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金三角、墨西哥、巴西等毒品泛滥地方的毒枭黑帮,哪一个武力不强?甚至比当地的警察力量还强。
“私盐贩子终究只是一群走私贩而已,跟军队一比,微乎其微,他们就如那地下的老鼠,在阴暗的角落悄悄摸摸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要堂堂正正的打仗,他们就不值一提了。”张名振很不屑道。
此时的江南地区,除了南京和杭州驻有鞑子重兵外,其它地方其实相对虚弱,尤其是浙西地区,当初多铎占据南京后,派了使者去吴越招安劝降,钱谦益也派了自己的募客门生同往。
然后招降使半路遇到了马士英的妹夫杨文骢,这位明末大才子虽是马士英的妹夫,但却很是忠勇,南京灭亡前他是巡抚镇江常州一带地方,并监督江防水师,马士英还特拔了一营黔兵给他。
在清军渡江时,镇江总兵郑鸿逵等弃江而逃,杨文骢却是率部打了好几仗,可惜他这个巡抚、监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兵权,部队都握在各个军头手中,军头们不战而逃,杨文骢最终也只能且战且通,一路退到常苏一带。
遇到钱谦益和多铎南下的使者,杨文骢直接带兵半路截杀。
南京多铎闻言,也因此大怒,听从了钱谦益建议,派出博洛分兵南下,要武力镇压攻掠江南。
博洛南下,进军神速,一路之上,各种从南京撤下来的败兵,几乎都是望风而逃,而苏杭本地守军官吏更是纷纷投降。
博洛一路上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到了杭州,把个刚监国五天的潞王拿下了。
也正因为南下迅速,所以清军虽然在杭州驻有一支大兵,但其实从南京到杭州之间的,常苏松嘉湖等地并没多少兵,基本上都是当时投降的一些地方明军,投降后再被加官晋级再留守原地。
如先前被朱以海斩杀的陈梧,他原是杭嘉湖参将,清军一来,立马投降,然后被博洛委任为副总兵。
结果这个陈梧也是个人才,博洛前军刚走,他后脚又去拥立了义阳王,加封为总兵,再然后又拜为浙闽总督南下,结果最后死在朱以海手里。
历史上在六七月时,吴越地区爆发的那一轮反清高潮里,表面上是因为剃发令引起的,实际上还是因为当时清军只顾着南下打杭州新立的潞监国小朝廷,而并没有怎么对诸地驻军镇压,没有足够的武力威慑地方,江南士兵绅官吏中有不少人仍在继续抗清,所以才有了后面因剃发令导火线引发的大起义。
清军后来对各地此义军疯狂镇压,制造了十几起屠城惨案。
所以张名振说的也没错,实际上现在从长江南东南岸到杭州湾东北岸一带的这片三吴地区,现在就是处于一个特殊的真空期。
明朝正规军要么在之前南京勤王中落败或投降、逃跑了,要么就是剩下的一点留守的二三线部队直接就投降了。
然后清军直接奔杭州去了,也没在沿途留驻兵马。
各地于是基本上暂时处于一个没人管的空窗期,鞑子任命的那些投降的伪知府伪知县,有好些原本地位不高,是一些佐贰官甚至只是一些小吏。比如嘉兴县府城的伪县令胡之臣,在鞑子经过的时候,他只是在县城的天宁寺前卖药的江湖郎中,因为趁机去迎了鞑子,还拍了一通马屁,献了药,于是被虏帅直接就授为嘉兴府城秀水县令。
一个卖假药的江湖郎中,突然变成了一个县令,但毕竟没根基,又想把令来行,自然也就得假借他人,比如网罗招聚无赖,甚至跟地方上的一些大族、商会,甚至是一些地下黑势力合作。
可这样一来,却必然又导致秩序混乱。
这一段时间,也确实是各地都非常混乱的时候,原本有大明在,起码还能保持一个表面上的平衡,现在这个平衡打破,于是各方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甚至一些秘密教会都开始从地下转为公开。
就比如澉浦所城,表面上是那位投降鞑子后被升为守备的原卫所官掌权,但实际上却是由澉浦的几大家族和那些盐帮们分割大权。
李遇春本来正往桐乡一路抢劫过去,因为胃口大又贪婪,他几乎是一路抢劫过去的,走到哪抢到哪,因此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十来天时间,都还没到达桐乡。
等他抢的差不多了,也快到桐乡时,这时后方那些之前降虏的伪官们雪片一样的求援信快马送到他手上。
刚开始还只是零星的一些求援信,某某地出现了一支前明余孽打着某地义营旗号来犯,可这样的信越来越多。
信里那些义营的兵马也是越来越多。
这里五百,那里一千。
最后那些伪官只能龟缩在县城、乡镇中,门都不敢出了。
反正到后面,他们的救援信已经非常绝望,说现在这些叛军已经出现在城镇外面,每到夜里还试图突袭攻城。
他们急需李军门的大兵救援,请求他赶紧来镇压叛军。
李遇春本来是想先抢完桐乡再去的,反正一点点叛乱乱民而已,就算他们砍了那些官吏,跟他有半文钱关系,死的又不是自己人,他们死了后,到时自己还更好安插自己人呢。
可后来连杭州那边博洛贝勒和新到任的张存仁总督、田雄总镇都纷纷派人来催他赶去平乱时,他只好调头南下了。
当然,他仍然不信什么遍地都是前朝余孽乡团义营的屁话。
糊弄鬼呢,哪来这么多的什么乡团义营。
第83章 监军
“军门,前面是祝家庄!”
