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摆的手势正是少林“阴阳指”的架势,阿松所学拳法与少林拳法大同小异,唯有这手阴阳指比少林的原版也不知高明出了多少。
老太太见他化掌为指,料想队松必然是要点住她身上的大穴再问明究竟。
人与妖怪虽大有不同,但这身上气息运行都是要靠血脉运行,阿松见这老太太身法诡异绝不是厉鬼所能施展,由此可见老太太必是妖怪无疑。
阿松连戳击了三十几指,竟未沾得老太太半分衣衫,倒是肩膀部位不知是什么时候被抓出了一道伤痕。
老太太似乎并无取阿松性命的意思,每每想绕过阿松去抓陈家父子。
阿松也大概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借着这阴阳指的迅猛连连逼退了老太太数次。他料想方才的长啸必是给我听见了的,如今自己虽不是老太太的对手,却也能拖上一拖。
老太太虽行如鬼魅一般,却似乎久未与人实战,数次得手却只伤了阿松几处不打紧的地方。
这时,我自浓雾中走出。
我见了阿松的伤势,心也放下了不少,当即轻喝了句:“白云观弟子天和在此,妖孽还不束手?”
老太太听了这声半文半白的断喝到也愣了一愣,手下稍微一停,又立刻朝陈家父子逼了去。
我见白云观的名号吓不住她,猜想这老太太必然是妖怪一类,对术界的事情多有关注。
阿松见我来了也不援手,故技重施又以开山掌逼退了老太太,对我笑了笑道:“你这脸可丢大了吧,看来白云观的名号也不过如此?”
阿松说罢又以一招反背掌拦下了老太太。
反背掌本是以手背抽出伤人,方才一招开山掌斜劈完后再以反背掌回手抽击,显得极是顺畅,一旁看呆了的陈家父子竟不禁把好字喊了出来。
他这好字一出却也觉得身边有阵微风抚过,我突然自他身边闪过,喝道:“白云观的名号历史悠久,向来只要不是什么百年历鬼还是卖几分面子的,且让我先来看看她是个什么。”
说罢我以中指、食指沾上些唾液擦拭双眉,这番动作本是我所学习观气术预备前的必然架势。
观气术施展以后,我的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当下取出法剑,其实也就是如胭剑拿来垫垫底。我将如胭剑凌空画了数十下,又喝道:“天鼠,还不现形么?”
这老太太见被我叫破了名讳,却也并不慌张,当下断喝了一声竟盖过了我的声势。
阿松见状,手上随即变招,化劈为推,一手又取出衣兜内的铁珠逐一打出。
老太太哪里会怕这些铁珠,见她凌空一跃,竟到了我身前,哼了一声道:“年轻人本事不小,只是你知道了我的名讳,我却是不能容你活下的。”
我先前叫破老太太的名讳,本是想破了她的幻术再行压制,不想这老太太似乎修行的久了,竟以外力震退了我法术的功效。
天鼠名号自古有之,本指的是一种背后生有肉翅的老鼠怪胎,后此类怪物生的少了,这天鼠之名就成了蝙蝠的代称。
天鼠见我识破她的名讳,自然恼羞成怒,身形一晃,左爪已向我当胸击来。
我见天鼠身形竟突然快了一倍,自然不敢硬接,将如胭剑在身前画了个小圈,脚下朝后一滑,天鼠一爪抓到时早被他溜出去了三尺之多。
天鼠冷哼了声道:“太极步么?!”
实际她多有不知,这太极步本是武当山极高明的武学,我当时还不曾去过紫霄宫,自然学不得这步法,方才那一滑乃是我每日围着街口小树转圈练身体协调性时所用的步法,久而相熟,用的快了竟与太极步颇有些相似之处,只是太极步变化极多,而我的步法却唯有左右前后四步而,且又耗力极大,若论及实战自是大大不如的了。
天鼠见我所用的步法精妙,当下身形又快了将近一倍。这三尺的距离本就不远,只是一闪她便到了我身前。
我见天鼠又到了身前,如胭剑一晃,在身前画了数个圆圈,剑尖所指正是天鼠的眉心。哪知这天鼠身形快的惊人,我的如胭剑才一伸出,便被她躲了开去,随即绕到我身侧,我不免大惊失色,又运其那绕树步法一转之下躲了开去,待到回过神来,身上早已多了两道血痕。
天鼠不待我再有作为,便又一爪抓了去,此次我却学的乖了,如胭剑只是护住要害,左手就从衣袖中取得张符,待的天鼠近身时,符已被抛到了身前。
这道符一抛出便把天鼠惊的退了数步,道教符箓的威力她自然是知道的。
我见她退了却也不急追赶,只是以剑刺符,将天鼠逼的退了十数步,天鼠急退本是因惧怕这符的厉害,而今却总不见这符有丝毫变化,心中由惧生怒,停下脚步竟要与我硬拆一招。
