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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七月新番)


  鲜血将干涸的故道重新滋润,恍若黄河复苏。
  这是为了惩罚他们在聊城、博平等地所犯的罪行,也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将第五伦残忍的一面传遍河北起义军。
  但比数百人被官兵用戈矛无情刺杀更可怕的是,第五伦发现,这数千流寇,在目睹同伴的死亡时,依然一脸麻木,并无任何惊骇恐惧之色。在被释放后,他们踉踉跄跄越过河道的样子,仿若行尸走肉。
  如果说汉时,还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那这新末,就是大多数人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这世道,何至于此?
  第五伦叹了口气,心还是软了软,让兵卒对流寇们高呼,使得不少人回过头来,茫然望向居高临下的第五伦。
  “第五公转告汝等,若开春之际还活着,可再来此地。”
  “届时,汝等若是放下兵器的流民,只想重新过安定日子,愿成为佃农好好种地,便来此投降,重新成为编户齐民,酌情减租。”
  “若仍是为害乡曲的流寇,便不止是抽十杀一了,再敢越过河界,尔曹头颅,将铺满故道河床!”
  ……
  五楼渠帅张文,早就带着部众成功越过大河故道,跑到了他们的故乡,清河郡地界上。
  驱使他们撤离的不止是第五伦的兵锋,还有无处搜粮的饥饿和恐慌,流寇是竭渊而渔,若一个地方找不到吃食了,那不管是名城大邑,乃至于皇宫京师,对五楼贼而言都没了价值。
  “该挪窝了。”张文一回头,长长的队伍比在聊城时短了不少,遂在众人休憩时,令人清点人数。
  “损失了多少?”
  “前些时日被官兵坚壁清野袭杀的有千余人,一路上掉队的两千余,又被那马校尉追杀又死千余。”
  眼看人数就少了小半啊,张文却露出了笑,比起替他和五校军挡箭,全军覆没的五幡贼而言,他们的损失算小,不算伤筋动骨。
  “换一个地方,打下个县城,将青壮裹挟上,人数就又上万了。”
  张文确实是小觑了第五伦,现在他甚至暗暗后悔没有接受招降,但已经没法回头了,为了活下去,流寇只能不断往前走。
  清河郡已经被各路流寇拔了好几层地皮,竞争也大,呆不长,他们需要一个新的方向。
  张文从聊城宰手中缴获的剑,举了起来,随手一扔,让它来决定!
  剑咣当落在雪地上,众渠帅凑过来一看,都哀嚎不已:“剑尖指的怎又是南方!”
  上次就掷了南边,他们才昏头昏脑进了寿良,打下聊城,好日子没过几天,就遇上了第五伦。流寇是为了求活,不是寻死,何苦非要头铁硬碰硬呢?
  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张文,等他做个决断,若他一意孤行还要去与第五伦死斗,那也只好对不住张渠帅,大伙可以换一个头领了。
  张文倒是机智,看出众人疑虑,知他们心意,遂哈哈笑道:“我这次所掷,是剑柄的方向!”
  “向北。”他的大拇指故意指了西北方:“走,去巨鹿郡!”
  ……
  流寇们丢弃了几千具尸骸,留下上万名直接或间接杀害的本地冤魂,使得聊城等县户口减半,拍拍屁股走了,第五伦却得在一片狼藉之上,重建秩序。
  来到寿良后投靠他的那一批门下吏,纷纷被任命为官,连黄长也得了任命,第五伦想让他做聊城宰,却被黄长婉拒。还说什么愿意给第五伦做十年门下掾,不发俸禄也行。
  “孟高这是宁为三百石,不做百里侯啊。”第五伦点着他笑,黄长很清楚,权力的大小,从来就不是用秩禄来衡量,而是距离主公的远近。
  而就在这地皇四年初,随着第五伦歼灭五幡,驱逐五楼、五校,名震河济之时,两封求援信,也先后送到他面前。
  一封是北方的邻居,平河(清河)连率谷恭遣人送来告急。
  黄长念道:“谷恭说,平河郡境内有三四支流寇,曰五校、曰青犊、曰大枪,人数多达数万之众,谷连率已被困郡府月余,如今朝廷派不出大军征伐,冀州牧也无可奈何,只好向大尹求援。”
  对这份告急,第五伦只喝着热粥,看着外头洋洋洒洒飘下的雪,缓缓道:“如今之势,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阻流寇于大河故道足矣,我部绝不主动越境攻击。”
  马援等人已将防区推进到故道,来一个打一个,但在寿良郡这几县都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匆匆外扩,于他们毫无利益可言,反而会被更多烂摊子连累。
  众人等人深以为然,耿纯更对第五伦那句“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话十分赞叹。
  可很快,当第二封信送到时,耿纯就笑不出来了。
  “梁山赤眉击定陶,城池岌岌可危,太师王匡守洛阳,畏赤眉如虎,不肯东出成皋救援,而大司徒王寻的兵卒亦在征募中,春后才能出关……”
  虽有预料,但这一天还是来了。
  耿纯很少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他朝第五伦作揖:“定陶的城防,恐怕撑不到开春了,赤眉一向最是痛恨封疆大吏,捕获则骤杀之,吾父也是无可奈何,纵观千里之内,唯独魏兵有一战之力,这才向吾等求援!”
