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第156章 无常

“那么猛？”一听这话，我有些惊愕，在我的印象里金九爷这家伙的专业技术相当过关，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连他都应付不了的大妖怪。
“当然猛。”九爷说着，倒是表现得异常洒脱，拿着手电照照四周又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在这四周看看，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邪，记住了，千万要小心点，有事就大喊一声。”
“恩。”答应一声，我跟小胖拿着手电个子散开，此时那大雾要比之前淡了不少，借着手电的光亮在十几米的范围内相互照应也不难，凭着感觉我往西南角的位置走了两步，很快就在草丛里看见两具叠在一起的尸体。
跟之前看到的那一具差不多，只是这两个的头发和指甲并没有长出来，他的身体完全腐烂了，很彻底，那累累的白骨的关节都散开了，七零八落地堆在一处，看样子这一只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走过去想仔细看看，却没想突然间一只足有一尺多长的大老鼠尖叫着从草丛里窜了出来，它跑得极快，一闪而逝，我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手当即给那家伙吓了一跳，正寻思要不要追过去看看呢，这时候，小胖那边也惊呼了一声。
我和九爷一听，赶紧跑过去，刚到近前小胖就拿着一把相当落伍的老式步枪兴奋到，“草，这里果然有鬼子，你们看，这有一把枪，枪上还有字呢！”
“写的什么？”我说着，跑过去，到近前一看那脏兮兮的枪身上果然打着浅浅的钢印，凭经验判断，这玩意应该是日文，可我对日文的了解非常非常有限，看了半天，硬是没有看出来。
“那这从哪儿弄来的？”九爷见状，也将那步枪拿过来看了看。那枪托是实木的，枪身上也生了厚厚的一层锈迹，他拉了一下枪栓，没拉动，随后将那同样锈迹斑驳却还勉强能用的刺刀摘了下来，刺刀上面，有一些被铁锈侵蚀的痕迹，从上到下很不规则。我接到手里掂量一下又看看上面的锈迹，依着常识来判断这玩意掉在这里的时候很可能沾着血，要不然，锈迹的侵蚀应该要比现在这个均匀很多。
“看样子，赶车的老头儿没有撒谎，这里头还真进来过日本人。”我说着，将那全是锈迹的刺刀扔在一边，这是时候小胖已经蹲在那里翻了起来。
在那尸体的边上，有一个密封着的塑料桶，大半个桶子都被杂草和藤蔓包裹住了，小胖见了，用随身带来的一把开山刀将那些草根砍掉，又废了好大力气将他掏了出来。
“你干嘛？”见他踩着那个桶子挥刀要砍，我赶紧将他拦住。
“劈开它啊，看看里头有什么！”小胖说着，一脸的侥幸。
“拉倒吧，小日本的东西，里头藏着什么谁也说不准！万一是细菌弹什么的你这一刀下去大家全得玩完。你看看四周，死了这么多人，现在这情形谁能说清楚这些人是怎么死掉的！”
“怎么死的？那老头儿不说这些鬼子是被过路的阴兵弄死的么？”小胖说着向站在一边想事情的金九爷投去求助的目光，“九爷，你说句话啊，用你那多年的经验判断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被鬼掐死的！”
“是啊九爷，我总觉得路上遇到的那些阴兵有些奇怪，你说，他们是不是民间传说的黑白无常？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很像。”借着这个机会，我说。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实说，那是不是黑白无常我也不能肯定，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黑白无常那么押人的，他们都说，黑无常拿着哭丧棒，白无常拿着索命钩，可你也看见了咱们遇上的那几个都是都拿着个竹竿吊着人回去，瞅那德行不像是在拿人回去却像是打猎归来抓几个人带回去烤肉吃的，是好是坏，真心说不准。”
“哈哈……”一听这话，蓦地生出一点喜感，不过想想九爷的说法倒也没什么差池，事实上那些人的样子确实和他的描述一样，可仔细一寻思，又觉得有些不对，我看看九爷，小声道：“九爷，你没见过黑白无常么？”
“没有啊。”九爷说着，将那木剑横着插进自己的后背和背包中间又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我说：“你以为我是谁啊？我们茅山道士，并不是专门跟地府的人打交道的，正常死亡的人不在我们的干预范围之内，黑白无常我没见过，牛头马面我也没见过，倒是那些押送亡魂回家的阴差见过一些，可那些人和路上见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
“嘶……照你这么说，阴间的差官也有很多类型咯？”闻言，我问。
“谁知道呢，不过，听陈师叔讲，这阴间的鬼差有十种，号称十大鬼卒，除了黑白无常之外，还有鬼王、日游、夜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等等。这十种鬼卒，各有各的统领，像黄蜂管虫子，鱼鳃管鱼虾，日游白天出来，夜游晚上出来，可不怕你笑话，这些东西我一个都没见过……”
“不是吧……你可是专业人士啊！”听他这么一说，金九爷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立即矮了几分，我一脸失望地看着他，旋即摇头。九爷见状，走在前面无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告诉你，老夫虽然没见过他们的真身，可他们的来路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想不想听听？”
“说说看。”反正没事儿，我也乐得边走边听，小胖还没放弃那捡洋落儿的心思，将那开山刀夹在腋下蹲在一边抠扯他那破木桶，趁着这段时间，我在这片荒地走了一圈，可除了一些高度腐烂的尸体和不知道散落多久的破装备之外，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
等小胖将那塑料桶弄开了九爷的故事也讲完了。
九爷跟我说的是民间传说里很常见的那种题材和类型，而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拿着哭丧棒和索命钩到处抓人的黑白无常。

