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源赶紧吐了口唾沫涂在眉毛上,让夜猫子数不清。弄完眉毛后一抬头,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坟包上靠着个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但是依稀能分辨得出是个男的。
李北源心中奇怪,除了他还有谁会在夜里来到坟地?难道也是个醉汉?想到这,李北源向那个男人走去。等他走到近前,那个男人的形象越发的清晰,他身上穿着一身喜服样式的衣服,不过是黑色的。
李北源刚要说话,那个男人突然站起身跳上了李北源的背。李北源大吃一惊,急忙双手使劲儿,想要把男人从背后拽下来,可是男人就像是长到了李北源背上似的,无论李北源如何发力,就是弄不下来。
李北源大口喘着粗气吆喝着,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上跳,然后用背部着地。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李北源被震得差点儿喷血,可是身后的男人却一声也没吭,如此重的撞击竟然对他毫无影响。
李北源害怕了,他想到这里是坟地,趴在他身后的人会不会是鬼呢?如果是鬼,他就算是折腾死也没用。
李北源颤声道:“这位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放过我……你要什么,尽管说。”
背后的男人突然说话了:“你背着我走。”
“到哪儿去?”
“背着我走,否则我咬死你。”说着,男人一口咬在了李北源的背上,李北源痛得大叫一声,感觉背上的肉被尖利的牙齿扎了一下。
李北源背起男人胡乱向前走,每当他的速度稍微变慢,背上的男人就会狠狠地咬他的背或者踢他的腿。他背着男人走了整整一夜,却发觉自己好像在同一片地方兜圈子,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几乎迈不开步子,最后他累倒在一个坟包下面,失去了知觉。
等李北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发觉自己仍然躺在坟地里,而他身后竟然放着一个棺材盖儿,棺材盖儿上带着两根煞钉。
李北源摸摸背后,那里疼得要命,大腿上还有几个小洞正在流血。他再去看棺材盖儿上的煞钉,上面果然也有血迹。
李北源不禁骇然,难道说他背着一副棺材盖儿走了一夜?那个男人和走不完的坟地,难不成是鬼在作怪?
李北源疲累不堪,只好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离开了坟地。
回到家以后,李北源大病了一场,在家里养了很久才慢慢好起来,不过一条腿却是废了。
他好起来以后,住在小镇上的亲戚来看过他一次,无意间说起了一件事,他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来他喜欢的姑娘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姐妹俩长得非常相似,父母有时都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不过很不幸,那个妹妹两年前意外死亡,就葬在了那片坟地里。那姑娘的父亲是个商人,在当地小有名望,颇有家资。不过自从那姑娘的妹妹死后,他们家的生意每况愈下,直到这一年已经是岌岌可危。为了挽回生意,姑娘的父亲请来一个很有名气的风水大师为他们家看风水。大师说他们家的双胞胎姐妹是兴家的贵人,如今失去了一个,双贵缺一,其家必败。
姑娘的父亲自然焦急万分,他给了风水大师一大笔钱,让他帮忙扭转运势。风水大师告诉他一个办法,阴煞日之前有两天很特殊,分别是阳日和阴日,只要在这两天给他的两个女儿成婚,他们家的生意就会起死回生。
姑娘的父亲很奇怪,活着的女儿当然可以成婚,可是死了的女儿怎么能成婚?
风水大师说可以,只要你选一个没结婚就死亡的年轻男子和她成冥婚就行,不过死忌一定要在七月的才行。
姑娘的父亲就按照风水大师的方法,给这一对姐妹分别找了丈夫,活人的婚礼就按照正常的习俗来,死人的冥婚就在选定这天双方亲友交换信物,然后把两人的尸骨掘出来,合葬到一处新的墓穴里就算礼成。
李北源恍然大悟,那天他身上背的棺材盖儿肯定是白天起坟时丢弃的。至于他夜里见到的姑娘和男人说起来就有些玄了,当时他坚信自己是见到了鬼魂,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逐渐广博,又觉得也可能是喝酒太多所以产生了幻觉。
李北源道:“这件事在我心中至今还是个谜,可能到死都解不开。你们觉得我当年见到的是不是鬼?”
