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一闭,牙一咬,就当过年给爸妈磕头了!
我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我站在屋子外面,心里这个气,这算什么?我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屋里跳大神的声音停了,表舅一家走了出来,看我负气站在那儿,二柱过来将我拽回了家。
二柱显然不善言辞,满脸的歉意却不知说什么话安慰我。我最后憋不住问他:“那个六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她真是什么蛇仙上身吗?”
二柱叹了口气,拉我坐在表舅家门口,和我说起了这件事。
六叔本名张存善,他媳妇叫翠花。他们两口子本来挺好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邻村,还有一个儿子才二十岁。六叔能干,六婶贤惠,日子过得还不错。
就在两个多月前,六叔的儿子上山拉柴火,不知怎么就死在山里,六叔六婶赶到山里,当时那个惨哪,就甭提了。回来后六婶就得了这个病,没几天就折腾得骨瘦如柴。
大伙一合计,用牛车把六婶拉到了城里的大医院。当时医院诊断六婶得的是癔症,可是汤药针剂都用上了却一点儿也没见效。后来只好把六婶又拉了回来。
回到家里,六婶隔三差五地就要犯上一次病,六叔病急乱投医,只好请了跳大神的来,一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转眼被掏空了一大半。
可气的是,六婶依然犯病如故,一个家眼看就要垮了,表舅一家和六叔家关系很好,也跟着着急。
至于是不是蛇仙上身,二柱对于这个问题很迷茫,要说不是吧,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赤手空拳地在墙上乱爬,就算是特种部队也做不到啊;要说是吧,又觉得这种事太玄了,总之是谁也弄不明白。
我听了二柱的叙述也很迷惘,这世上解释不明白的事太多,我们自以为是万物之灵,是不是太浅薄了呢?
我在表舅家住了很长时间,后来又见过几次六婶发病,不过她并不是每次都会爬到墙上去。
一个多月后,六婶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他们家从城里来了个亲戚,不由分说就把六婶带走了,不过不是带到城里,而是带到了别的村子。那地方有一个著名的老中医,给六婶看过之后连开了三十六服汤药,六婶换了环境又吃了药,病情渐渐有所好转,在那儿住了半年多才回来。
第三章 水鬼
我在表舅家住的这段时间,时常无聊地想撞墙。虽然西甩弯子村山明水秀,但是这里连电视都没有,更没有任何可供打发时间的娱乐。
表舅一家白天下地干活儿,晚上早早地休息,我时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简直苦闷得要命,后来我索性跟着二柱干活。
赵二柱二十七岁,和我比较谈得来,对我也很照顾,上地的时候,他常会和我讲起村里的一些趣事。
天气炎热,干完农活浑身都是臭汗,熏得我自己都有点儿受不了,二柱邀我去河里洗澡,我痛快地答应了。
到了河边,我左右一望,觉得这个地方也不是很隐蔽,正在犹豫当中,二柱已经脱得赤条条地跳下了河。
他在河里笑嘻嘻地看着我:“怎么不下来,像个大姑娘似的,你害羞哇。”
我心一横,也脱光了跳下去,就算是有姑娘看到我,我是先来的,她总不能诬陷我个流氓罪吧。
正洗得酣畅,突然一阵风刮来,我用石头压的衣服竟有一件飞了起来。我一看,心中叫苦,飞走的可不是我那条“的确良”内裤吗?
说起这条内裤,还有一点儿来由。
前几年我还没当兵的时候,“的确良”刚刚兴起,它简直是风靡了男女老少,时髦得一塌糊涂。我妈拿了布票排队买“的确良”,可是轮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尺布了,我妈正苦恼着,售货员问她买不买,不买就走。
我妈一想,都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了,怎么也得买啊,最后就将那一尺“的确良”买回了家。
可是一尺布做不了衬衫也做不了裤子,只能做一条裤衩,而家里就属我最臭美,我妈就把这条内裤给了我。其实我当时很苦恼,每当看到别人穿着“的确良”显摆时,我就在心中呐喊,我也有“的确良”!
万幸还有和我有着同样苦恼的人,我就听说过这么一件。
有个小伙子也是因为布不够,所以用“的确良”做了内裤,可是内裤无法穿在外面,他心里觉得很冤。
万般无奈之下,小伙子做了一个牌子,上书“内有的确良”,挂在外裤上。
刚挂好牌子,突然内急,就快马加鞭跑到公厕,随手把牌子挂在公厕外面。等他出来的时候,公厕外竟排起了长队,还有人焦急地问:“不是说有‘的确良’吗?怎么还不卖?”