我见她停了,左手连捏了数个剑诀,口中急念道:“高上景霄,节制雷霆。召命三界,禀令行刑。九州社令,血食之神。佐理阴阳,震吼天声。来应符命,斩邪保生。”
我念的是社雷神咒,又叫做社雷咒。神咒的本意本是指要求居住在景霄的中极大帝召集九州各地的城隍等神,帮助其调理阴阳,驱除求助者身上的邪祟。
景霄的中极大帝乃是天帝之一,有号令雷霆之权,可召三界神将。这社雷神咒虽只是召集九州各地城隍等神,威力却也非同小可。
天鼠知道此咒的厉害,脚下一转竟跃起了六、七尺高。
天鼠本是长有肉翼的怪鼠,施展起轻身功夫来自然比我等人高明的多,再加之她历年又久,想必在这上面必是下了功夫的。
我料想这社雷神咒虽是雷霆咒法中的弱支,一旦发动即便天鼠道行精深,却也绝非一时半会得以化解的。
哪知她竟以这轻身功夫躲了开去,饶是我平日里怪招百出,却也忘了这点。心下一阵无奈。
阿松在一边看了许久,虽有心相助,却见我与天鼠皆招式从快,他强加干预只怕会适得其反,当下给方老板拨了电话。
我念动社雷神咒时方老板便已到了天鼠背后雾中,他见得我一剑未能成事,也不着急,而是慢慢将手中玩弄的一粒琥珀珠子朝空中抛出,叫了声:“快布三五斩邪阵。”
这天鼠虽有肉翼,却并不能借此长飞,正朝一旁落下时却叫这琥珀珠子打了个正着。
天然琥珀本就是辟邪之物,再加之琥珀宿有“虎魄”之称,正是走兽所成之妖的克星。
天鼠恨方老板偷袭,受伤之下身形却也不慢,只是一抖便就到了方老板身前,十指已朝他当胸刺来。
第六十五章 行松道长
方老板见琥珀珠子功效不大,倒也不恋战,自袖子内抽出了个一尺左右的银棒去挡天鼠的十指,一触之下即刻滑出了数步,只是双臂都被划伤了少许。
天鼠见方老板退的不远,正欲追出,只觉背心一震,知道定是阿松出手,她身形一转,正待一爪伤了阿松,谁知先前方老板命伙计暗地布下的三五斩邪阵被我适时地发动,这天鼠三面受敌又被阵法所摄,身形登时软了下去。
方老板这三五斩邪阵本是古籍中寻得,威力自然远不如正一道的原本,然则博妖摄怪之效却也不容小观。
我将如胭剑放下来,走到天鼠身前,道:“不瞒前辈,晚辈几人都是跟正一道沾亲带故的人物,我那阿松兄弟更是正一道中的三品人物。您若出全力,必然杀得了我们,不如我们替您打那侮辱了您的小混蛋屁股二十下,您老就此饶过他,您看怎么样?”
我这话吹牛的成份颇重,不过拿来忽悠天鼠却足够了,反正它现在也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这话纯粹就是走个过场而以。
天鼠苦笑了一下道:“既是被你擒了,自然任你处置,不过你们这些娃儿倒也难缠的恨,年轻人若肯放了我,饶过那小杂种倒也可以。”
我听罢,随即收了阵法,天鼠倒也颇有信义,见阵法解开,转身便走,自此无见。
当夜再无他事,几人换好了寻常衣服,天已经有些亮了,商量之下决定先去方老板家吃了早点,再陪陈家父子回家。期间曾收到子夜的短信,说是那家孩子已无大碍,他先行回观里了。
往后的三天里,我等几人轮流跟随陈家父子,而陈家儿子也再无异状。第四日,我和阿松向方老板道别,回到了白云观。
这一来二去,早离当日和玄坛黑虎约定的三天归来,延误了许多天。以那孩子的冲动个性,只怕会闹得白云观不可开交,越是接近白云观,我这心里越是对陈道长歉然得很。
不想,进入白云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子夜正与陈道长在下棋。我快步上前,劈头盖脑地就问道:“那个要斗法的孩子呢?”
“别急!”陈道长执起一枚棋子,悬在空中沉思了半晌,这才落子,终结了与子夜大半个早晨的战局。
接着,才将前两日发生的事讲与我听。原来子夜早于我几日回观,正好遇见吵闹不止的玄坛黑虎,当时子夜已和我互通消息,知晓我还不能快速回来,当下便以言相激那玄坛黑虎,说是由自己先和他比试,若能胜过子夜,再来找我也不迟。
玄坛黑虎毕竟年少,仍是小孩心性,一心只为比个高低,也不管来人是谁,满口地就应承下来了。陈道长仍然作为见证人,就在前日定好时辰,将双方约到了白云观后院一清静处,语重心长地对玄坛黑虎说道:“斗法与你的理解不太一样,这里面的规矩很多,双方斗法前,先要拜过三境帝师、天真皇人、黄箓真宰、符箓中典、符箓灵官诸位神灵,再请见证前辈入座,双方行礼,才可以开始。斗法是很严肃的道术比试,希望你不要以此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