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矮油，小伙子，我看你的东西都让一个小黑胖子给搬走了！他是你朋友么？看着不像好人啊！”街对面，一个买菜回来的大爷站在楼道门口，见我这样，非常贴心地走了过来。
哈哈，一听他对小胖的描述，我深有同感，讪讪一笑之后，将那仓库的大门重新锁上赶紧说：“哦，大爷，您误会了，那个是我一个小兄弟，上次搬家的事儿我是知道的，太忙了，所以一不小心给忘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他摆摆手。
“哦，那就好，你上哪儿去了这是……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点了点头，大爷笑着说。
“工作需要，换个地方，一天天也说不定要去哪儿。”摸摸脑袋，我说。
“那行吧，我也不打扰你了，小伙子，好好干！相信大爷的眼光，啊，看样子就知道你小子将来肯定有前途！”大爷说着，摆摆手就走了。
呵呵，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浑身舒坦，掐着腰看看四周，又跟着一阵迷茫。
犹豫了一下我先去了包租婆的家里。
屋主不在，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儿给开的门。那小孩儿看着我，一对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将没有退掉的钥匙交给他又嘱咐几句，等一切办妥这才溜溜达达地下了楼。
小柔在上班，家里没人，没有她房间钥匙的我苦哈哈地在小区门口的一家餐馆叫了一碗馄饨，一边看电视，一边为下一步的打算发愁。
我现在的工资，不算低了，但是，想要在这寸土寸金的年头租一间房子倒也不容易，主要是我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多花钱，这些年过来，穷怕了，也得为日后的事情做做打算。
要不……就上小胖那边凑合凑合吧，我看他那小院也挺宽敞的，就是离市区远了点。
实在不行，在鬼鬼那边寄宿两天，反正，找到房子就搬走，也不会耽误多少天，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感慨，来九爷这边勉强算是一个月，这生活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闲着也没事，吃完饭我就去了铁楼，去的时候正看见胖婶坐在楼下跟几个大妈在聊天，打了声招呼，我直接上了二楼。
鬼鬼来开的门，见我过来还很灿烂地“笑”了一下，可惜看不到脸，要不然我真想调戏一下这性格恬淡却很爱吐槽的小姑娘。
“你怎么来了？阿爹说，你今天不来上班了。”将我放进去，她锁上二楼的大门轻声问。
“我的房子让小胖退了，无处落脚求收留啊。”笑嘻嘻地跑进二楼的客厅里，我一个鱼跃扑到沙发上就这么要多懒散有多懒散地躺在趴在那儿。
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让我跟鬼仆这妮子异常熟络了，类似的举动那妮子不是第一次做，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鬼仆走过来，扶着沙发的靠垫坐在一边，见我半天不动又掰着手指低头道：“阿爹说，你见到陈师叔了，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说了，他要我娶你做老婆。”趴在那里懒得动弹，我半开玩笑地对她说。
“哦。”鬼仆闻言，异常平静，平静得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
“你怎么想的？”见她这样，我还以为她生气了呢，抬起头来看看她却见这妮子一脸惆怅地望向窗外，“我不能离开这里的，你知道。”
“哦，你不说我还忘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陈老爷子说了，你这种状况有得治哦。”说完这话，我又将陈老爷子那些话跟她转述一遍。
小妮子听完，蓦地羞赧起来，支支吾吾好半天，耳根都红了。这下子可把我弄糊涂了，正摸摸脑袋一脸无辜呢，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的金九爷却打着哈欠跑了出来：“这一大早，也不让人休息！你个臭小子又欺负我女儿是不是！”
“没有啊……瞧您说的，再说了，就算有那心我也没那本事啊。”我说着，一摊手做无辜状，九爷闻言，却十分慵懒地坐在了沙发上，二郎腿一翘，上下打量，“少跟我来这套，我还不认识你！对了，你知道……陈师叔说的法子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不知道啊，他叫我等时机成熟了再去找他……具体是怎么个流程现在还不能说。怎么，您知道我该怎么做么？”歪着脑袋看着他，我说。
“我不知道，不过，总觉得不像什么好事情，诶，我跟你说哈，你泡我女儿我不反对，但是事情做出来你可得负责到底，要不然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九爷说着，咧嘴一笑。我倒无所谓，这话却把鬼仆羞坏了，小妮子低着头，扶着沙发娇嗔道：“阿爹，你说什么呢！”
“哦，不好意思。”九爷闻言，拍拍嘴巴做懊恼状，即便如此，鬼鬼还是有点生气地跑进自己的房间了。