第157章 黑白

据传讲，这黑白无常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人称“七爷”。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人称“八爷”，这两个人自幼相识，情同手足，虽然性格有异却是实打实的把兄弟。
话说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觉得这么出去有些不妥，于是要八爷稍待自己回家拿伞以备天变，岂料七爷走后，雷雨交加暴雨倾盆，桥下的河水狂蹿而起一直没过膝盖，八爷见状心中焦急，可他为人木讷又不愿因此失约，于是，这可怜孩子就在大桥之下苦苦守候。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最后竟然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被暴涨的河水活活淹死，心眼实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他死了之后，没多久七爷就顶着暴雨取伞赶来了，可路面光滑难行，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他到时，八爷已经被大水冲走一命呜呼了。七爷见状，痛不欲生，一心以为是自己害了兄弟，羞愤之余竟也吊死在桥柱之上。
下了地府之后，阎王爷很是感慨，他觉得这两个人信义深重，人品过硬，于是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也正因如此，拿着钩子的黑无常总以一副不徇私情的黑脸示人，而那上吊死的白无常经常吐着长长的红舌头。
当然了，类似的传说有很多，有人说这名字很可能是杜撰出来的，七爷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心安的意思。而八爷范无救，取的是犯法的人无药可救的暗喻。不管这些说法有几成的可信度，最少有一点各式各样的传说很统一。
那就是两个热完全不同的性格，据说白无常是有媳妇的，一些城隍庙里还能看见他跟他老婆在一起享受香火，至于黑无常，那就说不准了，按照九爷的说法很少有人能见到他带着自己的老婆出来。这一点上看，还真应了性格决定命运的那句话。
关于白无常的故事，有一则故事较为典型。据说，有一年清明时节，白无常公干路过一地，见一妇女带着两个孩儿在一座坟前哭拜，很是伤心。走着走着，又见一个老头在不远处摇头叹气，对那女人很同情。
白无常化作一农夫问这老头儿为何如此，一问之下才知这妇人有天大的冤枉。
原来这妇人姓陈，是一富商的三女儿。这富商颇有家财，就是子运不佳，只生了三个女儿，三女儿还是个麻子脸。母亲见三女儿因出天花染成此病，很是自责，故而对这三女儿特别疼爱。
去年老太太病重死了，留下好大一片家业，不少人都打起了主意。这些人里，有一个陈家的个伙计叫敖大，表面老实，实际很有心计，他盘算，陈三小姐是个麻子，有钱人家的公子肯定不会要她，不如把她勾引到手作老婆，等他父亲一死，那这万贯家财不就属于自己了？
事实上，他想的一点不错，那陈三小姐说了多门亲事，都因那麻子脸，哪家都不要。三小姐见敖大身强力壮，又逗父亲喜欢，一个深藏闺中好多年，一个早就打好了小算盘，于是两人眉来眼去，没有几天就勾搭在一起行了苟且之事。
古时候的避孕措施不是特别好，夜夜笙歌怎么消受得起？加上那敖大也是故意施为没多久这陈三小姐肚子就渐渐大了。
在那个年代，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不是小事，陈三小姐的父亲没有办法只好把这耍了小手段的敖大邀来作了上门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