一名斥候骑马奔来,向李遇春禀报道。
骑在一匹花马上的李遇春放眼打量着远处,一片村庄出现在眼前,可以看到星落村屋旁还有一座带有大围墙的庄园。
这么大一座地主大院,一看就是肥羊。
这一路上他抢了不少肥羊,深知这些地主老财是多有钱。
“那祝家庄什么来头,有啥根脚?”
江南多士族,说不定哪个地主大院就是尚书第或进士坊,不仅祖上出过尚书侍郎,可能现在就也有人在朝中做官。
李遇春也不想凭白就得罪了某个家伙,武将在乱世虽然有兵马刀枪,可以跋扈些,但没必要到处树敌。
“回大帅,打听清楚了,就一举人。”
“区区一举人措大而已,这祝家庄见我王师大军到来,可有劳师孝敬?”
“大帅,祝家庄庄门紧闭,还有家丁持弓在墙上守着,我等到门前喊话,居然毫不理会。”
“他娘的,还真是鼠胆包天,给前营前令,给我把这祝家庄打下来。”
“属下得令!”
斥候骑马自去,李遇春下令停止行军,就地休息,然后跑去找满州大人去了。
……
距离祝家庄不远的菱湖畔马家湾村。
“来了来了,李贼队伍来了。”
“前营已经抵达祝家庄前,叫门不开,准备要攻打了。”
村口的大树下,监察御史、旗手左营监军沈文忠正跟旗手左营前哨的哨总张全争执,沈文忠是个江南秀才,而哨总张全却是地道的关外汉子,原是跟王闯子投鲁王的老兄弟,也是一个从关外打到关内,从北方打到江南的老兵。
他们争执了半个多时辰,起因是昨天前哨一个兵跟马家湾村一个寡妇睡上了,这事被沈文忠知晓,立马就带人把那兵给捆起来关了黑屋,还要将他军法处决。
张全不肯,于是两个人就拗上了。
沈文忠态度坚决,非杀不可。
“我们是监国亲自带领渡海的北伐军,是王师,殿下之前是如何颁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殿下让大家连洗澡都要避着女人,你们现在倒是胆肥了,居然还敢侮辱寡妇!”
张全长的高大壮实,一张脸膛黝黑且粗糙,据说打小练过铁头功金钟罩,还练过铁砂掌,反正就是十八般武艺都练过,脾气也是火爆。
面对沈文忠这位监国亲信,他也没怂。
“监军也不能凭白冤枉人,大鹏那小子确实浑蛋,但也不至于浑到敢强奸妇女,他是我在宁波招来的兵,很厚实本份的一个小伙子,平时训练积极,行动听话。自来到这以后,在这村里驻扎,也是十分勤劳,训练之余,还跟大家挑水劈柴的,那王寡妇年轻轻死了老公,公婆又早逝,一人独自拉扯着三个半大的孩子,多艰难?”
“大鹏经常帮着王寡妇挑水担柴,这王寡妇也看他勤快老实给他洗衣缝补,一来二去,两人王八瞅绿豆,瞅上眼了,滚一个被窝里了,这也不犯王法吧?又不是偷有夫之妇!”
沈文忠梗着脖子,“那也不行,谁能证明张大鹏没有强迫?”
“就大鹏那小子,借他两胆也不敢强迫!再说那王寡妇死了多年老公,一人拉扯孩子艰难,你看她瞧大鹏的眼神,明显是她起意在先,这壮小伙哪受的了这年轻妇人如此勾搭?其实王寡妇心也不坏,就是想找个可靠的老实男人依靠,帮着抚养三个孩子,有错么?”
“王寡妇有没有错我管不着,但大鹏是旗手营的兵,我这个监军就有责任管着,他这样做就是违反军纪。”
“两厢情愿的事,他们要滚被窝犯哪门子罪?就算有点伤风败俗,可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连王寡妇夫家的族人都没人干涉,沈监军你管这么多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