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幅美好的画面,是我在秋日里与友人出游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感觉到强烈的悲伤与不舍?我在脏乱的下水道里呜咽出声,十指深深插/入乱糟糟的头发里,抓紧了头部的皮肤。我蹲在泥泞中呢喃着一些含义莫名的话语:“不要再往前开了,快调头回去,快啊,否则就来不及了,回去啊……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脑海中的景象依然继续放映着,我看见自己时不时会侧过脸去看一看身边的人,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减退。不知道戴着树袋熊戒指的人说了句什么,画面中的我哈哈大笑起来,并且,提高了车速。斑驳的阳光快速的逐一晃过车窗,也晃过了我的脸庞。我看到那个“我”叫了一声身旁的人的名字,嘴唇开阖间唤道:“阿灵……”
突然间,画面中的那辆银灰色越野车好像辗到了什么极其锋利坚硬的物件,一个前胎被扎破,噗噗的漏着气,迅速的扁了下来。驾驶车辆的我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变为凝重,手上飞快的摆弄着方向盘,车子在打横滑出去一大截之后,堪堪停在了道路边缘,若不是被一棵白桦树挡住,险些摔下了山坡。
车里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一个检视轮胎,一个走回去查看扎破轮胎的物件。不多时,被我称呼为“阿灵”的人回转,手里还拿着一个铁制的东西,上面焊着锋利的大铁钉。他对我说:“这东西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声音柔和清亮,十分悦耳。
之前在车里的时候,我与他一直在说笑。但是他的声音一直听不清楚,唯独这一句,清晰的响起在我耳际。这句话一定很重要,我想要接着看下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可是,脑海中的画面到此为止了,我的头痛逐渐消褪了。
我站起身来,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借着手电的光往黑暗里走去。我的决定果然没有错,继续走下去,我一定可以回忆起所有的事。
拿着手电在黑暗里行走,就像是用一道光亮在挖掘隧道。水道里时而响起各种奇怪的声音,伴随着我孤单的脚步声,这些声音响在空寂的地底,被放大了好几倍。臭味依然伴随着呼吸涌进鼻腔,但身在其中久了,也就习惯了。
跳下一个干涸的蓄水池,里面积了一层厚厚的污泥,臭气熏天。走过污泥攀爬到蓄水池的另外一端,再转过两个弯,前方出现了一架锈迹斑斑的铁梯。铁梯上方,有一个圆形的窨井盖。
我攀爬到铁梯之上,伸手推动窨井盖。铁质的井盖非常的沉重,推动起来十分吃力。当我终于将其推开到一边,探出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一片深蓝色的繁星闪烁的夜空。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我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
离开下水道爬上地面后,我把窨井盖重新推上去盖好,然后才站直身体,观察四周的环境。这里是一片疏疏落落的小树林,荒草漫漫,杳无人踪。明亮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将地面上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完全不需要再使用手电了。距离小树林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黑黢黢的柏油公路,长长的公路的末端,我走出来的那个方向,坐落着一座屋宇众多的建筑物。那里,就是我一直以来身处的地方吗?
☆、第五个故事(噩梦迷魂3)
我并没有兴趣走近去看看那座建筑物的外观,我只想要快些离开这里,去到那座梦中所见的白色小木屋。虽然更深露重,星寒风冷,但我仍然踏上了下山的道路。此时万籁俱寂,陪伴我的只有路边草丛中偶尔响起的喁喁虫鸣。
梦境就是梦境,梦中所见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就是坚定的认为,那栋白色木屋,一定是真实存在着的。并且,隐隐的,我似乎知道去往那里的路线。具体的地点我难以用语言描述,但我相信,跟随着我心中模糊的信息,我必定能够到达那处所在。
下山的路途十分遥远,路上一户人家都没有,柏油路两旁尽是幽暗的山岭,在月光下看不出本来面目,全是黑糊糊的一片。看起来,这条公路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抵达我逃出来的那座建筑物。
快要走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山脚底下的三岔路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公车站。我站在公车站牌前方,查看透明塑料壳里面的一排站名。视线慢慢的上下移动,没有找寻到熟悉的感觉。站名旁边有一幅本地地图,我凑近了仔细观看。看着看着,其中一处地名引起了我的注意。“黄叶林?黄叶林……”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就是这里了吧?
