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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 (七月新番)


  “大概是全家被匈奴灭了门,或被掳走了。”
  “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人,家在哪个里啊。”
  “毕竟是吾等乡党,一起埋了吧。”
  “埋在哪?”
  “大河西岸。”蒙泽提议,第五营战殒的士卒,也葬在那。
  他们回到半月前战斗的地方,在墓园边上掘了十多个坑,将头颅妥善安置,因为不知道各自名字,只能插块木板,表示这是新秦中受难百姓之墓,然后就在原地伫立良久。
  蒙泽只对他们发誓:“有吾等守着贺兰山下廉县西长城,必不使胡虏破塞而入。而有朝一日,我必如吾祖蒙将军一般,出塞击胡,让胡虏再不敢南下牧马!”
  毕竟是年轻人,低落只是一时,很快又嬉皮笑脸了,蒙泽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解,问他们的军候万脩道:“任军候,按理说,伯鱼校尉应当接管整个新秦中防务,但为何梁丘赐那两千属下都不让他管,而交给了那窦融,凭什么?”
  “凭他是更始将军嫡系。”
  万脩也不太懂这里面的道道,只听第五伦和马援议论时,提及新军中有嫡系和杂牌军的区别,将军们更信得过故吏或友人子弟、亲戚。
  窦融是大司空王邑小妻之兄,从征翟义,廉丹也做过王邑部下,这关系明摆着,所以窦融没费力也能得头功。
  而第五伦简直就是后娘养的,全靠实打实的战绩,才能在廉丹奏疏上占据几个字的位置。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朝中无人呢?
  “梁丘赐麾下的烂兵不来也好。”
  万脩宽慰士卒们道:“否则以伯鱼校尉那嫉恶如仇的脾性,定要再杀得人头滚滚!”
  ……
  而黄河以西百余里的卑移山(贺兰山)脚下,第五伦正和马援在此纵马而行,探查此处地形。
  驻马望着冬日里白雪皑皑的贺兰群峦,马援只道:“第五营升级成了第五曲,伯鱼如愿以偿了。”
  第五伦摇头:“哪有一个曲,不过是两个营,然后吃着三个营的空额。”
  一个营是猪突豨勇为主,依然驻扎特武,另一个是在廉县、灵州招募的本地人居多,他们驻于廉县,负责与燧卒一起守备贺兰山南麓的缺口。
  这就是日后所谓的“贺兰山缺”吧?南北走向的贺兰山,如同一道巨大的城墙,护卫着后套平原,不但挡住干冷的风,无边无际的沙,也挡住了胡马的觊觎,寸草不生的山峦和犹如锋刃的群峰,是难以逾越的天险。
  唯独南部有一条路通往塞外,这儿本来有汉时修筑的土垣长城,它拦不住人,但若用得对,却可以挡下胡虏的马。
  但自宣、元后守备松弛,边卒裁撤,只剩下寥寥少数,陆续出现的损缺没有及时修补,充当烽燧警戒之用,使得匈奴人大队人马轻松进入。
  重建武备,这是第五伦要立刻着手的事,而不是忙着争权夺利。
  “文渊,虽然如你我所料,让功与窦融,交出一个更始将军需要的故事让我当上了校尉,但我并未感到高兴与得意。”
  第五伦朝地上啐了一口:“我只觉得恶心,好似吃下了一堆蚊蝇。”
  马援闻言哈哈大笑:“伯鱼明白我当年弃官出走的缘由了?是否也要弃印亡命江湖?”
  “我可舍不得。”第五伦摇摇头,马援也不戏言了,只问出了他已经忍许久的话。
  “伯鱼,你从军赴边,努力经营,不贪财帛,不爱美色,一意苦练士卒,收纳人心,究竟想做什么?”
  第五伦凝望贺兰山:“也不瞒文渊。”
  “我只是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
  第五伦喃喃说起他对这个世界的最低期望。
  “皇帝的制诏,不会朝令夕改。”
  “钱是简单好用的,能用十年一百年,不必担忧明日就废除。”
  “粮食是平价,不高也不低,农夫和工商都不会吃亏。”
  “赋税田租,一年只用交一次,服徭役不用如生离死别。”
  第五伦说着说着,仿佛又看到了这两年来种种奇异见闻,让人又想捂着肚子大笑,又想长歌当哭。
  他渐渐愤怒起来,仿佛在对着贺兰山吼。
  “士卒能好好杀贼御虏,不要将刀砍向无辜百姓。”
  “倘若立了功,也能够被如实上报得到封赏,而不用像吾等一般,殚精竭虑,勾心斗角,分明是堂堂正正的有功之士,却得像乞儿一样,向无功之将求赏,最后落到手中的,不过是他们嚼剩下的残羹冷炙!”
