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成、黎斯、宁长尚脸色都各自一沉,几人跟着牛娃出了抚仙村。
抚仙村外围拢着村民,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几人踏过高立的蔓草丛,面前出现了那条神秘的阴河。一人正伏尸在阴河岸边,脑袋贴着河边水石,死者竟是大门牙,连峰。
大门牙胸口被挖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还有别的内脏都已经被刨了出来,连峰双眼爆满了血丝,眼珠子就像要跳出来一般。
陈善道:“各位大人,抚仙村出了命案,这是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老朽虽为抚仙村村长,但不知如何处断。既是各位大人在此,还请大人们处断吧。”
陈善脸色甚是难看,大哭妇人也就是连峰的娘抬起头来,她望着陈善道:“村长,我家峰儿从未同人结仇,只有你儿子跟峰儿有过节,你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吗。”
陈善叹息一声,转头看着旁边阴河说:“连嫂,我并非撒手不管,而是为了避嫌。有西原府大人在,相信一定可以还你公道。”
“只是……连嫂。你们家峰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吗。”陈善话中有话,连嫂全身一震,惊恐的目光扫在面前不远的地方——阴河。
严成静静望着阴河平静流淌的河面,目光随着河流上流望去,只看到深沉的南仙大山。
抚仙村,连家村屋。
连嫂被几位村民安抚着去了别屋,屋子里只有黎斯几人,还有一具冰冷的尸体。白珍珠不愿意待在屋子里,不多会儿,严成进来了。
宁长尚担当了仵作的角色,大门牙身体别无伤痕,只有胸口一个头颅大小的洞。
宁长尚检查完道:“连峰没有挣扎的痕迹,手脚没有淤青,证明也没有被拖拉过,阴河河岸应就是凶杀现场。凶手下手极其凶残且有力量,应是一个壮年的男人。至于凶器,应当是刀斧一类的利器,从胸口伤洞边缘的锯齿状内卷切口可以判断。”
严成点头,黎斯道:“宁兄甚是仔细,大门牙的死姑且有三种可能。一种,杀他的是抚仙村村民,嫌疑最大的是陈升,陈升同大门牙不止一次的有过冲突,且陈升情绪易激,有癔病症状。二种,杀他的是村外人,嫌疑最大的是挟持桑煌进入南仙大山深处的劫犯,但这伙神秘人行踪难测,做事谨小慎微不留痕迹,不像是能做下如此暴露凶案的凶手。而且,找不到连峰同神秘人的切合点,也就找不到杀人的动机。三种,杀大门牙的不是人。”
“不是人?”蔡亮听得惊奇:“那杀他的是谁?”
“九幽尸王。”黎斯道出四个字。蔡亮听得背后冷汗直冒,想起清晨自己所搂抱着一具中毒的绿骷髅呼呼大睡,冷汗更是止不住了。
严成没有多大神情变化,问黎斯:“不错,明暗上就这三种可能。你且说说,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些。”
黎斯想了想道:“第一种,但我觉得并非就是陈升,别的村民同样存在犯案可能。”
“无论凶手是谁,都需要确实的证据。”严成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寻证据,揭破抚仙村内发生的所有不可思议的事件。”严成安接下来安排了几人要做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似严成早已经胸有成竹,知道从哪一个方向一针见血的破解种种疑案。
“严老,我想单独做一点事情。”黎斯坚定的说,严成看着他,点头道:“去吧,但连峰血案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不能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血案。所以,抓紧时间。”
“明白。”
巳时,黎斯离开了严成和宁长尚,白珍珠跟随在自己左右,两人绕开了抚仙村村民的视线,溜溜达达似散步一般出了抚仙村,来到了隐藏在蔓草丛里的阴河岸边,又找到了发现连峰死尸的凶杀现场。
黎斯将现场仔细检查了一遍,又在周围蔓草丛里找寻,都是一无所获。白珍珠坐在蔓草丛外的一块石头上,倏然,一个黄色巨大的脑袋出现在了阴河对面的乱石堆外,白珍珠定睛一看,哈哈,不是那呆头呆脑的大狗黄叶子又是哪个。
黄叶子趴伏在乱石堆外,习惯性的用脑袋拱开了岸边的河水,盯着荡漾开的河中涟漪。
白珍珠高兴,挥手对着黄叶子喊:“黄叶子,看这里,这里啊。”黄叶子懒懒的抬起脑袋,它像早就看到了白珍珠,但又太懒了,不愿意动弹,最后只是晃动了两下脑袋,算是对白珍珠打招呼了。
