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盔甲到衣服,不仅连鞋子扒下,连条底裤都不给留。
最后只留下赤条条的无头尸体,扔在田间沟渠。
战斗比预计的还要顺利,很快便击溃敌军,整个战斗过程持续还不到一刻钟,更多的时间是在抓俘虏。
好在这次来了几千号人马,里三层外三层的早就围上了,那些慌乱溃逃的兵,想在这水网纵横的战场上逃跑,也是非常艰难。
绝大多数的李必忠营兵,都老实的趴在地上求饶,这让张全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上去把这些人一个个的捆了。
试图突围的家丁和老营兵,一个个仆尸沟野。
“全歼!”
沈文忠十分兴奋的跟张全汇合。
“多亏了沈先生带来的乡勇民兵,要不然我们今天虽能击败,但想全歼就不容易了。”
“他们也很清楚,这是保守乡里,若是让溃兵逃出去,可就祸乱乡里了。更何况,擒斩还有赏银。”沈文忠看着还在战场上搜索扫荡的士兵,吹着凉风很是兴奋。
“赶紧打扫战场,当心附近的伪军接到消息回援。”
沈文忠看到张大鹏满身是血的过来,“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而已。”他手上提着两颗首级,腰间还挂了三个,浑身是血,加上这些人头,就如同是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样,沈文忠看的都有些心悸。
张大鹏却露齿憨笑。
“都你杀的?”
“我砍了三个,还有两个是我们什战友一起击杀的。”
“沈先生,一个贼首五两银子,能兑现不?”张大鹏问。
沈文忠皱眉,“监国旨意,当然会兑现,不过你是旗手营兵,按营中规矩,首级就算是你砍的,但也只拿一半赏,另一半是要分给集体同伴的。”
“我懂,一半也足够了。”
战场斩首一级,斩首的人和协助的人可以分一半首级赏银,其中斩首的那个拿三分之二,协助的拿三分这一。剩下一半赏银,则是最后汇总,所有参战士兵都有份的。这样做,既保留首级功激励将士们勇敢冲杀,同时也要顾及到参战的所有士兵。
毕竟就算没有斩到首级,但战场上那也是性命相拼的。
五个首级功,张大鹏能拿到差不多十两赏银,若是再算上这场战斗的集体赏赐,这次张大鹏算是大赚了一笔,这虽是拿性命拼下来的,可也算是十分幸运了。
“沈先生,我想问,战前你跟我说的话还算数不?”
沈文忠瞧了他几眼,“你真要娶王寡妇?她可比你大了九岁,你一十八岁大小伙,她却二十七的中年寡妇,还带着三个孩子拖油瓶,你可想好了。”
张大鹏却毫不犹豫的道,“自从跟王姐好上,我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家,王姐是个好女人,我愿意娶她,都说女大三抱金砖,王姐大我九岁,那我抱三块金砖。”
沈文忠听到这也只能笑骂两声。
“你真要娶我不会拦着,但我要提醒你,什么事情都要三思后行,你今日娶了王寡妇,那以后就绝不许始乱终弃,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始有终言而有信,明白吗?”
“一定。”
“回头我给你做媒证婚!”
张大鹏欢喜谢过。
暮色下,几千官兵乡勇很快就把整个战场打扫干净,斩首数十级,剩下的全部被俘,被裹挟掳掠的壮丁妇人也都被解救,一同带离战场。
李必忠营抢掠来的那些钱粮货物等,也都被一点不剩下的转移走。
很快,几千人马又分散到了各个村子。
战场上,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
而几乎就在张全和沈文忠带着几千人马发动对李必忠营的突袭时,相隔数里外的一条河沟边,一场几乎同样的战斗也打响了。
那是旗手左营右哨的人马,带着乡勇对着李遇春另一个营发动突袭。
在更远的地方,几乎同样的战斗陆续打响。
在绵延几十里的田野道路上,李遇春那支拉长了几十里的骄兵,三十几个营有一半同时遭遇伏击。
因为携带着太多抢掠来的物资,以及营中有太多新拉的壮丁,甚至还带着许多抢掠来的妇人、妓女等,使的李遇春的这支军队,拖拉的太长了。
他们过于骄狂轻敌,一路上抢掠而来,早就已经狂的没边,根本想不到还会被如此突袭。
当那些遇袭的营头想要求援时,发现里外三层的被包围水泄不通,很难出去求援,就算有侥幸突围出去报信的,结果赶到附近的营头,却发现他们也正处于被突袭围攻的处境。
当祝家庄不远处的李遇春发觉不对劲,收到了轻骑警报时,已经晚了。
此时已经入夜。
前营打祝家庄打了三次,结果这个地主庄园异常的硬,守卫也十分顽强,城头上甚至还有火铳及不少弓箭,前营折了不少人,也没攻下。
本来李遇春也不在意,今天打不下,明天再来打,一个小小乡绅庄园,还能顶的住他这七八千人?
