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古代人有智慧呀,真聪明!”小妹妹是个在校的大学生,考取了导游证以后就变成了兼职的导游,显而易见,她的导游经验和专业知识也很匹配地游离在兼职的水平。
据我所知,北京东北方向的燕山山脉不仅是墨玉的主产区,而且也是京城皇室汉白玉需求的主要来源地,那种冬季冰面滑石的创举来源于蒙古先民元大都的城市建设。秦岭?除了野生大熊猫的繁衍地,还真不知道在历史上还有什么元素可以打动我们现代人的心弦。
看着走在前面渐远的青春少女,青格勒图和我都有一丝惆怅,要是可以再给我们一个机会选择就业的话,那么我们很有可能直接选择导游职业了,不用费力就可以进入大型墓穴甚至是皇陵内部,而且是合法的!
我们跨过三重墓门,终于得见乾隆皇帝棺椁的真容:深褐色的檀木方椁,梯形的天板严丝合缝地压盖在矩形的椁木上,由于受到围栏和大型玻璃罩的阻碍,很难看清棺椁上面的细微金丝花纹,但是仅仅凭借大气的椁体还是足以景仰帝王入土为安的宏大与气派。
乾隆皇帝棺椁停放在墓室尾端的大厅里,墓厅的穹顶是圆形结构,上面刻画着密宗喇嘛教的经典故事浮雕,墓厅四围的汉白玉石壁上面刻有大量的藏文喇嘛教经文和咒语,保佑着这位传奇帝王的今生超脱和永世幸福。
青格勒图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我在人群后面观摩经文,径直走了过来,“看什么呢,你还懂藏文?我还以为你在我身边呢,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挺难得的机会。”
“太挤了,人太多。”我不太习惯拥挤,尤其是在看一具自己没有太多学术兴趣的棺木的时候,“我觉得乾隆地宫的壁画很精美,其实很有研究价值,特别是这些经文和咒语,能够被允许雕刻在陵墓的内室里,一定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内涵肯定特别丰富并且有历史意义,可惜我还真不懂藏文,只能把壁画和经文拍摄下来留作纪念了。”
“经文有针对性是绝对的,那么多的喇嘛教经文,为什么选择这些刻上去,那肯定是有说法的。”青格勒图若有所思,他一边和我跟着人群向外走一边小声地和我透露一个埋藏在他内心里数年的一个疑问:“云飞,咱们当年在蒙东盗墓的时候,你还记得挖掘过一座贵族空墓不?”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但是脑海里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盗墓场景开始轮番上映,有些片段甚至开始与眼前的乾隆地宫里看到的画面交错、重叠乃至互换。
“当时不是还挖出过一幅木版壁画嘛,你不记得了?”青格勒图试图唤醒我那沉睡的记忆细胞,“我认为木版壁画也好、汉白玉浮雕也罢,都是要和墓葬主人的身份和年代相符合匹配的,可是咱们当年挖出来的壁画有问题啊!”
“有什么问题?再说有问题也没意义了啊,那是空墓,没什么实际价值。”我的记忆终于成功定位到了那次不成功的盗墓活动上,“现在谈论这些都没什么必要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它有什么意思。”
青格勒图有点儿发怔,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引起后面游客的异议和催促,我们加快步伐走过甬道,眼前的白亮阳光闪耀得有些刺目,现在可以呼吸一点儿新鲜的空气了。
“你咋这么不敏感呢?过去的事往往对现在的行为有引导或者是指导意义。”青格勒图和我一道走向旅游车,车上的游客已经等我们好一会儿,“当年的发现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现在看来,那个木版壁画是有人故意放下去的,目的在于干扰盗墓,我原来以为是其他同行的障眼法,现在看来是张阳他们做的。”
“就算是张阳做的又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来就是一个官方的潜伏者嘛,他在当时做的任何事情放在现在看来都是合理的,没什么可值得诧异。”那个陈警官开始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真实而又缥缈。
“我始终觉得张阳有问题,直觉告诉我,他没那么简单。”青格勒图欲言又止,看着我的目光里透露出一种诚意和求助的神情,“云飞老弟,我希望你能再次北上蒙东,有些事情还没了结呢!”
远处旅游大巴的门口,导游有些气急败坏:“早就说了不要单独行动不要掉队!你们俩看看这都超过原定的返回时间二十多分钟了,全车人都在等你们!还要不要去纪念品商店了?”
