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了口气。打开那桃木盒,从里面拿出三支檀香,插在砖缝里。接着我点了根烟,站在一旁等着。
虽然我的手在抖,但我不想那么丢人,于是强打起精神稳住了手掌。
但当我看到那一碗白猫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跳砰砰作响,烟都掉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悦耳的女声让我把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处,就连呼吸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真有鬼!
“公子叫我何事?”那女音极其动听,让人一听就觉得如痴如醉,恨不得一睹芳容为快。
公子?我心里不由的一阵发怵,心想这果然是千年老妖怪,但奈何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你叫我出来没事?既然没事,这碗贡米我就收下了。”那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又似是在我耳边呢喃。让我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慌,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我看见那碗“血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才忍不住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不杀我?”
“杀你?我为何杀你?”那女声响起,顿时让我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这女鬼真不是冲着我来的啊。
“你不是鬼吗?不杀人?”我咽了口唾沫,小声的问道。在我印象里,鬼可一直都是视人为食的。
“我不是鬼。”那女声一说话,就连我也不由的微微错愕,但她接下来的另一句话又让我如堕冰窟。
“我是千年血魈。”
接着,待那碗血米消失的一干二净,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大红袍,青丝缠及腰的女人。她背对着我,但就这么一下,就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都不敢喘了。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样子?”她咯咯笑着。但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脚,就是这么漂浮在半空中。我不敢说话,生怕她一回头就是我梦中出现过的那张腐烂狰狞的脸孔。
“你身上有种很怪的味道。”她突然背对着我伸出手,吓得我大叫一声。只见她直接握住我带佛珠的那只手,我瞬间感觉一阵冰凉刺骨的冷意从手腕上传至四肢百骸。
只听得一阵“兹兹”的烧灼声,那血魈苍白纤细的手就被烧的有些发黑,可“啪”的一声,我手腕上那串金刚菩提却猛地断了开来。佛珠四溅,让我心里一阵慌神。
“这小东西还杀不了我,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问完,你就该哪去哪去吧。”
“你到底是谁?你从哪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懒得矫情,一咬牙嘴里猛地吐出来这三个问题,我不是那种有耐心到可以剥丝抽茧慢慢等待谜底自己揭开的人,与其等待,不如直接问出来。
那大红袍慢慢变淡,然后瞬间消失在空气中,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我眯着眼睛,心里的恐惧仍然未曾消失。这个时候,一声极其冰冷甚至可以说残忍的声音从传入我的耳中。
“我要吃鬼。”
第9章 附魂蛊
我浑身一颤,就像是被人抓住命脉一样的不停颤抖。吃鬼?古书上那句“鬼犹畏魈”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虽然我大抵知道这个鬼似乎对我没有什么敌意。但身边总是伴着这么一个“人”,别说是我了,估计就是马六指也得吃不好睡不香。
我揉了揉因为太过紧张而僵硬的太阳穴,梳理了一下思路。收古董,魈,遇到怪事,马六指,黑袍人,法让和尚。我把每个事件都穿到了一起,发现现在有三件事是我还搞不清楚的。
我身体里的附魂蛊究竟是谁下的,黑袍人到底是谁,前天那坠楼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包括这个魈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仍然不知道。
我是个比较计较的人,我不会相信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征兆没有原因的出现在我的身边的。我摸了摸手腕上那有些发青的指印,是那血魈留下的。
我没想到法让和尚送我的金刚菩提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只是微微把它的手灼黑便已经到了极限。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佛珠本意是弗诛,意思就是不杀生,但凡有灵之物皆不杀。
我隐隐皱了皱眉头,早知道把那吊钱拿出来试试好了。佛渡鬼,道斩鬼,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硬道理。
与其让我糊里糊涂的,不如痛痛快快的让我杀了它来的好,也省的夜长梦多庸人自扰。
“我能听得见你内心的想法。如果你可以,我并不介意你杀了我。”那血魈的悦耳声音再一次在我的耳朵里响起,但这悦耳的声音对我来说却宛如一道催命符。
