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陈道长还送了一面护心镜给我,说是到时有用,看来我此时来得当真是时机刚好呀。”阿松笑着同我一起走进了陈家,稍待片刻后他又说道:“在你们回来之前,我已经用观气术搜罗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魑魅魍魉在陈某家附近,附近十几米内也经观气术探察了一遍,有些许游魂,但并不是陈家儿子说的老太太。”
观气术又称察气观象术,本是道教为观察万物气息所有的一门功法,后有道门中人发觉此书可补照妖宝镜准备工序繁多之短,又可补其他道术见物才能识形之差,便将此术归在了驱邪道术之中。
观气术虽说来简单,修行起来却十分艰难,若天赋一般,修炼十年才有功者也有不少。子夜的修行是有底子的,听阿松如此讲来,不禁让我对他的来历又多了一层认知,至于我的观气术,与他们路数全然不同,此当后话了。
陈某之前看我脸色神情,已知事情棘手,心中不免有些急躁。直到见了阿松的到来,便赶紧地应承我们,说如果能帮他把问题解决,愿意出两万元来酬谢。
随后我们在陈家见到了陈某的儿子,他称这几日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情况,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颇为沉重且不舒服的感觉。且同居室的家人都或多或少沾染有此等症状,但看见黑衣老太太的还是只有陈家儿子。
我想了想,让陈某去药店买些陈皮、甘草、桔梗回来,然后泡水给他儿子喝喝看,看情况如何。而我则与阿松一起分析讨论事情的进展:我推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众人的心理作用,由于陈家儿子侮辱了神灵,导致众人心里一直隐藏着害怕报应的恐惧,使得众人生了病。
另一种可能则是要伤害陈家儿子的魑魅魍魉十分强悍,知道有高人过来,故意隐藏行迹,想等众人放松以后再出来收拾陈家儿子。本来卦先生给的玉辟邪确实是个好物件,拿来驱邪避凶不成问题。没想到这陈家儿子竟然贪图身外之物,就这么给弄没了,当真也是可惜了卦先生的一番心意。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我没有说,当时他还在怀疑陈某只是想见识一下道士驱邪的样子,所以借儿子之事为由编了个故事把他们找来。如果是这样,陈某花的价钱未免太高了。当然仔细想来,我这怀疑也没有逻辑的,毕竟父母都是疼惜子女的,没有人愿意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讨论一番后,我认为还是要实地探测一下才能知道事实与真相到底差距多少。于是,我让买药回来的陈某留守在家里,将录音机调好放到儿子房内,并嘱咐陈家儿子睡觉时躺在躺椅上,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移动,更不要睁开眼睛。
临走前,我将录音机留在了躺椅边。阿松被我派去寻访之前为陈家儿子看相的卦先生那里,而我则去了一趟神像和古怪大洞处。
结果,当我到了那里,除了看到一个大洞以外,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神像。不知是由于陈家儿子等人完全对神像没有印象,还是因为易县本身就很大,陈家儿子等又不太记得路线,我只得折了回来。
回到陈家,阿松还没有归来,趁着这个空隙,我便在陈家房子附近打上一圈赤粉、朱砂与雄黄混在一起的粉末,名赤粉以线绳沾过后,在墙上轻弹线绳,留下印记,有驱邪避凶的效果,这个作用虽不大,但可以看出是否有魑魅魍魉接近过房子。
没一会儿,阿松也回来了,带回的消息一如之前陈某告诉我们的是一样的。
下午一点左右,我和阿松决定一同去北京找陈家儿子,当日同去游玩的几名友人再了解一下情况。第一个被我们找到的是和陈家儿子同宿舍的同学小张,小张称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跟踪是在几人从易县回来的第二天,他不像陈家儿子那样大胆,一直不敢回头看,自从陈家儿子从老家回来后,那种背后有人的感觉就再没出现过。之后我又和他谈了些道教基础理论,并告诉他了一些护身神咒,要他不要害怕。
之后我又与第一天回来就开始低烧的李某了解情况,李某称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的情况,只是觉得第一天回来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头上。至于其他几人都只是觉得身体变得沉重,除此之外并无异状。
于是我也分别给了几人些陈皮、甘草、桔梗,让他们回去泡水喝,看看情况如何。
而后我和阿松又回了易县陈家,详细检查房屋窗台、墙角等地,经过两遍检查,并无异象。确定无异常后,我们决定先吃晚饭,并让阿松谈谈对此事的看法。
阿松当时的意思是,陈家儿子的话基本没有漏洞,或者说实在太简略化了,他的手机也检查过,上盖的金属片的确可以反射背后五米以内的物件,其同舍的几人确实也有低烧现象。特别是小张的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至少可以看出小张是真的害怕。
阿松的结论是,几人应该是心理恐惧过度,以至产生幻觉。
我听后沉思了一阵,他同舍几人如果真的是集体恐惧过度,那其他几人为什么没有出现感觉背后有人之类的现象?还是说其他几人的恐惧只是在潜意识中?
