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摸着后脑勺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悲哥,这事是有点邪门,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说着王虎便进了屋,从柜台下面抽出来一个木盒子。
邪门?我有些打怵,心想怎么这一阵邪门的事都他妈让我碰上了呢。不过我还真有点好奇,就迈腿进了屋。
“那人来了把这个盒子放下就走了,说您看好了就往他卡里打一千块钱,他把卡号都留下来了。”说着,王虎把那盒子推到我面前,还瞪着眼睛问我这事邪不邪门。
我瞥了王虎一眼,心里有点不安。做古董生意这行,其实讲究的就是个大机缘,看得也是个真假。要是真有那命,一单子挣个上千万的,我也是见过,没那命的,一个月就关门大吉的,在这条街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不管是做哪样生意的,从来就没有先给货后付钱的说法。
我打量了一下那盒子,那是个桃木盒子,圆顶方盒,类似于骨灰盒的款式,整个盒子没有一点花纹,甚至就连盒子都是用桃木整个拼接的,连胶水铁条都没用。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放着一张血红色的剪纸,那剪纸的图样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吼狮。
我一看这东西,差点激动的哭出来,连忙招呼王虎打一千块钱过去。王虎过来有点纳闷,挠了挠头问我:“悲哥,这小破红纸值一千块钱嘛?跟我妹妹剪的窗户也差不多嘞。”
“别说一千块钱了,就是一万块钱,我今天也买了。”我也懒得解释,盖上那桃木盒子颤声的说了一句。
王虎见我这般模样,也不敢回我,答应了一声就从柜台取了钱便出了门。
我坐在藤椅上,心跳很快,那不是惧怕造成的,而是惊喜造成的。想着那盒子里面放的红纸,我就一脸笑意乐得不行。
这红纸并不是普通的剪纸,这个东西学名叫吊钱,古时候叫做吊虔。是一种夏朝流传的刑罚。先用两张白纸盖在受刑人的脑袋上,然后取个磨盘压住身子。之后推磨,等到这受刑人的五脏六腑都被碾成了血汁,那脑袋上的白纸也就变成血红色了。
这个时候把这张纸晾干然后剪成镇宅神灵的模样,就成了能镇妖驱鬼的法器。
而且这吊钱我一看就知道不是近代仿制之物,想来一定是有点年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卖家卖的这么便宜。要知道这样的宝贝可是有价无市的。
我也懒得再想那么多,把那盒子打开,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那张红的渗人的剪纸,因为时间太久,那血红色也变得渐渐有些暗红,我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拿出来捧在手里,心情顿时大好。
有了这宝贝,我就又多了一份面对那魈的本钱了。
佛珠,《百鬼夜谈》,吊钱。这是我唯一能拿得上台面跟那魈做谈判的资本,若是这三样都不行,那也是我命里真过不去这坎,就是再给我多少件宝贝也是做无用功。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第8章 血魈
电话是一个未知号码,既没有来电地址,也没有号码显示。我犹豫一会,按下了接听键。
“喂,东西收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还透着一股子让人生寒的冷意。
“你是谁?”我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是我救了你一命就好了。”说话的语气很僵硬,似是没有感情一样。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电话却响起了忙音。我眯了眯眼睛,瞥了一眼桌子上那精致的桃木盒子,不由得心想这宝贝可有点烫手啊。
不多时,王虎急急忙忙的跑进屋,一进屋就喊:“悲哥啊,那卡号是错的啊,我没打进去钱。”
我冲他摆了摆手,告诉他不用慌,这钱也不用打了。王虎脑袋不太灵光,挠了挠头也就没再问我了,卷起裤腿就又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上了烟。
能把这吊钱随便送出手的人自然也不差这一千块钱。我只是在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来意,是敌是友。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我便招呼王虎一声,让他去给我买一斤糯米一只白猫。王虎也不多问,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
我为什么让王虎买这两样东西呢?是因为我不确定这魈是不是已经化形。所谓化形,在《百鬼夜谈》里是这么解释的:“鬼无形为鬼,鬼有形为煞。目见形鬼尽不可活。”
若是这鬼化形,那么我还好跟它交谈,但这鬼若是没化形,就要用上这糯米跟白猫血了。《百鬼夜谈》里有一种方式可以看见鬼,这种方式叫“问米”。是在整个屋里最背阴的地方,放上一碗糯米,然后倒满白猫血,在东北角插三根香,香燃尽的时候刚好这碗里的糯米全部变成红色,碗里没有一滴血。
这个时候,就是鬼来了。你可以问它三个问题,但是,问完后,这碗糯米必须让它吃干净,它要是吃不干净,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它想吃你……
