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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龙门说书人)


众人哪有被赞赏了还不给颜面的,阿弱虽气闷,但亦陪饮了一杯,觥筹交错,这英华聚宴倒终于有几分酒兴,正推杯换盏热闹之时,却有一个天下堡弟子匆匆忙忙闯进堂上来,慌慌乱乱跪禀道:

“堡主,大事不好了,表少爷他……他中毒死了!”

全文免费阅读 8变态神捕

李云锋死了,天下堡众人都有嫌疑,尤其魏园齐三公子一行人百口莫辩,与其让人难为他,不如他自己开口反而有些颜面,一向通透世故的齐三公子道:

“府上发生这等惨事已是悚人听闻,在下还听说萧大小姐亦是半月前被人毒死,凶徒频频作案,人人危殆,请堡主准许我等留宿府中,略尽绵薄之力。”

正不知如何留下这四人又无须见血的萧震天一听齐三公子说得这样动听,哪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忙吩咐道:“明珠你去安顿齐公子一行,沧海、无臣,还有宋捕头,请随我来!”

齐三公子瞧着萧府一行并宋昭去查探凶案,脸色平常,但阿弱晓得齐三公子的好奇心已完全被勾了起来,到底天下堡中是谁有这样的胆子、这样的能耐毒杀萧家最受宠的大小姐并表少爷?阿弱亦有心揭开此谜,当晚,众人便随遇而安地在天下堡悦绾园留宿了。

这悦绾本是贤臣大将的名字,曾得罪过不少权贵,亦死得不明不白,想必是不得善终的,这天下堡以其命名园林,兴许有追古贤之意,亦难说这天下堡先祖正是悦绾后人。

齐三公子却嫌这园子兆头不好,冷冷地吩咐萧明珠换园子,萧明珠虽有应变之才、治家之贤,可天下堡中再无比这园子更好的去处了,若是住得离弟子房舍太近,恐怕杀戳迭起,若是住得太偏僻,又怕园子荒凉粗糙,过于怠慢。

阿弱看悦绾园内,萧萧落叶,溪风汀洲,还蓄着几只白鹤,或立或翔,景色倒是别出一格,而岸边山房,复廊依道,亭榭别置,亦是精巧整洁。她只淡淡笑道:

“我倒喜欢那几只呆鹤,不如缝了它们的翅膀,再于鹤颈缚绳牵着玩。”

齐三公子最喜好这等恶事,一听阿弱说得津津有味,便生了兴致,却仍颇为矜持道:

“那就勉强住在这园子里罢,旁的我也无甚讲究的,只劳烦萧姑娘将越窑青玉熏香炉拿泉水涮上七遍,拿精细绸帕里里外外拂净了,再点不多不少三两三钱、姑苏永清寺制的上品白檀香来,便可。”

齐三公子“便可”二字听来格外地令人发指,但他还偏偏浑然不觉,萧姑娘脸上作难,只好将目光又望向阿弱。阿弱晓得齐三公子这闻香的风流癖是怎么也不会让步的,谁逼他让步就等于自寻死路,她微微一笑道:

“我们自己带了些白檀香,不过还在碧云寺里,烦劳萧姑娘派人快马去取来。”

饶是脾气甚好的萧明珠亦觉这齐三公子难以伺候了,她不由同情起魏园这些杀手来,看似风光,想必实则也是水深火热了。

但她还是温温和和地应下了。

宁晓蝶和薄娘子各自找厢房歇下了,阿弱亦欲推东厢门而入,没晓得宁三公子冷声道:

“阿弱,你跟我过来。”

谢阿弱想想今日因宋昭之事忤逆了他,倒不知他又要怎么罚她?不过谢阿弱最大的好处就是任凭谢三公子如何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她打心底却从来都不曾惧怕过他半分——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齐三公子尤其喜欢折磨阿弱的缘由了。

众人都怕他、避他,惟这么个谢阿弱常是冷冷地瞧他,仿佛在瞧他又要耍什么把戏一般——正如当下二人在西厢房内对峙着。

宁三公子坐于绘百鹿铜镜台前,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一把金剪上,另一只手向阿弱招手道:

“你靠近些,你刚才剪鹤翅的话是当真的?”

阿弱靠近了,齐三公子轻轻拉着她跌进了自己怀里,阿弱不提防他手势里暗藏的武功,纤纤弱弱如娇宠一般靠在他怀里,想挣开起身,他却已稳稳环住她的细腰,低头看她,道:

“你不答,看来是哄我住进这园子里来了?”