就在整个调查工作陷入困境时,陈家儿子突然自睡梦中惊慌失措地大叫起来,我们赶到他的房中,原来他是做了一个怪梦给吓醒的。我便让他好好将所做的梦说一说,有些患者会将所想杂念一律自梦境中倾诉而出,而梦中所想必是患者的心病来源。
陈家儿子的梦境极为平常,只是一个人在一条公路上漫步,才走了不远就醒了。梦里的公路上没有行人,没有建筑,背后也没有人,似乎路是悬空的。
我沉思片刻后,告诉陈家儿子,他背后的人影完全是胡思乱想后的幻觉,并说他的身体太弱,给了他一本《黄庭经》建议其有时间多调理身心。
随后我和众人退了出来,陈某见我神色有异,便着急地主动说起家中供奉的那位平天大圣来,说这平天大圣本是个修炼不到二百年的牛妖,后因陈家的祖先对其有恩,故一直在家中保护陈者的家人。
近百年来陈者家中已经无人能驾驭牛妖,只能放任它四处游荡。幸而牛妖从不害人,偶尔在家还会帮供奉者解答一些信徒的问题。陈某来求救时牛妖刚好不在,不过当初牛妖回来后,确实感到了有妖物来过供奉者家中,这才出言示警。
我宽慰了他几句,要他少安毋躁,随后同阿松一同打车,去了县里一家仿古家具店,这里的老板是我的好友,姓方名萧捷,因他名字古怪,平时我多称其作方老板。
我来方老板店中主要是为了买贵阳东北处的一项特产纸张,这纸张叫做灵摩纸,是贵阳香纸沟特产之物,知道者极少,之作工艺以原始手工为主。甚是难得。灵摩纸难得只是其特点之一,它的另一特点则是只要把纸张往十日内魑魅魍魉所接触过的人或物上一贴,纸张会即刻变色。
我本想以这纸张查看陈家儿子是否真的被魑魅魍魉所缠,谁知道这灵摩纸还没到店里就被收藏爱好者买去了,方老板也是爱莫能助。
方老板听我将事情大概讲过之后,也要助我一臂之力,方老板祖上世代铁匠,到了近代转行仿制古董,对符印之道也是大有研究。
我三人谈了半晌,接到陈某信息,称他在我们走后没多久,也去了神像那里,可还是没有找到具体位置。
第六十三章 夜精
方老板表示也许陈某只是好玩,把我等人请来逗着玩的。这条猜测实则已被我推翻,故此我心里是不信的,只是若调查一直未果,我们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于是我表示说今晚如果再没有问题,就可以收钱走人了。
回到陈家,将之前录音机录下的声音打开回放,一俱没有异常,就连陈家儿子也表示,后来也没有再做怪梦,就连压在心上的沉重感也消减不少。而陈家房子外的赤粉也没有任何破损之处,这些其实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将陈某叫到房间内商量对策,并表示非常怀疑陈家儿子所叙述的事情的真实性,但还是会决定再试一试。
现在唯一的方法是我和阿松假意表示要撤离,留下陈某一个人观察三夜,如果产生异常,则表示确实有问题,我会设法保护陈家儿子,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如果撤离的结果是毫无异常,陈某则要支付一定的报酬。
陈某发誓说绝对相信儿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则说,在真相未查明前一切都有相当的可能。
很显然我这一句话,激起了陈某对我这种态度的愤怒,声称如果我撤离,他将雇佣别人,并证明这一切俱都属实。
最终我们还是达成协议,陈某将我所给的一些辟邪物件藏在儿子的躺椅下,我和阿松则假意撤离,录音机也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第二天清晨,陈某通知我,称当夜并无异常,佣金会隔天打入账户,我和阿松则准备乘车回白云观。实际上,我们只是折回了方老板的店子,阿松当天上午就回到了易县,继续暗中保护陈家儿子。
当晚换方老板在附近以望远镜监视陈某的房子,至清晨仍无异常。而就在这时阿松突然预感到事情会有转变,于是我们赶紧暗中赶回易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