“你看，不好意思了～”九爷说着，在柜子里拿出那颇具标志性的大茶壶笑着说：“不过，我说真的，你俩在一起倒是挺合适的，陈师叔都这么觉得那就不用怀疑了，要知道那老头子可是天卦，本事大着呢。”
“别闹了，刚才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再说了，家有贤妻我也不敢有那非分之想啊。”靠在一边将茶杯接过去，我笑着说。九爷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凑过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怎么的，你和那个小姑娘还真有一腿啊……”
“咳咳……看您说的……”有点蛋疼他的表述方式，我赶紧摆摆手，“小柔是个好孩子，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我挺喜欢她的，恩，就这样。”
“真的？你确定你不是把人吃干抹净不认账了？”斜着眼睛打量了好一阵子，九爷有点不相信。
“你还不知道我么，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那种事情怎么会出现在我这儿。”拍拍胸脯，我说得很有底气。
“拉倒吧，不装会死么？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说实在的，你能这么快适应现在的状况倒是始料未及的。有时间就多练功，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第123章 面具

“收获？还能成仙么？”闻听此言，我吐吐舌头。
“够呛。”摇摇头，九爷倒不客气。
“既然不能成仙，那还有啥意思。”我说着，一下躺在沙发上，拍着肚皮看着房顶。
“哈哈，瞅你那点出息，咋的，你就不想自立门户拉人单干啊！天天做跟班，不是你性格吧。”九爷说着，将茶壶的盖子拿起来，又放了回去，两只眼睛盯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回应。
“这话您就说错了，我对什么黄图霸业没什么追求，吃饱穿暖有面子，这就比什么都好，而且，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不自量力的人么？你干这活儿，太危险，有您老在我还能冒冒险，要是我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说道这里，我都觉得自己有点没追求，可没办法，这都是心里头想说的。
“你不能这么想，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没了，到时候你不也得活着么。”抿了一口茶水，九爷笑道。
“你没了，那还有小胖呢。”摇摇头，我说。
“小胖还不如你呢。”九爷闻言，苦笑。
“小胖不行，那还有陈老爷子。”摆出一个笑脸，我又说。
“陈师叔早就洗手不干了，指望不上。”九爷想了想，摇头。
“他不干了，那还有鬼鬼呢。”接过茶杯，我看看鬼仆的房间。
“那丫头是要嫁人的，再说了，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这些，你不怕别人对她做什么吗？”这一回，九爷倒想起自己是个父亲了。
“怕。不过，我是怕她对别人做什么，这妞儿太凶猛了，谁干的过她……”想想她撇飞刀的样子，我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那也不行，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担不起这份责任的。”九爷说着，近乎偏执地摇摇头，这老头子看着挺开明的，唯独在鬼仆的事情上小心得不成样子，这让我很纳闷，犹豫了一下，我问她：“对了九爷，鬼鬼受过什么伤害么？为什么总要带个面具啊……”
“哦，这是她们那里的习俗，女孩子在成年前是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九爷说着，苦笑了一下。
“我靠，这也太封建了吧，九爷你不应该这样。”一听这话，蓦地鄙视了一下，哪知道，九爷闻言赶紧一摆手，“你说什么呢，这是鬼仆她娘留下的规矩，跟我无关。鬼仆她外公也是干这行的，对这东西看得很重，孩子也愿意这么做，我也没办法。”
“那她就这么戴着不摘下来啊……”突然觉得鬼鬼真的好可怜，一个人猫在铁楼里不能出去，还要带个面具过日子。
“也不是，你不在的时候，她会把面具摘下来，怎么，你对这孩子的长相很好奇？”
“有点。”枕着自己的胳膊，我将两条腿叠在一起，想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九爷，我问你个问题呗。”
“问吧。”九爷闻言撩起眼皮看了我一下。
“你怎么把鬼仆他娘泡到手的。”咔咔一笑，我觉得自己有些八卦了，九爷闻言，一下愣住了，拿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也没放下来。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九爷说着，翻着眼睛陷入回忆，“那一年，我十八岁，她也十八岁……”
“拉倒吧……”一口咸盐水喷出来，我被他弄得非常无语，九爷见状，嘿嘿直笑，随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对我说：“其实也没啥，我就误打误撞看了她的脸，然后，就有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