黄叶子用脑袋拱开了河水,河水波澜一层层叠加向河中央传来,黎斯走到岸边,目光发出一抹深邃光芒,道:“丫头,你还记得大门牙胸膛上的伤口吗。”[WWW。WΓsHU。COM]
“没看,我看到血肉模糊就不敢看了。”白珍珠说。黎斯点头,他脑里渐渐有了一个推翻过往的大胆念头。他的目光从河对岸收回:“丫头,想不想看一看这条阴河上流有什么。”
“好啊。老呆在一个地方早烦了。”白珍珠对着黄叶子挥手告别,黄叶子视而不见,抬起脑袋望了望远方天际,很快又耷拉下了脑袋,像睡着了一样。
黎斯和白珍珠沿着阴河开始回流而上,一路上阴河两岸都布满了蔓草丛或者荆棘草,行走起来十分困难,甚至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需要一点一点的向前走,走了一会儿,白珍珠的腿被刮开了好几个小口子。黎斯脱下灰色书生袍,撕拉成两半,绑在白珍珠两条腿上,这下荆棘蔓草不会那么容易勾破小丫头的腿了。白珍珠大受感动,两眼水汪汪的。
黎斯说:“丫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白珍珠倾听,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声音比河水洪亮。
“快找到了,咱们走。”黎斯顺手抓起了白珍珠的小手,白珍珠笑脸微红,仍由黎斯拉着往前走。
两人出了茂密的蔓草丛,映入眼帘的一座斜涌而下的山崖。阴河河水从山崖涌下,形成了一个小瀑布,哗啦啦的水落之声不绝于耳,山崖上方是一个巨大的山体斜坡,而山体斜坡连着的就是围绕抚仙村的南仙大山里的其中一座,因为南山十万大山,黎斯也叫不上它具体的名字。
“哇,好漂亮。”白珍珠眯着眼睛,溅落的水珠刺的双眼一阵阵清冷,但说不出的惬意。
正午阳光下飞溅而落的瀑布如同洒满了白色晶亮的水晶雨,灿烂夺目。
黎斯子挽起裤腿跳进了阴河瀑布下,山崖不高且是斜落,所以瀑布水落并不急促,黎斯整个人消失在了一片纷落的水幕里,白珍珠紧张守在岸边,她不知道黎斯究竟要干什么。
一盏茶功夫,黎斯从瀑布下露出了脑袋,怀里塞进了某样东西,鼓鼓囊囊。黎斯笑道:“这水真是舒服啊。”白珍珠也跳了下来,快乐的像是一只飞翔在水里的小燕子。
黎斯同白珍珠玩了一阵,很快两人都感觉到河水渐渐刺骨起来,两人上了岸,白珍珠道:“黎大哥,接下来干什么。”
黎斯目光缓缓抬高,道:“去上面。”
阴河瀑布周围没有路径可以通往山崖,山崖只有六七丈高度,黎斯凭借轻功攀爬上去倒不是难事,难的是白珍珠,小丫头眉毛完全皱在了一起。黎斯道:“你抱着我的脖子,我背你上去。”
“这样最好了,嘻嘻。”白珍珠拍着巴掌,白珍珠身小体轻对于黎斯根本构不成什么负担,黎斯很快爬上了山崖。山崖上没有了蔓草丛,但也长满了无数的荆棘草,还有一些山中独有的小花。山崖中央有一面陡峻的山壁,光华的壁面反射着丝丝强烈日光。
黎斯走向山崖中央,身后突然传来了“啊!”的一声短叫,黎斯立即回头,白珍珠捂着左腿坐了下来,小腿地方黎斯缠绕的布袍上留下了一排牙印,一缕血丝很快渗透出来。在白珍珠不多远的草丛里,一条黑色小蛇转眼消失了踪迹。
“丫头,你被蛇咬了?”黎斯问,白珍珠额头落下豆大的冷汗,说:“黎大哥,我又拖累你了。”
“说什么话,我看看。”黎斯解开绑在小丫头腿上的布袍,发现白珍珠小腿流出的血液渐渐成了酱紫色,咬她的蛇有毒。黎斯用嘴给白珍珠吸干净了蛇毒,又给白珍珠包扎后,背起白珍珠向崖下赶去。
白珍珠脸色变得苍白,她紧紧抱着黎斯的脖子。黎斯道:“丫头,没事。村长家里一定有医治蛇毒的草药,坚持一下。”
白珍珠一阵阵说不上的困倦袭来,她点了点头,没了动静。
未时中,黎斯回到了抚仙村,找到了陈善。陈善为白珍珠敷好了草药,对黎斯说:“幸亏是第一时间吸出了蛇毒,送回来的又及时,否则这位姑娘有性命之忧啊。现在已无大碍了。”黎斯听到陈善这般说,才终于放下心。黎斯问:“陈老伯,怎么没看到陈升?”
“哎,那个孽子,谁知道又跑去哪里疯了。”陈善提到陈升就是一个劲摇头。
黎斯没再问,这时严成、宁长尚和蔡亮回来了,一番商量后,蔡亮留了下来,保护还在昏迷的白珍珠。
黎斯将自己已然发现的线索告知了严成同宁长尚,严成鹰目微微眯起来道:“是了,快要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酉时刚过,抚仙村大多数村民吃过了晚饭,辛劳了一天之后,不少人已经早早睡下了。南仙大山里又起了夜风,夜风还未猖獗,一个瘦长的影子悄悄走出了自己待的村屋,确定周围无人后,他快速的奔向抚仙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