  他说不出必救济平的理由,但仍希望第五伦能答应。
  耿伯山现在不是谁下属,也不是谁的朋友,他的身份只有一个:一心只想救得父亲性命的儿子!
  他对第五伦再拜:“我想借兵!”
  ……


第204章 患难见真情
  外头的雪依然在下,不知何时会停,而阳平县寺厅堂内烛光摇曳,众人各怀心思,黄长陷入思索,耿弇则看着第五伦,想知道他会如何决定。
  第五伦见耿纯如此恳求,却肃然道:“借兵?伯山是以下吏身份,还是以朋友身份?”
  言下之意,若是下吏,那就是公事公办,若是朋友,则另当别论。
  耿纯抬起头:“这一刻,是朋友。”
  “善。”
  第五伦露出了笑,对耿纯道:“子路有言,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自常安郎署一见后,你我相识五载,伯山没少助我。你我能共患难,亦能同富贵,今伯山之父有难,我焉能坐视不管?这‘借’字,伯山请收回去!”
  ”伯鱼。“见第五伦应允,耿纯心里一颗石头落地,他确实没看错第五伦,没上错这艘船。
  第五伦没有搪塞拖延,立刻问道:“你需要多少兵卒?才能解定陶之围?”
  此言,却让耿纯的感激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
  梁山赤眉董宪部,可不是河北的五楼、五幡等阿猫阿狗能比的,乃是两月前击破更始将军、太师十万王师的赤眉主力啊!如今董宪自称将军,聚众五六万,横行济平,要想击败这支士气高昂战斗力颇强的赤眉,需要多少人呢?
  哪怕耿纯孙、吴、白起附体,起码也得一万才能和赤眉正面抗衡吧,可这个数,第五伦自己都凑不出来。
  那就打个折,五千?若如此,第五伦的主力也就只剩下猪突豨勇了,非要魏成倾尽全力、舍己为人,这种事,别说下吏不该做,身为朋友,都不好开口。
  晓是耿纯素来机敏智慧,可究竟要如何解定陶之困,亦是一筹莫展,
  虚张声势?狐假虎威?董宪刚刚将朝廷的布老虎戳破,哪还有威可借啊,反倒是青兖各郡畏赤眉如虎,就算耿纯有本事伪称朝廷十万大军至,你当董宪会害怕么?
  见耿纯沉吟,一向善于琢磨上意的黄长乘机道:”主公,下吏以为,定陶难救。”
  耿弇一听就火了,呵斥于他:“你这罢癃,懂兵事么?”
  “我不懂兵事,却懂形势。”
  小矮子伸出他的小短手,一板一眼说起理由来:“魏成与定陶,相距五百余里,来回逾月,远水不能救近火,此其一也。”
  “就算魏兵倾力而出,寒冬腊月,五百里趋利,士卒必将损耗严重,弩不能张,甲胄冰寒,战力大减。如何能敌以逸待劳的数万赤眉?一不小心,反而会丧师于外,此其二也。”
  “还有,大河赤眉迟昭平部虽然撤走了,却仍在对岸盘桓,游走于青兖两州,到处裹挟青壮,她还让人宣扬,说击破元城烧了皇庙则河水将复归原位,下游被灾之民信以为真。迟昭平又与泰山郡的赤眉别部城头子路等联手,日益强大,兵势不亚于董宪,唯一能挡住她的,是滔滔河水,可如今天寒地冻,大河随时可能冰封!”
  “强敌在侧,焉有余力去救定陶?此其三也!”
  黄长长拜:”故而下吏以为,此事乃挟泰山以超北海,是不能也!“
  黄长今日却是超常发挥,句句在理,连耿纯都无话可说,这也是他先前劝第五伦不要管邻居清河郡求援的原因。
  可一旦事关自己血亲,从来就不是能心平气和讲道理,人都被情绪左右,哪怕知不可为,亦要为之!
  耿弇也上了头,只道:“大尹,从叔先前带了两千更始败兵归来,壮大了魏地,如今耿氏有难,何不予吾等两千兵?”
  这就是年轻人不会说话了,耿纯遂拦下耿弇,朝第五伦作揖:“我亦知魏地强敌环伺,只请伯鱼予我两千流民兵,这缺额,由我的徒附族人来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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