马胖打了个哈哈:“你是当事人都弄不清这个问题,我们就更不行了。不过说起来鬼我是常见的,什么讨债鬼、穷鬼、爱哭鬼、糊涂鬼、装神弄鬼……这世上的鬼多得数都数不清。”
李北源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人心难测,人不如鬼的事情太多了。”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相当投契,我在一旁几乎成了摆设。不过我并不着急,他们越投契越好,到时候马胖向李北源问起子母蛊的事,李北源肯说的概率大得多。
我们又吃喝了一阵,李北源突然道:“说吧,你们来找我到底为什么事?”
我心中感叹,这个老人一点儿都不糊涂!
马胖抓住这次机会赶紧说道:“李大爷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其实,这次来是求您救我的命。”
李北源不解地看着马胖:“救你的命?这是从何说起?”
马胖也没隐瞒,原原本本地把他中子母蛊的事都说了出来,连他因为偷窃才遭此横祸的事也说了。
李北源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胖子竟然有这样离奇的经历,惊诧得半天没说话。马胖在旁边连连恳求。李北源低着头貌似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道:“前几天陆真向我说起过这件事,还给我看过虫子的照片,但是这件事我仅仅只是听过一些传闻,就算是说出来也帮不了你……”
马胖和我对望了一眼,我缓缓道:“李大爷,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感激你。”
李北源叹了口气,“这件事说起来还有些复杂,你们是要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只想知道解救的办法?”
“来龙去脉!”“解救办法!”我和马胖同时说道。
李北源道:“这样吧,我简短地把事情说一遍,你们就都明白了。”
于是,李北源跟我们讲述了子母虫蛊的来历,那真是一段诡秘的历史,我都有些怀疑它是不是李北源编造出来的。
说起这个故事,就必须先提到一个叫厄伦镇的地方,那里属于云南省境内,镇子里从明朝开始就世代相传着一个习俗,就是镇内的男女不准和镇外的人通婚,据说那样会给恶灵制造机会,使厄伦镇受到恶灵的诅咒。
这个习俗一直延续着,镇里的人也一直遵从着这个习俗,偶然有离经叛道的年轻人出现,但是最后的下场却是极惨,不是被推入河里淹死,就是被绑在木桩上烧死。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反抗这个习俗。
但是事情总有例外,大概在二十世纪初,一个游历天下的年轻人路过厄伦镇。很不幸,他病倒在一家客栈里,等他大病初愈正好碰上镇里举行“圆月节”,那是每半年一次,为镇里适婚男女举行的择偶节日,是绝不允许外族人参加的,年轻人却鬼使神差地混了进去。那天晚上,镇里的年轻少女都穿着自己最美丽的衣服,发上簪着月下香,在火堆旁翩翩起舞,明亮的月光像是赋予了她们某种魔力,每个少女在那一刻都显得无比美丽。
年轻人那时候还没成亲,骤然看到如此令人心神迷醉的情景,顿时手足无措,满面通红。就在他眼花缭乱的时候,一阵优美的歌声吸引了他,唱歌的少女叫做索玛,年轻人和索玛在月下一见钟情。
想当然,他们的爱情遭到了全镇人的反对,尤其是索玛的父亲,他是镇上地位仅次于镇长的大祭司。他严厉地警告索玛,老祖宗的预言,镇里人同外族通婚会带来灭顶之灾。
这样的话索玛在小时候就听过千百遍,但是她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少女,她认为那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传说,用来夺走她终生幸福的借口。于是在一个夜晚,索玛不顾一切地和年轻人私奔了。
三个月后,大祭司领着镇里的人找到了索玛和年轻人,年轻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绑在了一根木桩上,看着父亲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索玛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心爱的人。
索玛心如刀绞,她的目光无意间看到父亲腰间别着的刀。
镇上的人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年轻人,年轻人伤痕累累,但是目光始终没离开索玛,仿佛并不后悔。索玛不再犹豫,她抢走了父亲的刀,架到脖子上喊道:“如果神灵必须要一个人的性命才能平息怒气,那么,我的血……全都给他。”
说完索玛亲了亲年轻人,然后她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美好的胴体,索玛的举动让镇上的人都惊呆了,完全失去了反应。他们眼睁睁看着索玛将刀割向自己细嫩的肌肤,看着滚烫的鲜血流向地面,看着一块块带着热气的肉坠落在尘土中,看着索玛从腹中掏出一个还未成型的婴儿……
索玛鲜血淋淋地倒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对着父亲说:“我已经还了债,请你,放了他……”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索玛用自己的血,用绝对残酷的一幕为年轻人换回了生命,但是年轻人的心却在索玛掏出他们孩子的时候,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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