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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 (浅浅烟花渐迷离)



脑中一热,我甩开疯子的手臂,疾步冲过去,扣住曲心画的肩膀,“你说的人是谁?”她呆呆地转过眼,目光中只剩空洞。我抬手狠狠蹭了蹭发疼的眼角,拽住她的衣领发狠地问:“快说,你口中的他是谁?”

高城沉眸敛转,声音寒彻露骨:“曲?”

曲心画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痛苦蔓延,泪从眸底涌出,滑落脸颊,情绪似在崩溃边缘,她语不成声:“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为什么你还要对寒下手?你答应过我的,即使在寒体内种了毒也不会真的动他,就因为我没有让那只蜘蛛成为罪证吗?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寒的。”

“是不是……秋月白?她在这船上?”我寒了双眸,冷声质问。

曲心画的身体重重一震,慌乱地摇头:“我不知道。”

“陈勇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

冷寒声起:“毒是你的吧。”这回曲心画完全呆住了,不单是她,连本还与阿蛮在打斗的谢锐也停了下来,惊骇地看向这边。因为刚才这句话,出自已经没有呼吸的落景寒之口。

落景寒睁开了眼,星眸冷绝了盯着曲心画,像似要拿钉子扎进她身体里。

我扣在曲心画肩膀上的指一点一点松开,视线缓缓移转,落在高城的脸上、眸中,心思掠动而过,原委顿悟。这是一场局,高城主导策划,落景寒上演,诱的是曲心画。这张在陈勇死的时候就铺开了,难怪高城会在我选择站他对立面时眸光会变得沉怒,因为他从没将私人感情投放进凶案中,表面看似针对疯子,实则以行为逻辑在推测最接近真相的事实,而陈勇背部的毒在我力证非花花所为后,他已然将目标锁定。

能制奇毒、深谙此道者,唯曲心画。

但还没将收口就又出现船长被杀案件,因此落景寒走这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逼出曲心画深藏的秘密。是因为事情已经脱离了轨道不可控制了吗?

环目四下,一个人一个人的看过去,这里面有谁?制毒的是曲心画,但杀陈勇的人肯定不是她,还有船长,以阿蛮的速度,她若是凶手根本无所遁形。充其量她被当成是摆布的傀儡,一切听着那人安排。

“她不在。”高城突然道。

我收回目光疑惑地看他,只见他神色沉鹜,眼神萧冷,口中却道:“在连失两城后,她不会再轻易出现在我面前,那么她要一手操纵这些,就只有牵动线头这边的人。”

“你是说……她跟曲心画在用通讯工具联络?”

高城无言,落景寒轻语出声:“忘了我是通讯师了吗?在这船上,所有信号输入输出能逃得过我的眼吗?”他是在对曲心画说。

我从没看过这样的落景寒,他本该是眉眼清醇,眸光温和带笑意,有时嬉闹着像个大男孩,有时却又沉稳。不是这般嘴角噙着一抹讥诮,表情平静,眼神疏离。

第252章第三只手

曲心画的眼中光芒在一点一点覆灭,到最后只剩一片哀色和绝望,她垂下了眸,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身体里被种了毒?”

“你说呢?”落景寒反问。曲心画身体轻颤。

我听得不由心中叹气,毒在他身体里,岂有不知道的理?

“那你知道种了那个毒时间长了……会死吗?”

落景寒突然怒冷了眼,像淬了钉子般直直射向她,“如果是用一次次背叛城哥而换来的命,我宁可死了算了。”高城蹙眉轻斥:“寒!”

落景寒重喘着气,慢慢将情绪压下后才漠然而道:“还不把事情源源本本说出来吗?”

曲心画凄凉而笑,抬起眼,“上船之后我就接到她指令让配置一种与棕黄遁蛛类似的毒,但必须毒性剧烈,能在几分钟内就致人以死。我足足配了三天才成功,她又令我将毒放在指定的地方。”

“放哪?”落景寒逼问。

她默了默,答:“就是这间船长舱房的窗户狭缝里。”在她话声落时,我就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独立舱房与别的不同,除去舱门两侧都有一扇小窗,顶上还有天窗。

落景寒又问:“然后呢?”

却听曲心画道:“不是已经截获我与她的通讯了吗?何必再来问我。”

“哈!”一声怪笑从旁传来,出自疯子,他抬头看看天,再低头踩踩地,然后才啧啧两声道:“原来是有人监守自盗,还像来冤枉我家花花。可你这功课没做足啊,那什么遁蛛的个能有我家花花大吗?我们花花可是标准的中华神蛛,岂是那些凡品能比的?”