他眼神专注而无杂质,如澄澈湖水,漫漫浸浸地缠绕来,他待她愈发亲昵,细细抚摸着她光洁柔软的头发说道:

“头发该剪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吧?太长了,容易招蜂,还容易引蝶。”

那风中刀舞时,彩络青丝绾上阿弱容颜时,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更何况是那近在咫尺乍然对望的宋昭?齐三公子意有所指,阿弱素来不与他磕碰,温和道:“剪短些也好,练剑时轻快些。”

但齐三公子拿起金剪,瞧着阿弱齐整如瀑的长发,郁郁青青,如水中行藻,无从下手,只颇为慎重道:“你头发无论怎么长都无伤大雅,”他眉儿轻皱,忽然似解决了多大难题一般,良久才恍然大悟道:“先剪一络试试吧。”

于是他一剪子轻轻下去,谢阿弱冷冷看他指尖上缠绕着的那一小缕少得不能再少的断发——已过了一盏茶有余,等他这样慢腾腾消磨去,恐怕到天黑也剪不完。

阿弱索性取来齐三公子手上的剪子,作势要往襟前青丝上用力绞去,齐三公子大惊失色,出手来夺,虽那剪子被他阻了,可他掌上不经意倒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一霎流血来,他气恼地将剪子丢回了镜台,从袖底取了帕子捂住伤口,雪白锦帕浸洇成红氲一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弱取了自己的素帕子替他换了那透血帕子,又轻轻在他掌上缠好缚结,两人默默无语的,也不知到底闹得哪出?只像是无端端生了多余的事,又不知到底为何生的?看阿弱流露出嗔怪之意,倒有些不寻常的娇艳,齐三公子轻声道:

“不如今晚还是和我睡在一起罢?”

阿弱中毒时齐三公子都是衣不解带地照看她,常与她睡在一榻,是而亲密非常,甚至常惹来薄娘子私下里的嫉妒,道:“想不到你这最不情愿的,倒最早爬上三郎的床!”彼时阿弱虽虚弱无力,却还是冷冷回应:“薄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个中了毒的人还爬得动到你三郎的床上去?明明是他爬上我的床!”薄娘子却极鄙夷瞧着阿弱,道:“这有什么差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两人不欢而散,倒像是为齐三公子争风吃醋一般。

阿弱蹇着眉不答,她睡觉是不喜欢人近身的,若非近半月来虚弱惊惧得厉害,也不会渐渐习惯和他同床共枕,只是此刻闻着他身上衣香,也渐渐有些留恋之意,竟如她已习惯同他同坐同卧于一处般。齐三公子看她犹豫可爱模样,只耐心瞧她眉眼间的思悠,颇有耐心地将左手上那一小缕头发,塞进了自己身上系的锦囊、同羊脂玉私章缠络在了一处。

阿弱瞧了只觉得他待她愈发古怪,心事正莫名间,却听得厢房外有脚步声,不像是薄娘子与宁晓蝶的,那门前日下人影移来,渐渐转出那带刀捕头宋昭的身子。

宋昭原本脸上笑意盎然,手上正握着从天下堡女眷那新讨来的红绳络子,预备着给阿弱再串起那金坠子,却一霎骤见阿弱被齐三公子抱在怀中的样子——他俩如此亲昵,连门都不关,想来是从不避忌被人瞧见。

宋昭脸色顿时灰败,兴许他原来并不晓得自己爱上阿弱,可猝然瞧见她与别的男子亲昵,心上忽如其来这又涩又苦的滋味,甚至还有嗔怒、嫉妒种种难受时,他已清楚地晓得,他竟早已爱上了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女子。

只是这第三面,他的爱恋之心竟已如未曾绽放就被吹落的枝上花,没着落地堕到尘土里去了。

宋昭清醒地顾念着非礼勿视,匆匆转身离开了,可脑子里全是阿弱在齐三公子怀里的样子,他甚至痴心妄想那一刻是梦,或者索性她是坐在他怀里才好哩!宋昭的脸上时悲时喜,嘴角却一直是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西厢内,齐三公子忽而格外愉悦道:“这个宋捕头没规没矩地进来园子,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或者让下人通报一番,要是换作平时我一定挖出他那对眼睛,不过幸好今日我心情——甚好。”

阿弱娇红了脸,她心思通透,怎么推想不到这两个男人竟都是为了她才这样奇奇怪怪。她托辞道:“我去看看明珠姑娘有没有取回白檀香。”却不料齐三公子忽而微微仰头往她脸颊上轻轻一碰,她正轻轻起身,那脸颊上滑过温腻柔软的一点触感,直像世上光阴都缓慢下来——擦腮而过的亲吻,轻得似是一刻一刻流转而来,一息一息地温热着,她腮上红晕迭起!悟出滋味来的谢阿弱霎时一袖挥来,齐三公子却早似沉浸了般,不曾躲避,“啪”的一声她竟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了深红痕、五指印,连阿弱都被吓了一跳,她竟然出手打了魏园最有权势的主人齐三公子,糟糕的是她一时情急下手没轻没重,更糟糕的是——她居然打中了!

齐三公子捂着肿高的脸,阿弱捂着被轻薄过的香腮,两人目光交错,俱是惊愕——厢房外双鹤振翅蹈碎琉璃湖面,唳鸣悠悠,流光静好,无人晓得这房内二位闹得又是哪一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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