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欢还特地找借口,从其他人的电脑上进入公共盘,但都没有找到这个文件夹。
也就是说,这个文件夹,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得见!
这太古怪了!
欢欢不敢在工作时间打开看,只能等。
等到夜深人静,连最后一个加班的人也离开,她才再次,打开公共盘。
那个文件夹,就静静躺在那里,躺在一堆无关紧要的文件里。
却触目惊心。
欢欢慎重地将鼠标移动过去,轻点了两下左键。
文件夹,应声而开。
是个Excel文件。
再打开,密密麻麻的名单弹了出来。
她立马看见,名单里有罗京、迈克杰克逊、卢武铉……
旁边还附有他们死亡的准确时间和地点!
她只觉胸口被人闷击了一棍,心脏好像停了几拍。
只剩急促的喘息。
怎么会这样!
她屏息往下拉,略过已经过去的日期,直接跳到明天,竟赫然看见自己搭档,小公子的名字!
欢欢吓得失声哭了出来。
呜咽在深夜的办公室中响起,带着古怪的回声。
无意间,她的手一抖,不小心按了鼠标键,竟擦了小公子名字中的一个字。
呀!
这个文档原来是可以修改的?!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能够把小公子的名字删除,那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想到这里,欢欢连忙果断地敲击了键盘,将写有小公子名字的那行,整个删除。
第二天,当欢欢看见小公子安然无恙地坐在位置上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但奇怪的是,她发现小公子的脸色却有些异样。
欢欢刚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却突然被人事部的莉莉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欢欢,我们知道你不但报表做得细致漂亮,提案也十分出色。但是现在公司真的不景气呀!
所以组织上讨论决定,要忍痛割爱,将你列入裁员名单……”
莉莉语重心长,恳切中带着痛惜,表演得恰到好处。
欢欢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公司也是基于对每个员工生活条件的综合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你看你们组里,就只有你和小公子两个人工资达到裁员标准,可是今天早上一来,小公子又说他家里最近宣布破产了,父亲锒铛入狱,自己又要替家里还几百万的债务,因此希望公司能来找你商量,所以……哎呀欢欢,你不是一个loser,你是一个hero呀!你成全了他人,他人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可是,为什么竟然是他!
欢欢冷冷看着莉莉说着圆滑地措辞,只觉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沉。
她保护了他,令他逃脱了死亡。
他没死,却向公司提名裁掉自己,成了置她于死地的人!
世态炎凉。
霎时间,她体会到了那个“凉”字的意思。
127.轻
“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
是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甜甜的、嗲嗲的,随着两根长长的耳麦线,传入凯亚的双耳里,惊得他浑身一震。
凯亚慌忙拔下耳塞,审视MP3机上的液晶显示屏。
并没有任何异样,还是显示着刚才播放的那首歌的歌名以及播放的进度。
那刚才……
音乐怎么会突然中断,却冷不防冒出这样一句从未听过的念白?
凯亚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再一次戴上耳塞。
委婉的调子,轻柔的歌声,没有任何差池。
这是他最近迷上一首新歌。
每当他喜欢上一首歌,就会反复只听这一首。
他将它导入了MP3机,上下班途中听得还不够,又在办公室里播放个没完。
同事受不了他这种轰炸式连播,于是勒令他戴上耳机。
凯亚倒是不介意的。
戴耳机也不错呀。
他的最爱旋律,repeat又repeat,编织一方无人侵入的境地。
歌声徐徐哼唱,只为他一人献声。
唯一令凯亚觉得心烦的是,MP3机往往被他听得很快就没电了。
歌声越来越轻,他不得不调整着耳机的音量。
但没过多久,他又会觉得轻。
过了几日,凯亚渐渐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开会的时候,他听不清所有发言人讲话的声音。
走在路上,他听不见身后有自行车打铃。
甚至,他开始觉得那河东狮一样的女友也变得轻声细语。
最后,他终于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的听力有点问题。
去医院检查的那天,凯亚不敢在路上听MP3了。
他走在街上,双耳空空的,脑子里也空空的,浑身不自在。
车水马龙隐隐约约传来,像是浮光掠影,听不真切。
可奇怪的是,当他刚刚开始适应这些久违的自然声响,耳朵里却又渐渐听见了那首歌!
这歌声,一开始远远的,但越来越清晰,repeat又repeat,不停自动播放在他的耳里,以至于当医生播放测试录音请他复述的时候,他竟然复述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他的耳中,只剩下那唯一的歌声,越来越响亮。
在跌宕起伏的节奏中,他仿佛听见有个声音渗透出来:
“从今以后,你只能,爱我一个……”
凯亚这才惊觉,这首歌高潮处的歌词——
……
如果这一生
要你只听一首歌
就等于精挑细选
只要爱一个
如何才能令你
只可以挑选我?
128.浅
我记得,她和他相遇的最初,是在一个天鹅形的水晶醒酒器里。
那是在我举办的鉴酒会上,无数昂贵美酒,还有无数名流嘉宾。
我醉在高雅细致的郁金香酒杯边。
而她,初醒在微润的空气中,恰好,与他遇见。
她漾开的浅金色泽,中央却泛着宝石般的浅红,宛如一支苏醒的玫瑰,在呼吸中渐渐艳美。
而他就这样,沉浸在她的色相与气味之间。
我安安静静看他和她。
她沉静地隔了玻璃呼吸。
而他动容地,向她走去。
他甚至轻轻托着她的身体微微旋转。
转得我开始眩晕,转得我迷失在挂壁残红流落的瞬间。
于是,我便醉倒。
醒来,来宾已经开始散去。
大厅里空空的,只剩弥留的香,提醒着昏昏沉沉的我,去寻找她的踪迹。
正厅中央,站着一个窈窕女人。
她浅金色的脸,浅红色的唇,还有一双眼珠,剔透如宝石般浅红。
她又轻轻旋步,晕开一圈果香馥郁的涟漪,像个盛放的仪式,美丽地,只属于她一人。
我还在惊讶之中。
她突然开口:“这样空荡荡的地方,应该唱歌的。”
于是,她便唱。
奇怪,她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沙哑,带着单宁酸的涩,在半空里漫开,又勾出橡木桶的辛。
也不知道唱了多久,她停下来,有点气馁,但还是给自己鼓掌,起先是单调的拍手声,后来无故这声音丰满起来。
我听得一惊,转过身,是他。
他的西装很合身,米色的,下摆有点褶皱,大概也坐在这里很久。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缓缓走上前去,从容搂住她的腰肢,声音优雅中带着遗憾。
她却灿烂地笑个不停,似水般瘫软在他摊开的怀里。
他看似笔挺的米色西装原来那么柔软。粗糙的麻布料子,却是光滑的丝绸衬里。
就在这两种极端中,她溶化开去。
他裹着她走出大堂。
雨理直气壮地下,他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原本整齐的头发闲散了,有几络游离在前额,像是蜿蜒雨滴。
他的嘴离她的脸好近,呼吸触动着她的灵魂。
她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唇,但突然他的唇动了,“对不起,我要告辞了。”
她有些愣住了,只用力地摇头,泫然欲泣。
他却浅浅笑着,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向黑夜中的车流伸去。
我忍不住追出来责问,“你分明喜欢她,又为何要离她而去?”
“STRADIVARIO COLLEZIONE QUINTETTO BAVA,独有浅嫩色彩,是全酒质而有灵肉的葡萄酒,十分难得的95年份,其实只需竖瓶24小时便可饮用,而你为了鉴酒会的华贵氛围,将她置于水晶醒酒瓶中,才令过份湿润的空气破坏了她的香醇和成熟圆润的果味。我想,她不再适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