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这里头会有鬼么？”一听这话，小胖向前跑了几步。
“当然会有，估计还不少，要是没鬼他们怎么死的？”九爷说着，将他那根从来都没发挥过作用的桃木剑重新抽了出来，“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一入栈兵道，不见众生笑。若要求长生，无须点明灯。一朝风狸擒在手，兔死狐悲非我有……看样子，这风狸小兽还真不好对付，等我们捉住那小家伙赎回铁楼，咱们就好好休息几天！”
“九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听到这里，我说：“你要抓的那个叫风狸的东西，真的那么珍贵么？”
“是啊。”九爷闻言，点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它卖掉换成钱，再将铁楼赎回来呢？这么多年下来，毛总可没少从你身上榨油水，你觉得，捉了风狸回去他就会将风狸还给你么？”
“这……”九爷听完，沉默。
“其实我也想说，九爷，我来这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毛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你这样，太被动了，该多少钱多少钱，你将那快地皮买了不就完了么！”小胖说着，又跟我对视一眼：“实在不行，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总觉得，照这样下去这事儿没完。”
“确实。”点点头，我说。
“唉，你们说的我怎么不会懂，可我不能冒上这个风险啊，这样，咱们先把风狸逮到手，到时候看他还怎么说，他要是胡搅蛮缠不讲信誉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了，你们看，行不？”
“我觉得行。”点点头，我说。
“既然如此，那还是先赶路吧。”九爷说着，领着我们继续往前走，天色逐渐变得明亮，六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了那段峡谷，这一走出来，当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九爷说，风狸是一种非常神奇的东西，它的药用价值高到离谱，有的时候甚至会有起死回生的作用，说着说着，就到了栈兵道的尽头，走过去我们才发现，对面竟然是一座椭圆形的巨大峡谷。
我们所在的谷口，相对较高，手搭凉棚往远处看，那谷底之中茂密的原始森林的最中间，是一座颇为壮观的大湖，湖水碧绿幽深，看不见底，各种各样的珍异树木高低错落当时就给人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
“我的天，这是什么地方啊？太特娘的漂亮了！”给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小胖长着大嘴感叹道。
“世外桃源啊。”侧对朝阳看看四周，我也给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们三个没有直接跳进山谷，而是在栈兵道的尽头扎了下来，走了一路，腰酸腿疼，扎完了帐篷小胖去点起无烟炉开始做饭。
我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翻开地图找了一下，将内置地图放大数倍，又依着来时的路径估测了一下目前所在的位置，可地图上的信息显示，这长白山一带的原始林区里根本就没有眼前的谷底更没有任何大型的湖泊啊……
诶？见鬼了？
略带疑惑地打开卫星定位，花了大约十分钟才连到卫星上面，可传回来的数据表示，我们正驻扎在一片林地之中，方圆百里之内也没有这么个湖泊！我靠……这是怎么个意思啊？想到这里，我将随身带着的移动热点打开，利用3g传输连接一下网络，信号强度，一格，时断时续，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打开百度地图首页我迅速输入栈兵道三个字，结果，弹出来的竟然是查无此地！
“神了。”想到这里，我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九爷，九爷闻言却一点不觉得惊愕，这老家伙脱掉脚上的鞋子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对我说：“你不用费心了，要是用地图可以找到，那赶车的早就饿死了，你看看这四周，林木茂密，灵气逼人，我从来没见到这么灵异的地方，估计，这里头有道行的东西不在少数。而且你没听那赶车的说么，从他太爷爷那辈儿开始算，一直到现在进来300多个人了，你想那么老多人没一个能出去的，能好得了么。”
“那怎么办？”听得此言，我问。
“凉拌。”九爷说着，躺在那里眯了一会儿，随即含含糊糊地对我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你不用怕，再说了，咱们也不在这里停留太久，找到风狸，咱们立刻就走！”
“这么说，你有找到他的法子了？”见他说得云淡风轻，我说。

第159章 思忖

煮了一点开水，我们尽量节省地泡了三盒泡面，可怜巴巴地分享一袋儿榨菜倒也吃得很舒坦。
等吃完了，他们去睡觉我值了第一班岗。