那五百鞑子骑兵则更是袖手旁观,根本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这一路东来,他们好处倒是收了无数,但半点脏活累活没干,就一路轻松的晃荡过来,早早就立起营账,吃酒烤肉甚至玩女人,打仗抢劫这种活,让李遇春干就是了。
后面的营头好久没有联络,李遇春发觉不对劲,轻骑前去查看,只发现了一处处战场,看到了许多赤身无头尸体。
一下子失踪了十几个营头,李遇春也不由的大惊。
连夜下令全军警戒,命令剩下的各营迅速向他靠拢。
他还亲自赶到满州大人营中,向带兵的甲喇章京几什哈报告和请求协防。
可搂着女人喝的面色通红半醉的几什哈却没在意,反而嘲笑李遇春的无能,三四千人居然半天时间就没了。
“几什哈大人,先前各地报这边出现了许多乡团,本将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辞,如今看来这里面大有问题,本将猜测,可能是有一支明军到了此地。”
“明军,这里哪还有什么明军?一群乡绅地主的家丁护院,带着一群泥腿子,就把你的几千人给吃掉了,李遇春,你可真无能。”
堂堂副总兵被一个游击骂,可李遇春却不敢反驳,只是再次提醒说,他们遇到的肯定是一支正规官军,至于哪来的,有可能是之前南京溃逃到江南的兵,比如杨文骢、刘孔昭或者沈犹龙、陈梧、王朝先等这些人,也有可能是从浙东过来的王之仁、黄斌卿或张名振等,总之绝不可能是一群地主乡团,他们没本事同时发动十几场袭击,还能把他的十几营人马统统吃掉。
这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非常恐怖,尤其是必然早有谋划,其指挥布局能力很强,不可能是地主们联合起来能做到的。
几什哈将怀里女人推开,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若真有你说的什么明朝大军,那倒有些意思了,我正觉得这一路上有些无聊,哈哈,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但不管他是你说的杨文骢还是刘孔昭又或是什么黄蜚、吴志葵、陈梧等,只要敢来,我都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正好向博洛贝勒请功。”
第86章 入城
整个嘉兴似乎都乱了起来。
海盐县城中,海宁守备郑继武刚刚接到一封信,鞑子所授伪嘉兴总兵李遇春正率部前来,却在澉北遭遇袭击,且损失惨重。
“澉浦北面哪来的兵马?”
他妹夫朱大纲也望着地图疑惑,自他们杀伪将反正以来,是向崇明义阳王监国上表的,义阳王那边也派了使者前来,授封二人官职。郑继武被授以嘉兴副将,朱大纲为协守参将。
只是义阳王虽给他们加官晋阶,却并没能派兵来援,两人在海盐日夜提防,招兵买马,却也依然势单力薄。
这些天早传闻杭州虏帅派兵来讨,海盐城中各方势力也是暗流涌动,郑继武甚至已经抓到了好几个暗里派人往杭州通虏报信的士绅豪强,这种情况下,郑朱二人也只得坐困愁城,哪还有余力管其它。
“会不会是陈大帅回师?”
此时的二人还不知道先前南下的陈梧已经在宁波折戟沉沙,脑袋都丢了。
“陈大帅回援,怎么没派人来通知我们?”
“现在怎么办?”
郑继武拍了拍脑袋,也有些头痛,“派几个弟兄去澉北那边打探一下。”
“要不要带兵去增援?”
“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先守好海盐。”
“也好,但愿陈大帅这回能够击败李贼。”
两人心里认定应当是陈梧率兵回援了,毕竟陈梧原是嘉兴大将,他们也算是陈梧的老部下了。
“不过既然陈帅回援,那咱们也就不再是孤军独守。”郑继武眯起眼睛,“最近海盐不少大户暗里蠢蠢欲动,他们在谋划着什么我们也都清楚,甚至这些人暗里一直在跟外面通风报信,随时打算给贼虏开门献降。”
之前郑继武也只抓了几只小猫小狗斩了以杀鸡儆猴,但对那些势力较强的家族没轻举妄动。
“把这些国贼汉奸先肃清了吧。”
朱大纲倒有些犹豫,“现在动手是不是太早?而且咱们也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