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禀县丞大人,小人昨日在这间作坊买了一块乳脂,回家煮食后,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小人告这‘陈氏乳脂’作坊,居心不良,售卖不洁食物,侵害小人身体,申请查封此坊,不得售卖乳脂,并赔偿小人医药费和误工损失三百布币。”
石县丞:“被告,你可是这‘陈氏乳脂’作坊的掌柜。”
陈伯:“小民是。”
石县丞:“刚才牛二所说乳脂,可是你家所卖?”
陈伯:“小民的作坊,确实制作乳脂。可他......”
石县丞:“可他什么?”
陈伯刚想说那天他和“麻坑”脸来作坊收例钱,抬头见陈平用眼神制止他,就把话咽了回去。
石县丞见陈伯不再言语,问牛二道:“牛二,你所说的乳脂,现在此作坊内可有此物?”
牛二:“回大人,小人看见现在柜台上正有此物。”
石县丞:“来啊,带牛二指认实物。”
第51章 县丞之心
皂吏拉起牛二,来到柜台前。
牛二指着柜台上已经切好的,还没售卖给顾客的乳脂:
“就是这样的乳脂,我就是吃了它,才坏的肚子,害得我跑肚拉稀,折腾了一宿,到现在浑身还没力气呢,这不良的商家。”
皂吏马上上前,取了乳脂,连同牛二,再次回到县丞面前,牛二依旧跪回原位。
皂吏:“禀县丞大人,牛二指认,使其吃坏肚子的乳脂,正是此物。”
说着,皂吏将盛有乳脂的盒子,呈了上去。
石县丞看了看那还冒着热气,雪白的乳脂,喉头结上下动了动,咽了一下口水,转而问陈伯:
“被告,既然牛二所指乳脂,确为你家所卖,说明牛二所诉是事实喽,你还有何话说?”
陈伯:“我,这......”
他一时无辞,不知所措,抬起头来,求助于弟弟。
陈平从容淡定地看着他,示意他先不用说话。
陈伯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他家的乳脂吃了会闹肚子啊?”
“怎么会呢,我都买过好几次了,没闹过肚子啊?”
“会不会是吃别的东西吃坏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说话,看掌柜的怎么说。”
见陈伯低下头来,石县丞心里暗喜:看来这作坊的主人,不像儿子和‘三角眼’说的那么难对付,从眼前的局面看,也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主,这作坊看来石家吃定了。
肚子里这样打着算盘,表面上,还要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目的是把这出戏唱到底,好让现场的人心服口服。
石辛开口说道:“既然人证、物证俱全,被告也无话讲,本案事实已经明了。”
“原告确系吃了被告的乳脂,造成身体受损,被告理应承担赔偿原告医药费和误工费三百布币的责任。”
“现已查明,‘陈氏乳脂’作坊出卖不洁食物,对他人身体造成损害,本官判定事实成立,按例先将作坊查封,详细勘察原因后,再做定夺。”
紧接着冲着皂吏命令道:“来人哪,着将本店查封,再做审议。”
说罢,石县丞示意皂吏们动手。
“慢着。”
正在此时,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陈平,终于说话了。
陈平现在已经明白了眼前这幕闹剧的原委。
这牛二,分明是早已设计好的原告,所谓的吃坏了肚子,明显是“碰瓷式”的诬告。
丞史及皂吏,都是县丞的手下,充当不同的角色。
这伙人分明是演绎的一场不甚高明的“苦肉计”。
可惜,这种小伎俩,在一代阴谋大家陈平面前,漏洞百出,破绽满地,简直太小儿科了。
观察判断已毕,陈平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大胆,谁在此大声喧哗?”石县丞大声喝问道。
陈平上前深深一揖:
“禀大人,晚生姓陈名平,是被告之弟。晚生有话要讲。”
陈平之所以用“晚生”来称呼自己,是为了表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
在当时,读书人是诸侯各国宝贵的人才资源,只有一些实力之家,才有条件送孩子读书,而“入室”教育,也是晋升官员的基础。
所以,即使在魏国也是一样,读书人享有高于普通人的身份待遇,比如像见到官吏,除非特殊情况下,只需拱手作揖,无须下拜。
另外,陈平表明自己与陈伯的兄弟身份,意味着他有权替兄长辩护。那时,还没有律师这一西洋后来传过来的玩意,一般情况下,都是自己辩护或者由直系亲属进行。
读书人加上兄弟的身份,使陈平具有了参与辩护的双重身份,这比他直接跪在县丞脚下当被告,无疑要主动得多。
石县丞对此多少感到意外。
石辛昨晚从他儿子石涧嘴里,知晓了“三角眼”栽赃“陈氏乳脂”食物不洁的“苦肉计”。