我听着额头直冒黑线,咬牙而道:“疯子,你能闭嘴么?”还中华神蛛,这牛给吹的……

疯子给了我一个委屈的眼神,却也是真闭嘴了,就是那小眼神一直往我这觑。我不去理会他,曲心画的话意里已将大致情形表露了,她被指使制毒、藏毒,但没投毒,而陈勇死后又被指使要将这命案栽赃在疯子身上。在这之前,她应该并不知那人指使她制毒的动机,因为她并不知道疯子有花花。

到船长的命案,似乎都无需她再做什么,因为已经有人将一切证据的矛头指向了阿蛮。选择在离疯子舱房如此近的船长室这动手,其目的就是为了引动阿蛮,是看到了之前阿蛮与高城激斗的一幕认为阿蛮的危险性更大吗?

但这其中有矛盾,按理曲心画把毒放在指定的船长室玻璃夹缝内,加上我画影里所获取的讯息,船长就应该是杀陈勇的凶手了,等于说他是那人安排在船上的另一只黑手,可为什么他会死?

我留意到始终沉默的高城双眸一直沉定地观测人群,他似乎在搜掠,第三个人!

没错,这艘船上除去曲心画、船长,还有第三只手,他是谁?藏在怎样一副面具之下?都无从可知,但可以肯定,他就在这些人里面。

我突然想到一些事,这艘船据周通说是从外面开到林雅的,平时那个隐秘码头并没有船只。所以这群以船长为首的船员们,不可能是临时组建的。那么高城于这艘船、这群人是什么地位?主导还是雇佣?

回想之前高城与阿蛮在船头甲板激斗时,谢锐下指令,船员们就都围堵上去了。这样的情形并不像是单纯的主雇关系,更偏向于从属。那么没在这船上的那人,是如何买通船长和那第三人的?也或者,是否还有第四人、第五人?

这么一想后,立即觉得那一张张看似惊惶不安的脸背后,都藏着难以捉摸的心思。

“阿锐,先带寒去治伤,其余人都回各部门,半小时后准备起航。”

谢锐应了一声后就跑过来扶起落景寒,喊了一人帮忙抬起。等人散去后,我本想让疯子和阿蛮也暂时先回舱房,但见一个中年男人走到跟前,询问高城:“楚先生,船长出事了,指令调度都没法安排,确定半小时后要起航吗?这会有很大风险的。”

高城觑了他一眼,问:“你是负责哪块的?”

男人答:“我叫赵定伟,是大副,主持甲板日常工作,协助船长监督安全和船舶航行的。”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先负责安排调度。等下我会亲自到操作室来的。”

我心头一动,他意思是要亲自航船了吗?之前停船的指令也是他下的,为何没过多久他就改变主意了,而且看情形是打算将船长的命案暂时归置一旁。

等那大副听令下去着手安排后,高城就转眸扫过疯子与阿蛮,淡淡无情绪地开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们最好都呆在船舱里,否则我会直接把你们撵下船。”说完拉了我手就大步而离,一路疾行回舱后才松开我,径自走到案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金属圆盘。

我好奇地上前看,发现上面外围一圈刻了字,但已经很模糊。询疑出声:“这就是你说的航海罗盘吗?”他点了点头,“是时候它上场了。”

“那陈勇和船长的死……”

他快速转身再次拉动我,边走边说:“等起航后再跟你细说。”

当我们走进操作室时,见已有两名船员正在调试,那大副也正在列。看到我们立即出声打招呼,并走过来讲述具体事宜,他手上还拿了一个类似电子仪器的东西,从表面看与罗盘有些类似。只是高城放在衣兜里的比较复古一些。

这是我看到高城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大副陈述完后,他就开始井井有条地排布,并走到操作台前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始运行按钮,动作十分熟练,看得那两位船员都目瞪口呆。

发动机响,船缓缓起航,速度由慢变快,最后变成匀速行驶。这时高城才吩咐大副和轮机长去查看别的部门情况,操作室内终于只剩下我们俩。他侧目看过来,“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好问的了,已经都想通了。”

“哦?”他挑了下眉,丢下一句:“说说看。”就回转头凝目前方。

我沉吟整理了下,才开口:“在陈勇突然猝死时,你从未怀疑过疯子,因为疯子根本没有动机要杀人。可偏偏所有证据都往他身上靠,这时候你就将曲心画列为了怀疑对象。或者,你从未真正完全信任她,既然落景寒都能知道她偷偷把秋月白放走,你怎可能一无所知?所以你将她仍然带在身边,有顾念落景寒的意思,也有引以为饵吊出秋月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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