要到达黄叶林,需要先从这里乘车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再从那里搭乘其他的班车。我站在站牌前等待了十几分钟后,一辆浅蓝色公车晃晃悠悠的抵达了车站。
公车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空荡荡的。我在后排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侧过头看着车窗外面不断飞逝的景象。初升的朝阳洒下淡金色的光芒,夜色中幽黯的山林在阳光下展现出了它真实的面貌。青翠的青翠,碧绿的碧绿,树梢和草叶上还沾染着未干的露水,偶尔晶莹的一闪。
公车逐渐开出了山岭,路边开始出现一户户人家。有的人家仍然关门闭户,有的人家已经打开大门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公车行至一个陡弯时减缓了车速,慢悠悠的开始转弯。路旁一户人家正在宰杀一只小羊,黏稠的黑红色血液流过羊羔白白的毛皮,落入到地上一只白瓷盆里。羊羔有气无力的哀哀叫唤着,即将气绝。或许是面临死亡之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它使劲的甩动了一下头颅,一大股鲜血被甩落在青灰色的地面上,十分醒目。凝望着那片鲜艳的血迹,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曾经目睹过与这极其相似的场景……头痛再次毫无征兆的袭来,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破碎的记忆……
依然是在那条黄叶飘零的山间公路上,银灰色越野车斜斜的停靠在路边,被扎破了的那只轮胎已经被卸下来,放在了一边。我和阿灵蹲在车子旁,正在给车辆换上新的备用轮胎。阿灵伸长手臂扶着轮胎,而我则在旋转着螺丝。这个时候,路边的树林中突然窜出来一个十分高大强壮的男人,蓬头垢面,一部乱蓬蓬的络腮胡遮去了大半面容。他手里握着一把黑乌乌的铁锤,几大步就走到了我和阿灵的身后……
坐在公车上的我头痛愈加剧烈,忍不住抬起双手抱住脑袋低吟出声。而脑海中的画面,仍然在继续放映着:
我和阿灵都在聚精会神的摆弄轮胎,压根没有注意到那个络腮胡的出现。那人大步走到我们身后,高高的举起他手中的铁锤,重重的击打下来,落在阿灵的后脑上。我惊诧的转头,却见身旁的人喷出一口鲜血,歪倒在地。那鲜艳的血液洒落在青灰色的路面上,触目惊心。我骤然起身,望向那个络腮胡,一个“你”字尚未出口,额头上已挨了一击,软软的栽倒下去……四周陡然一片漆黑,然而在漆黑中似乎又有一团浓烈的暗红,黏稠、血腥,四处漫延,要将我吞没……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从黑暗中清醒过来。一缕阳光正透过玻璃照在我惊容未消的脸庞上,我在玻璃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惶惶不安,还留存着残余的惊惧之色。
原来,我和阿灵在旅途中被人袭击了,似乎,袭击我们的人就是在道路中央放置障碍物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种毫无目标的谁碰上就是谁的方式,像极了传说中的变/态杀/人狂……我还活着,我是怎么从他手里逃出来的?阿灵呢,阿灵现在又身在何处?
我像是深陷在一片黑沉沉的望不到底的深水中,难以呼吸,逐渐向下坠落。我伸出手大声叫喊着,可是谁都听不到我的声音,谁都救不了我……
公车到达了终点站,我要在这里换乘另一班车。虽然我并不觉得饥渴,但为了能精力充沛的去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我还是在路边小店里买了水和食物吃喝下去。在这之后,我走进公厕里上了个厕所,又用冷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等我从公厕里出来以后,刚好有一辆开往我的目底地的公车抵达了这个车站。
这辆车与我先前搭乘的那辆截然相反,车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找不到空位了。只有最后面的那一长排座位上,还有两个位子。我走到最后方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汽车经过了两个站之后,又上来一个乘客,在我旁边坐下了。当他一走到我身旁,我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垂眸一看,这个乘客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了好些血淋淋的动物肝脏。
汽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血腥气一阵一阵的涌进我的鼻腔。在这种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各种气味尤为明显而持久。我被血腥味熏得一阵头晕恶心,恍恍惚惚之中,看到了一幕活动着的场景。在那场景里,我也闻到过类似的气息……
……在那间我曾经见到过的肮脏昏暗的房间里,我的额发上凝结着干涸的血痕,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乌黑的铸铁栏杆,而在我身旁的地面上,倒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我伸手扶起其中一个,轻轻的拍打他的脸,连声唤道:“阿灵,阿灵,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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