在之前,石涧也多次在他面前,说那个城外好吃的乳脂作坊,搬到城里,还在县前正街的集市上开了门店。
听说每天那作坊日进百余布币,这在全城的店家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旺铺了。
对于官商通吃的石辛来说,眼皮底下摆着这么一个肥肉,怎能不让他垂涎三尺呢。
所以,当儿子说要夺下这间店的时候,他略一迟疑,就点头默许了。
之所以迟疑,完全是由于他心里对新来的县令有所顾忌。
这个新来的县令,仗着大梁做官的岳丈势力,对自己这个地头蛇,颇不以为然,时时摆一摆上司的臭架子,处处限制他的权力,使他如鲠在喉。
这段时间,与以前自己在全县一手遮天的境况不同,好多事情县令都要过问,大事小情喜欢掺和进来,搞得他对那些该收的钱也不敢收了,该办的事,也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对此,石辛选择了隐忍,以他在官场多年的经验,明白这只是暂时的过渡期。任何一个新官上任,总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官威,体现自己的存在。
但俗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在石辛眼里,这句话里的“官”,就是上面委派的县令,而作为坐地户、地头蛇的县丞来说,任凭县令换来换去,他就像是那五进院落的衙门一般,是铁打的。
只要自己不出现太大的过失,被这个当头上司整下去,时间和机会就会站在他这边。
所以,自年初县令上任以来,他一直避免被到处找茬的县令抓到什么把柄,使自己在和县令的暗中角力中,处于下风。
只要不被县令整掉,全县大大小小的士绅和官吏们,就不会都倒向县令那边,这阳武县的天下就还是石家的。
石辛默许儿子霸占作坊的原因,自然不必说。
对于日进百币的乳脂作坊,这个肥硕的“现金奶牛”,就这么听之任之地放过,显然不是石家做事的风格,也不会因为对县令有所顾忌,或者良心发现而放弃。
倘若放在以前,三下五除二,石涧和他的那些手下,早就拿下了。
但石辛告诫儿子要“智取”,是基于稳妥的考虑,毕竟这只是一件较往常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次“霸占”。
他只是叮嘱儿子,尽量不显山不漏水的巧取,不要硬来,免得闹出事体来,惹得县令过问。
第52章 盘问牛二
对于这一点,石涧当然不能和下边的喽啰们说明,所以,这些一贯靠刁蛮耍横惯了的混混们,一直纳闷为什么石涧对乳脂作坊这么仁慈,还逼着“三角眼”出了这么个计策。
最终,连他这个一县之丞,也不得不在儿子的央告下亲自出马,动用公权力来解决问题。
何况所谓的“公权力”,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公器私用”的工具,是非曲直,最终还是握有权力的人说了算,也就是所谓的“衙门就是我,我就是衙门。”
对于这种栽赃式做局,再借助掌握着可以随意量裁的权力,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实现霸占作坊的目的,就像以前做过的很多局一样,石辛觉得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当然不知道,后世有比他更嚣张的如米国国务卿之流,靠一小瓶洗衣粉就可以动用国联,悍然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对一个主权国家的侵略战争,完全将无耻与厚颜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古往今来如出一辙,这样大大小小的政棍们来说,如果凡事都讲事实、讲道理,那怎能对得起培根老先生的“政客是世界上最卑鄙的职业”这一论断呢?
再说“三角眼”的这个计策,看起来似乎天衣无缝,如果换做以前,他可不愿意为此费这个心力。
粗略盘算一下,这件案子,原告是自家的喽啰,人证可以把握;而恰好,当晚作坊里又给了他一块乳脂,物证也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原告、被告、证据都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还有一点,这种民事纠纷的小案子,正在他县丞的管辖范围内,他可以根据案情大小,选择到现场审理,无需到县里升堂。
既不用惊动县令,又能当众使之就范,先查封了作坊,再逼着他们让石涧占了干股,这样,就能控制这个作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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