“你能听见我内心的想法?难道你在我身体里?”我大惊失色,这血魈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跑进我身体里的。
那血魈没了声音,不过我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按照这血魈的说法,那就是它一直在我身体里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家里发生的这些怪事还有那坠楼的女孩都应该怎么解释。
又或者说……
“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那血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和狠辣,似乎如果我再继续乱想,它在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杀掉我。
我打了个哆嗦,但还是佯装平静的在心里问道:“我叫林悲,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现在开口说话,那么声线一定是颤抖的,但好在心里想并不会出现这种尴尬。
“姬澄雪。”
血魈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再没说过一个字,我心里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再问,生怕她喜怒无常一个念头就把我结果了。
看着狼藉诡异的家里,我想了想便出了门,毕竟家里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找物业跟打扫工人了,只能自己收拾了。看着存折上仅剩不多的几千块钱,我甚至都想要去抢银行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除了把家里收拾干净之外,我几乎没做什么别的事,但是奇怪的是明明血魈的事情已经明了了,但是我在这三天里却依然被折磨的不轻。
每到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如果让我形容的话,就是这三天里我已经把十八层地狱里所有的刑罚受尽了。饭也吃不下,偶尔吃多了还会无故呕吐。
我看着镜子里异常憔悴的自己,黑眼圈越来越重,略微干瘪的双颊,我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失眠造成的,中途我也曾问过马六指,他也说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自然的失眠。
我也曾问过血魈,但自从过了那晚之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任我怎么说话她都不会出现,家里也再没出现那些诡异的事。
我扫了眼床头的吊钱,按理来说吊钱足可以当镇宅驱邪的灵物,但为什么我还是会无故做噩梦,甚至连进食都成了问题。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折磨出精神疾病。
我决定再去一次清水寺,让法让禅师替我好好看看。
我出门打了辆车,光是走这不到一二百米的路就让我走的气喘吁吁,我近乎虚脱的一屁股坐到车的后座:“师傅,清水寺。”
我抹了把脸,现在的身体状况像极了古时候被酒色掏空的纨绔,走几步路都直冒虚汗。到了清水寺,我扶着寺院的围墙歇息了五分钟才走向大殿,赶巧不巧,刚好遇到法让禅师在门口。
“禅师早就算好了在这里等我?”我有点惊讶,赶忙问了一句。
“碰巧。施主看样子三把火旺了不少,不过身子很是虚弱啊。”法让看了看我,表情略微有些错愕,但转而又变成如死水般的平静。
我苦笑一声,跟法让禅师讲了我这几天里的遭遇,不过关于血魈的事却只字未提,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毕竟这血魈在我身体里,还能窥视我的想法,万一我透露了她的行踪她一怒之下吃了我,这找谁说理去。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施主的附魂蛊发作了。”法让朝我敬了个佛礼说。
“这个附魂蛊到底是什么东西,法让禅师你能给我仔细说说吗?”我皱了皱眉,自从马六指跟我提过之后我也曾经查过,不过包括《百鬼夜谈》在内对附魂蛊描绘的情节少之又少。
我到现在,除了知道附魂蛊是个蛊之外,对它就没有别的认知了。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有疑惑,那贫僧自当为你解答的清清楚楚。”法让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忆一样。
原来这附魂蛊又叫吞魂蛊,讲究的是个以魂养魂。蛊有百家兴,但用蛊最出神入化的便是苗族苗巫跟湘西梅巫,这附魂蛊也是从苗族人手里传下来的。
苗族分白苗黑苗。白苗制药蛊,医蛊,救人也杀人。黑苗制虫蛊,毒蛊,只杀不救。而这附魂蛊就是出自黑苗之手,制作方法也很歹毒。是把活人的头盖骨生生敲开,在人还有体温的时候用生魂炼制而成。
具体的制蛊方法当然是不外传的,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做出来。只知道这附魂蛊要先在土里深埋九天,然后在河水中浸泡九天,最后在烈日下暴晒九天。成蛊的时候,蛊虫呈青黑色,触之即死。
必须用最纯粹的玉皿盛放。
一般不懂的人都以为蛊就是虫子之类的。其实不是这样的,制蛊所用的蛊虫都不可从自然之中摄取,不是随便在地上抓只蜈蚣拿过来就能制蛊的。蛊虫是必须用人工培育而成才能制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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