之前给我们开车的那个女人叫黄玉莲,是黄昌盛的生女。黄昌荣也有个儿子,叫黄玉忠,在黄昌盛过世之后,黄玉忠就是下代家主。
由于黄玉忠当时还在江苏上学,我第一次来到东北老黄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听说我是守正一脉的门人,黄老太爷在看我的时候,眼神都比之前温和了许多,可那一分锐利似乎早就融进了他的本性,我和他对视的时候,依旧感觉那双眼睛中就像是藏着两把钢刀,只不过在刚才,这两把刀锋芒毕露,现在却带上了刀鞘。
之后我师父又向他们介绍了梁厚载,得知梁厚载是李良的弟子之后,黄老太爷他们对梁厚载也变得客气起来。
黄昌荣和黄昌盛到不远处的厢房里搬了四张椅子过来,我师父和黄老太爷一左一右坐在屋子当中央,黄昌荣和黄昌盛坐在他们两侧,至于我、梁厚载和李道长,座位的排序就没那么讲究了,随便坐在哪都行。
师父落座以后,就问黄老太爷:“大和尚呢?”
黄老太爷叹了口气,说:“澄云大师已经到白水渡那边守着了。柴师傅,你可算是来了,这一回,我们老黄家可是遇上大麻烦了!”
“我知道,信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师父一边说着话,一边点上了烟锅,默默抽了起来。
就听黄老太爷接着说道:“唉,那封信,怎么说呢。当时我也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所以在一些事情上,对柴师傅还是有些隐瞒了。”
我师父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候李道长对黄老太爷说:“老太爷,你还是跟我们通通气吧,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说一说,咱们这些人都是老关系了,大家知根知底的,你也没必要老是藏着掖着的。”
李道长说话的时候,我又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屋子的光线十分明亮,加上空间开阔,也没有大面积的阴影。原本我以为这一次应该能看清他的长相了,可当我的视线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头上不知道什么多了一顶草帽,光线无法穿透帽檐,又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重重的影子,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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