一路奔波，我也很累，可这大山之中说不准会有什么，虽然太阳出来浓雾散去，还得提防着山谷两侧窜出一些老虎黑熊什么的，我坐在帐篷边上，用盘面叉子捞着盒子里头的菜叶吃，一边想着一路发生的事情一面看着四周，半个小时不到，帐篷里的两位大爷就非常有默契地打起呼噜来，高低相和，此起彼伏。
我看了一下时间，还早，揪了一个草棍放在嘴里自己想着别人不了解的一些心事，一路下来，总觉得这趟行程有点奇怪，可放在眼下又说不清楚奇怪在哪里，当然了，摆在明面上的疑问还是有的。
就比如说，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殷白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按照九爷和小胖的描述来看，那个老头子好像不是什么好鸟，可翻过来想一想，这也只是一面之词。九爷说殷白眉做法害人，可他嘴里的证据也算不得充分，因为这一件事就给他定性势必有些武断。
另外一个，这毛总为什么要找风狸，风狸在这边的消息又是怎么得到的，这也让我非常好奇的一个问题。
赶车的那个老头儿说了，这些年，到山谷来捉风狸的人来了好几百，可没有一个人是活着出去的，既然如此，那，九爷手里那些资料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按照毛总的说法，这东西是殷白眉给的，可是，他一个坐在轮椅上不能动弹的瘸子哪来那么大的神通呢？
还有，赶车的老汉，绝非常人，看他举手投足虽然土气但是我可以确信这老头儿绝对是个练家子，光他那双骨瘦如柴的爪子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他手上的青筋要比常人粗重许多，掌心的凹陷也分外明显。除此之外，那如枯竹一样盘根错节的几根手指也是指力超群的一个明显特征。
这样的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三爷爷，一个是传我《焚天诀》的邋遢道人，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他的强悍，那，他那震退无常鬼的手段就显得很明显了，还有用公鸡带路闯过迷雾的那副情景，没有胆子的人做不到，没有本事的人更做不到。
这样一个奇人，偏偏是被毛总雇佣来的，不管这事情和那一直站在毛总背后的殷白眉有没有关系，都不得不让我感到些许疑惑。
我就在想，以毛总为中心，这些人完全可以形成一个集团，而这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大集团为什么要抓着我们不放呢？是九爷神通广大无人能及，还是当我们是炮灰无足轻重？
翻着眼皮想了想，另一个十分不友好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或许，这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安排。
有人要借这次行程杀人灭口。
不是我的内心多阴暗，只是一切摆在面前，从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过了这栈兵道以后，前面的行程接近死境。从老头儿的爷爷那辈儿开始进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那，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完全可以非常武断地说，来到这里之后这种死亡几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是在作死。
还说明什么？
还说明要我们来的人摆明了让我们去死。
呵呵，人心难测，也不知道金九爷是怎么想的。按照我的了解，金九爷长得虽然憨厚，其实一点都不憨厚，他很聪明，可一个聪明人竟然愿意将这么艰巨的任务承担下来，这真的很奇怪。
如果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一个牵着九爷走的关键因素，那，一定是他落脚的那方铁楼了。铁楼里住着不能走出去的鬼鬼，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守卫铁楼是茅山祖师留下来的指令，而这个担子又阴差阳错地压在了金九爷的肩膀上。
可是，说到这里，那个困扰我很久很久了的疑问又出来，铁楼里头，究竟藏着什么东西啊？
历代茅山掌门，都要派出可靠的人在铁楼长期驻守，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按照常理来判断，这个决定所传达的信息有两个方面，一方面，这样的举动说明，那方铁楼对茅山弟子来说十分重要。
这种重要，可能来自整体利益，也可能出自安全考虑。换句话说，那铁楼不是一个麻烦，就是一个宝贝。
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得不正视这个交接过程中出现的一个很大的疏漏，那就是，为什么在金九爷这里那条历代掌门派出指定人手看守铁楼的规矩到他这一辈儿就由“流官”制度变成了“土司”制度。
通过之前的见闻，我们可以很容易判读一个信息，那就是金九爷来到这里是随着自己的老爹被派遣来的，然而，九爷的父亲在一次看起来非常残酷的战斗中不幸陨落，在这之后，金九爷就承担起了看守铁楼的艰巨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