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拾起古铜钱,这个时候才发现,古铜钱上竟然占满了血迹,而地面上那一条细细的红色印记其实就是古铜钱在地面上轱辘时所造成的痕迹。
这一下子,我不想去看那闪着烛光的厕所隔间都不行了。于是,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量,然后朝那间厕所隔间走去。
隔间的门没有关,这也就说明那里面并没有人。我来到隔间的正对面,往里面一看,只见在便池地面上的一角正燃烧着一根细长的燃烧了一半的红蜡烛,微小的火苗在隔间里一闪一闪的,烛光飘忽不定。
我看向地面,发现地面上积满了蜡油,看样子这根蜡烛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了。可是,我越看越不对劲,紧接着,我心头一凉,立马反应了过来,心说这哪里是什么蜡油啊,半截蜡烛是无论如何也烧不出这么多的蜡油的,在那蜡烛周围的地面上,赫然是一滩渐渐凝固的血迹!
我往上一看,心里更是一紧,只见便池墙上的水箱周围竟然都溅满了血迹。我胃里一阵翻腾,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走进隔间,尽量避免自己的脚踩在地面上的血迹,我刚一低头,差点直接吐了出来,心里感到万分的恶心,因为,在那便池之中,我赫然看见半截人的手指头。
这一刻,我所想到的已经不是什么鬼神一类的东西,在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幅画面是如同《沉默的羔羊》里面的汉尼拔教授那样的变态杀人狂,心说难不成就这么巧,让我成为了一件碎尸案的第一发现者?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生物,有时候,他明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做了不会有社么好结果,可他就是偏偏想要去尝试一下。对于这样的情况,你无法只用好奇心去解释它,至少我认为一个人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原因,应该说,那是人性的表现。
所以,我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硬是踮起脚尖,去看了看墙上那水箱。虽然我的身高不矮,但我还是看不见水箱里的情况。
我正挣扎着想寻找某些可以落脚的地方踩在上面去看一看水箱里的情况,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阴冷而又礼貌地说道:“范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条件反射一般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差点摔进了便池里,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烛光闪烁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张贺方经历那张黑瘦干枯的脸,他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让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我、我,没干什么。”我结巴地说道,旋即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滑稽可笑,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年代,恐怕连鬼都骗不了,何况这个张贺方呢。
但是,张贺方的回答显得很体面,就好像是他早就已经拆穿了我的目的,但是却故意给我留了面子。就听他说道:“范先生,这地上的蜡烛——是你点的?”
“啊?不不不,当然不是,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我解释道,毕竟,在这便池里还有半截手指头,倘若这真的是一桩碎尸案的话,我可能会解释不清楚。
张贺方的反应仍然很平和,他看了一眼地面,然后一挑眉毛,说道:“那该不会是血吧?”
“应该……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这个张贺方对眼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一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样子时,我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我很想知道在他那平静的眼神下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张贺方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对我说道:“那水箱的周围似乎也有很多血啊。”
第七章是人是鬼
第七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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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还以为张贺方所谓的要帮我是要扶我一把,哪曾想到,他走到卫生间的一角,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修水管的大钳子,然后,他又走回厕所的隔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轮圆了胳膊,大铁钳一下子猛地砸在了墙上的水箱上。就听见“哐”的一声,墙上的水箱顿时露出了拳头大小的空洞,一股混杂着鲜血的水一下子从水箱内喷射出来,洒在我和张贺方的身体上。
我直感到恶心异常,心说你要是想砸水箱起码也通知我一声啊,免得我贱了一身的脏水,尤其是一想到那水箱周围全部都是血迹,我就情不自禁地干呕起来。
可是,那张贺方却全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我见他脸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轻轻地用手腕抹了一下眼角,然后踮起脚尖往水箱里一看,然后摇摇头,苦笑着说:“老了老了,一下子竟然砸不开。”
话音刚落,大铁钳又一次猛地挥起,“哐”的一声,这一次,不仅大水箱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连水箱下面注水的水管也被砸裂开了,正不停地向外喷水。
这一次,我再抬头去看墙上那个水箱,待喷射出来的水流渐渐减弱以后,水箱里的东西呈现在了我眼前,那东西一入我眼帘,我的头皮一下子就炸开了花,双脚一软,顺势就要瘫坐在地上,可是这个时候,张贺方却一把架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身体沉下去。
只见那被砸出一个巨大豁口的水箱上,露出了一块盘子大小的洞,而从那洞中,正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从水箱里面向外张望。人头的嘴角、腮部都血肉模糊,看上去非常惊悚。
“啊呀呀,是小何。”张贺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他说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为了应付差事一般,音调没有一丝起伏,平和得有些诡异。
我抬眼一细看,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时候的那个小保安。今天早晨的时候,他还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是,谁能想到,他在今天晚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呢?
“张经理,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张贺方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是无辜还是迷惑的神情,对我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这明显是一桩凶杀案啊!”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嘘!”张贺方冲我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又礼貌地对我说道:“范先生,现在殡仪馆里还有其他的人家,所以,这种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过多的声张,以免造成恐慌。”
“恐慌?”我颇为不解地说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人命还重要?”
张贺方一听我这话,明显地顿了顿,他低头扔掉了烟头儿,用脚尖在地上抿了抿,然后抬起头对我说道:“有的,当然是有的。”
我没有过多地理会张贺方所说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这些血迹还没有干,案发的时间应该不是很长,凶手就算逃走也不会逃多远的。”
张贺方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礼节的微笑,然后对我说道:“分析得很透彻,范先生,你可以去做侦探了。”
我觉得张贺方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夸奖我,倒像是有几分讽刺在里面,我也不在意,只是说:“你今天早晨不是还说殡仪馆里有许多的监控摄像头么,只要现在去看一看,就能找到凶手。”
“说的很对,那么,范先生,我们一起去看吧。”说完,他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对我说,“来,范先生,快跟上。”
我跟上前去,张贺方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冲我咧嘴一笑,说道:“范先生,你真的很聪明,竟然能够想到监控摄像头的事情,要是我也能想到这个问题的话,我就能早点知道你来殡仪馆的事情了。”
他这一句话在幽暗的环境里听起来诡异之极,因为有些时候,人类的语言有着非常奇妙的作用,一个人他可以根据语气和语调只见的变换说出一句话,然而却表达出一种跟这句话完全相反的意思。
张贺方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跟他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完全是两个概念,其真实的意思仿佛就是想要对我说,其实,他早就已经利用监控设备看见我夜晚悄悄闯进殡仪馆的事情了。
张贺方的这种沉着冷静又阴森鬼气的独特气质让我不仅对他感到畏惧,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被他的这种气质所吸引。
我跟着他一同走到厕所外面的洗手池,一股之前我未曾注意过的杏仁味儿的气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并没有太在意,因为我实在无法忍受脸上溅满了冲厕水的感觉,所以迫不及待地用水洗了洗脸。张贺方似乎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站在我的身后,等着我。
一开始,我还有些忌讳和担心,虽然洗手池的地方有灯,但是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后背冲着一个张贺方这样的人。不过他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始终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站在我的身后。
我低头洗脸的时候听见了身后啪的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张贺方实在是一个老烟枪,似乎一刻都离不开香烟的诱惑。
我一边洗脸,他一边在我的身后说道:“范先生,我觉得你其实没有必要过于深究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说?”我一边洗脸,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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