  “我最希望,百姓能安居乐业,不必担心忽然加赋,不用溺死自家婴孩,不用在承受天灾之余,还要忍受更加暴虐的人祸,不用流离失所,最后变成路边饿殍!“
  真怀念后世啊,这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回到古代,回到这满是荒诞的时代,竟是如此可贵。
  马援听着第五伦难得一见的暴怒,良久无言,最后只道:“如伯鱼所言,这天下病了。”
  “病了很久。”
  马氏在汉时大起大落,深刻参与了朝堂争斗,马援也由此知道很多事情:“汉武帝时,天下近乎土崩,就差点病死过一次。好在昭宣中兴,与民休养,改善吏治,调养过来了。”
  “但病根没去。”
  “打个比方吧,元帝时,有疾在腠理。”
  “成帝时,病在肌肤。”
  “哀帝时,病入于肠胃。”
  马援道:“正如古时扁鹊所言,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肌肤,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都还有救。”
  “可如今,被新室治了十多年后,病非但没好,反而深入骨髓。膏肓者,司命之所属,神医也无可奈何。这就导致如今这天下,竟是处处朽烂,毒瘤遍体,割都割不完,而世事,也早就偏离了它该有的样子。”
  “所以我才说,哪怕将头换了,也无用。”
  马援重拾了烽火燃起前,他与第五伦、万脩在黄河边的议论:”当日伯鱼说有办法,什么办法能救天下,能让这世道回归正轨?”
  “天下不是人,它不止一条命。”
  第五伦道:“或许像传说中南方梧桐木上的凤凰,衰朽之际,烈火后却能涅槃重生。”
  “说得容易,如何重生?”
  “需得万千有志之士,改天换地,再造乾坤!”
  第五伦指着万古不变的贺兰山:“有山如砺,我便想做成这样的事!文渊可愿同行!”
  “好一个第五伦。”
  马援却没有正面回答,看向第五伦,只嗟叹道:“伯鱼啊伯鱼,当年我扔了官印,带着君游潜逃,约你同行时,你是否有些犹豫?”
  何止有些,是十分犹豫啊!时至今日,第五伦也不羞于承认:“当时只觉得文渊真乃大丈夫,什么都敢做,不像我,畏首畏尾,思虑太多。”
  “可现在。”马援对第五伦侧目而视,对他作揖道:“反倒是我心怀迟疑,深深敬畏你的志向了!”
  ……


第115章 三顾
  十一月的塞北,天寒地冻,第五伦口中的“塞上关中”早已不复秋时清爽,朔风凛凛,瑞雪霏霏,远望贺兰山如玉簇,山腰层林似银妆,至于他们住的障塞……
  直接冻成了冰坨坨!
  因担心胡虏入冬后饿不住,又来打草谷,第五伦离开特武县,在距离长城不远的卑移障中常驻,此刻正跪坐在土炕上读兵书。
  好在这儿农稼秸秆不缺,若是不足,还有干牛粪来凑合,足够大军烧到开春,第五霸担心孙子冷,从关中给他捎来的那车煤球,得贵客来了才能烧。
  门扉被推开,一个满身是雪花的人钻了进来,却是万脩,他擦去了胡子眉毛上的雪渣,却不应邀上炕,只恭恭敬敬地向第五伦作揖,汇报了边墙的守备情况。
  万脩待人恭谨,这要是马援,早就笑着爬上来了胡坐。
  “校尉,各烽燧均未见胡虏动静。”
  自上次入寇后,边塞忽然又平静下来,想想也是,贺兰山以西多是沙漠戈壁,连羊都放不了,最近的大部落在四百里外斗地,若非上回乘隙而入,确实很难过来。
  但第五伦只叮嘱万脩:“向廉县、上河城通报消息时,就说边墙常有胡骑踪影出没,只是隔着太远,才没燃起烽烟。”
  万脩不解:“这是为何?”他恍然道:“校尉莫非是要养寇自重?”
  “这只是其一。”
  第五伦道:“人都一样,死都不怕,就怕不安逸,命都不要,就要安逸。”
  “上次入寇,不就是承平六十年,安逸太久的结果么?哪怕与塞外开战,仍想着胡虏已经太久没有来过,心存侥幸。结果被一群牧民捅到大河边,奇耻大辱。这数月来新秦中好不容易才重拾武备,知耻后勇的子弟踊跃加入第五营,训练骑射,绝不能让他们再松懈下来。”
  万脩应诺,第五伦又问他:“文渊何在?没同你一起回来?”
  “文渊这几日爱上了燧卒的日子,此刻不知在哪个燧上蹲着。”
  “他也不嫌冷,我这屋里的炕不暖和么?”第五伦骂骂咧咧,总觉得最近马援在故意躲着自己。
  经过大半年相处,第五伦已经认定,马文渊,就是能出将入相的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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