这件事虽然荒诞,但是却表达了当时禁锢已久的人们对美的一种追求。
话题扯远了,再说回我那条飘在空中的蓝色的“的确良”内裤。我当时刚要出去追,就看到一个拎着水桶的大姑娘从一棵大树后面转了出来,“的确良”内裤恰好落到了她的桶里!
我一声惊喊,大姑娘下意识地抬头一看,一声哭爹喊娘的尖叫差点儿把我的耳朵给震聋了。
大姑娘满面通红地看着我们,委屈地喊了一句:“流氓!”转身就跑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我在水里急得直喊:“女同志,你先别跑!快回来……”
二柱急得在后面拍我:“别喊了,她要是叫她爹过来,有你受的。”
我回头一看,二柱整个身体都浸在水里,只留下一张臊得通红的脸。
我苦着脸问他:“那我的裤衩怎么办?你的借我行不?”
内裤的事情终没有解决,我垂头丧气地回到表舅家。还好行李里面还有一条内裤,暂时可以对付一下。
那天的天气特别的热,我半夜热醒了,想起白天河水的沁凉,禁不住心动。
我拿着一个袋子,凭着记忆往河边走去。
月亮很大很亮,映在宁静的河水中,月华如练、星光点点,简直美不胜收。
我把身上的衣服都装进袋子里放好,仗着半夜没人,用饿虎扑食的姿势跳进了水里,扬起大片水花。
我的水性不错,洗完了澡还在河里游了几个来回,夜晚寂静,还不时能听见水里有鱼游动的声音。
游完泳,我站在河水较浅的地方看月亮,体会这难得舒畅的时光。突然,一道光线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道光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从半空中落下,就像是一颗流星,速度极快。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光绝不是手电筒映照出来的光线。那光的颜色明显和手电筒不同,是灰白色的,虽说不上耀目,但是在黑夜里也相当地显眼。
那光落地后又一跃而起,在空中飞了几秒,又一次着地。就这样反复几次,那道光就来到了和我相隔不远的河岸。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隐约猜想很可能是山林中的异物,我兴奋中带着些惧怕,全身都僵硬了,目光却死死盯着那道光不敢稍离。
那道光再一次飞起,它平行于河面飞行,我满以为它会一直飞过河面,没承想到了河心,它竟然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河面泛起了小小的波澜,然后就再无动静。
我这时恍然惊醒,不知何时头上布满了冷汗。我迟疑了一下,接着毅然向河心游去。
到了它入水的地方,我闭住呼吸往水下一探,水下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那发光的东西好似被水浇熄了光线,和黑暗的河水完全融为一体。
我不死心,在周围搜寻了几个来回,可是一无所获。就在我最后一次探身下河的时候,我的脚趾无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柔软绵长,像是河中的水草,又像是浸入水里的头发。
我警觉地一缩腿,那东西像是有自己的意志,停顿了一下,转而又缠上我另一条腿!
我大惊,手忙脚乱地往岸边游,惊慌之下喝了好几口水。幸好那东西缠得不紧,在我的奋力挣扎之下,终于挣脱它游到岸上。
到了岸上,我仍然惊魂未定,拿起放衣服的袋子——也顾不上穿,一路狂奔着回到了表舅家。幸好当时是半夜,否则我一路裸奔让人看见非得把我送局子里不可。
当晚,久违的噩梦又来了,我梦到我抱起棺材里的女尸,那女尸突然双目瞪得溜圆,僵硬如铁的双手顺着我雨衣开扣的地方伸了进去,我的肝被她掏了出来,血淋淋的……
我大汗淋漓地惊醒,天已经大亮了。
吃饭的时候,我向表舅说起头晚的经历,他们当地人,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没想到我刚提起,表舅和舅妈的脸色就变了,支吾着说他们不知道,还叮嘱我千万不能晚上再到河边去,万一我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无法向我妈交代。
看着他们闪烁的神情,我觉得他们分明隐瞒了什么。
我转念一想,嘴长在我身上,他们不说,我还不会问别人吗?二柱对我可是无话不谈的,他一定会告诉我答案。
没想到,问了二柱那小子,他竟然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梦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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