我一想百鬼夜谈里面的这些话就闹心的很,基本上每一样都是双刃剑,伤鬼伤人。我这正胡思乱想着,王虎回来了,手上提着个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张牙舞爪呲着牙的白猫,另外一只手上拎着袋糯米。
王虎一进屋就冲我笑道:“悲哥,买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这是王虎让我最满意的地方,虽然脑袋不大灵光,但是我教给他的事,他从来不问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人老实,还踏实,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可一点也不好找。
我掏出手机给马六指打了个电话,嘱咐道,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这店就交给他打理了。马六指也不矫情,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我抹了把脸,虽说不太得意马六指这个人,但他对我是块实心肠,我感觉的出来。再者他也算吃半口阴间饭的,做我这行正好。
“悲哥,你怎么了,啥叫出意外啊。”王虎见我挂了电话,有些纳闷的凑过来问我。
“怎么,舍不得你悲哥了?”我笑着拍了拍这壮小伙的肩膀,王虎也不躲,就这么直愣愣的看我。
“悲哥,要不是你,我们一家估计现在还吃不上饭呢,你对我也好,你是好人,我奶奶说,好人会有好报的。”王虎的眼角有些发亮,摸了摸鼻子,带些哭腔的对我说道。
“都是个大老爷们了,裤裆底下的东西比我的都大,还哭哭啼啼的,你看你悲哥我像是短命的人吗?”我笑着给了他一个后脑勺一下。
他见我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憨憨的笑了起来,然后说:“谁敢说悲哥短命的,我拎着咱店里的大宝剑操他姥姥去。”
我哈哈大笑,心想等有钱了一定不能亏待了王虎,这孩子不像别人,按照《百鬼夜谈》里面讲,他这样的人,叫赤子,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叫赤子之心。
……
入夜。
我一手提着装白猫的笼子,一手端着那装吊钱的盒子,怀里揣着袋糯米向家里走去。今天路上很静,静到一路走来我没见着一个人。
我没有打车,因为这白猫晚上不能见人气,见了,那可是要炸毛的,这一炸毛,这血就不“净”了。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才到小区门口。
不远处那一滩暗红色的印迹让我看的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毛。心想那跳楼的姑娘不会也是我家里那位弄的吧?
一想到明天有可能我也是那么赤身裸体的死在楼下,我头皮就一阵发麻,提着笼子的手不由的又紧了紧。
我甚至连自己怎么上的楼都不记得了,握着钥匙,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开这个门,开门之后我又应该怎么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笼子里的白猫突然叫了一声,声音鬼祟,让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我咬了咬牙,把钥匙插进门缝里,“咔嚓”一声,门开了。
我用膝盖顶着那冰冷的铁门,然后猛地用力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不过还好,这一次我并没听见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噬咬骨骼的声音,我用脚别开门,然后壮着胆子进了屋。
屋内很静,静到连钟摆声都听不见。我打开灯,面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家里本来洁白的墙壁变得一片血红,精致的家具被拆的一块一块的,尤其是那皮质沙发,更是被掏成一个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我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对,我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涨红着一张脸。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你永远无法想象到那种恐怖。那是一种寂静的恐怖,后背传来的那种冰冷感似是让我贴在了一块冰块上一样。
那笼子里的白猫“喵喵”的叫着,然后不断的用牙齿咬那笼子,一脸惶恐的表情。
“连畜生都怕了。”我心里一阵苦笑。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步了,再逃避也没有意义了。我下了狠心,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嘛。
我慢慢走向卫生间。屋子里的一切,我都视而不见,只顾提着那白猫端着那桃木盒。刚到卫生间,我立马从怀里掏出那只红底白身的陶碗,将怀里的一小包糯米全都倒了进去。
我抹了把脸,没敢去看那面被血污染了的镜子,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一把抹了那白猫的脖子,顺着笼子边倒在了碗里,待到那血漫过了碗里的糯米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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