我和青格勒图什么也没说,在众人不满目光的注视下回到座位上。其实说实话,一个陵墓的纪念品商店有什么好去的?买尊唐三彩回去?这种典型的镇墓遗物的复制品带回去做什么呢?送人肯定是不行的,否则等于是在咒骂人家早日入土嘛,可是放在卧室也不合适啊,万一半夜尿急开灯打算去洗手间,一抬眼看到有什么鬼魂幽灵之类的就不好了,第二天肯定还得换床单。
倘若旅游没文化,太可怕。
“辰辰,吃块儿麻花吧,很脆的。”我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两盒十八街麻花,每盒有八根味道各异的小麻花,都是独立包装,精美而且香酥。
“我不喜欢吃油炸食品,电脑里都说了不健康。”女儿对我带回来的天津特产不怎么感兴趣,她的兴趣点还停留在网络小游戏和动漫电影上。
“你怎么又让她玩网络游戏啊?耽误时间不说,对她的视力影响很大的。”我注意到了辰辰的疲态和发红的眼睛,“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嘛,每天只能玩半小时的游戏或者是看半小时的动画片,你看看她的眼睛,都红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红眼病!”
“你能不一回来就发脾气吗?”前妻抿抿嘴,没有正面应对我的责备和不满,“你说出门三四天,这一走就是半个月,就算是不想我吧,你总不能不想这个家吧?你总不能不想辰辰吧?你怎么能一回来就发脾气呢?”
我把带回来的小吃和特产放到了餐桌上,前妻把旅行袋里面的换洗衣服逐件放到了洗衣机里,辰辰看到似乎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庆幸地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还是在自己的田地里才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大人的世界对于小孩子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星球。
三室两厅的房间被前妻整理得一尘不染,玫红色的松布沙发旁边旺植着翠绿的高茎滴水观音,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尊透明雕花水晶瓶,一支乳色沁雅的黄蕊百合花盛开着,对已然过去多时的烂漫春天的最后依恋和深情挽留。
我和前妻对坐在卧室,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就坐在她面前的窗沿,谁都没有先说话,一任门外洗手间里的迷你洗衣机嗡嗡叫着折磨那几件无辜的内衣。
“你出差刚回来就对我没话说了吗?”前妻有点儿沉不住气,她发现在双方小别以后的重逢并没有出现胜过新婚的前兆,即使是在现在这个封闭卧室里的二人世界,她的前夫也并没有表现出来那种预想中的似乎按捺不住的压抑或饥渴,他正斜躺在床边翻阅一部学院图书室里借来的材料,是一本书,具体地说是一本哲学书——罗素的《西方哲学史》!
“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没个回复?”前妻劈手夺过我手里的资料,一把丢到了墙角的落地灯下面,优美的抛物线划出一道圆润的曲弧,犹如面前怒目少妇的前胸或者后臀的边际线,后天形成的艺术张力具有破坏想象力的美。
“你想听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依旧躺在床上,双手抱胸,“我刚刚回来,有点儿累,你看我现在连个热水澡都懒得洗。好菜不怕吃得晚,旅游的奇闻逸事我慢慢和你讲,好不?”
“少来打岔,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要是真的对我有什么看法可以直接和我说,别总是藏着掖着的,有意思吗?”前妻此刻的不依不饶让我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时刻大概快到了,“我知道你对我肯定是有什么看法或意见的,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拖着不说,是可怜我们母女吗?”
“我就知道你要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化,为什么总要牵扯到家人呢?以前吵架你拉上父母,现在父母不和咱们一起住了,你吵架就又开始带上女儿,你觉得这样做对得住辰辰吗?”我对前妻的一贯作风表示遗憾,她的这种变相的歇斯底里已经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力了,这就好比是一种新型的感冒病毒,总是在最初的流行期间可以肆虐一切,但是次数多起来以后,要么是研制出抗病毒制剂,要么是肌体自身的免疫力提高,对这种病毒有了抗体,我现在对前妻的吵架模式不但有了抗体,而且已经麻木了。
“你还知道关心辰辰呀?我还以为你在内蒙古的六年里已经忘记了还有女儿这个事实呢!”前妻索性把书桌前面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我的面前,貌似一位忧郁的神甫,在期待着生命垂危的救赎者最后的祷告。
“我问你,你从内蒙古回来已经一年多了,咱们现在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我的同事经常问我,问我和你是不是已经复婚了,都想让咱们请她们吃饭呢!你现在正面回答我,这个饭是请还是不请?要是请的话,什么时候请?”
我能感觉得到前妻那期待的目光打在我脸上的灼热感,但是我的内心依旧冰凉,我没有想到摊牌的时刻来得如此迅速,简直是突如其来,没有给我一个足够的缓冲和拖延的余地。我很清楚这样的日子的确有点儿糊弄人的味道,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马上就是四十岁的女人了,虽然青春不减当年,但是一个女人最宝贵的时光已经不能够再容忍无限度地挥霍下去了,是该给她一个说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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