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先前所言,直叫张叔夜先灭梁山。”
说着也不等种师道再反对,更言道:“种师道,你也莫闲着,那江南的贼寇,连连坏我大事!”
“今日既然北面已然有人对付,你就带军去往南方,把那江南的贼寇灭了!”
赵佶嘴里说的大事,这朝里的文武也大概知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他那万岁山的事情!
自从江南那富饶之地亦起贼寇,从苏杭来的花石纲就算彻底断了,对那赵佶的万岁山建设,那影响是极为重的。
要不是实在天下大乱,诸臣纷纷劝的赵佶要先急后缓,先得平定离着京城近的贼寇才好。
对于自己性命,所有人必然都重视的很,就是赵佶,自也不例外。
而今总算北方一寇已灭,稍稍缓了口气的赵佶,自然又要惦记起南面的事情。
让种师道去攻伐,倒也不算是临时起意。
天子有令,种师道不敢不从,纵然心中还有话说,当下也只得受命作罢。
千万别以为这忠良之臣就等同于谏臣,能身居高位不倒,自懂得揣摩圣心。
眼下知不可为,种师道也暂退一步,只等日后形式变化,陛下心思撬动,再做谏言就是。
...
却先不提种师道伐方腊的失去,先说张叔夜这处。
自打梁山来的信之后,那梁山倒是言出必践。
不光对外放出豪言壮语,说是那辽人若是敢来,就举军攻伐,更是收拢兵马,兵锋只对辽人。
就说壶关那里,闻说张青也是暂且离开,只留了个大将镇守那处。
光就明面上的动作,梁山那群人倒是还真打算先与自己联手的模样。
而以辽人为先的张叔夜,见梁山如此,也调动兵马,重兵看着那辽人之地。
虽是没有与张青回信,也没什么口头上的承诺,两边却也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
只是这默契还没真正开展呢,张叔夜就收了朝廷来的指示。
而当见得莫管辽人,先杀贼寇的诏令,张叔夜那是直在心头高呼“陛下糊涂”!
大宋今日如此风雨飘摇,乃是民心不可依,人心思变之果。
若不然,不论说是梁山还是那方腊,可都是农民造反!
不把百姓逼的那程度,实在不应有如此场面。
如今倒是好,这辽人来了,不打辽人,反是对这些造反的农民要赶尽杀绝。
天下民心必失,大宋完矣!
张叔夜想着这,那是连着手都开始颤抖了。
要是梁山容易对付那也就罢了,能快速剿灭贼寇,再对辽人,总也不耽搁。
只是这梁山那是实在不容易对付啊!
就说平灭田虎的过程,张叔夜虽然知道的不是一清二楚,然晋军几万大军都丢在壶关里,那可非是寻常贼寇的本事!
不妥啊!
实在不妥啊!
然诏令已在,自己又不能违,张叔夜是直把张青的信与陛下诏书放在一块,那一时之间,心头沉重,不知如何做是好。
...
“将军!前头有军情来报。”
张叔夜正是心头纠结万分,不知如何是好,那外面的动向却不会因其的忧虑而按下一个暂停键。
知道怕是辽人有动,张叔夜只得按下心思,唤人入内。
而当下进帐的,却是那大刀关胜。
且见其面色潮红,见得张叔夜,直拜下呼道:“将军!威州里来了消息,那辽人已然入我河北。”
“那田虎好生无耻,直把那辽人带的沁源县里头!”
“沁源县是田虎发家地方,实在是熟悉的紧。”
“辽人入此地,竟然悄声无息,直是等边上几县反应过来,才叫咱们得报!”
关胜说了不过几言,整个人却已经激动的站起了身。
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直顾着自己愤恨呼道:“那田虎实在可恨,梁山那群人没能杀的他,也实在可惜。”
“不过眼下再也轮不得那梁山,只求将军下令,我即刻就往沁源县里,把那辽人与田虎,皆杀个干净去!”
第270章 张叔夜相邀
关胜很激动。
瞧的他那模样,是压根就没想过放任辽人不管。
只是关胜没想过,张叔夜却不得不想。
眼下面对关胜,拿了诏书的张叔夜,却不得不给其泼个凉水。
却见张叔夜面上带的几分无奈神情,手上微微一抬,便让那关胜闭上了嘴。
心头更是仔仔细细的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关胜将军先且勿急,先看看咱们陛下给的诏令再说。”
关胜一听这话,那火热的心思当即就冷却了不少。
再瞧的那诏书,直一时有些发愣,不知如何来应。
说的难听一点,这张叔夜是怎么想都没想不到,这大宋的天子,根本不想管辽人。
且看那诏令里头是如何写的?
“先杀贼寇,再灭辽人,万不能差错顺序!”
这陛下不是不知道辽人来了,那就是不想管啊!
怎能如此!
关胜心思变换极快,是先懵后怒,直就把那诏令一甩道:“又不知是谁人主意,如此妖言惑众!”
“将军,咱们赶紧谏往陛下那去,说的此事之重,万不能坏了大局。”
张叔夜听得眉头不由又紧紧皱着,他在朝里摸爬滚打的太多了,早看出此中不简单。
既然能有此诏令,那就不止是陛下的主意,更是周边诸臣的主意。
至于说的那诸臣是谁?
陛下听不到乡野间的唾骂,张叔夜还是听得到的。
能如此“卖国求势”,必是那帮子人了。
自己就算再去谏言,又能有什么用处!
明白这些的张叔夜,直连连摇头道:“陛下诏令已至,咱们多说无益。”
“还是好好思量思量,如何应此诏令才是。”
关胜听得大急,两手攥着拳头,一手更是直在胸前,一副要出击的样子。
面色微微涨红,直起着极高的嗓门,也不管外人听不听得着,呼喊道:“应此诏令?那如何能应?”
“难不成,咱们就当真不管辽人,只对梁山动作?”
“此必为万人唾弃,日后遗臭万年,可不能受啊!”
关胜重名。
就说自己那姓氏,就不许的自己坏了名声!
那特娘的要是不管辽人,这辈子都难抬起头!
而关胜眼见张叔夜似乎不为所动,脾气也再忍不住。
拳头攥的死紧,有些无礼呼道:“将军若是铁了心的不管,那也休怪我关胜无礼。”
这说着,又是一副不管不顾,就要转身去带军自往北去的模样。
关胜这人啊,哪哪都算好。
能练兵,能打仗,更有军心可依,唯独就是有时候脾气也急切的很。
张叔夜自感无奈,觉着此中微妙的把握,也只得由自己来把握。
心下有些心焦,却也直拉着关胜道:“关将军此一去,日后如何面对圣上?”
“自绝后路与朝廷,莫不是也有心思上那梁山?”
这一故意的反问,倒是把关胜脚步给停住了。
关胜倒是也晓得张叔夜品性,必不是故意如此想的,只是言语上激的自己。
直也缓了缓脾气,反身掏心窝的应道:“将军啊!那是辽人,辽人啊!”
“那是我关胜拼的命,也要去伐的人!眼下就咱眼前,可能视而不见?”
“咱也不说别人,就光光说的那梁山贼寇!”
“就说那群贼寇,也晓得什么是民族大义,咱们为将者,不,咱们习武之人,可不知其大义所在?”
听得关胜那心里话,张叔夜总算也说出了自己打算。
只见张叔夜是紧紧盯着关胜,一字一句道:“如今忠义难有两全法,我却有个思量,许能化解咱们的尴尬处。”
关胜听得没搭腔。
虽然脾气是急切,其却也晓得这事不好解决。
要不是清楚这些,关胜倒也不会发的这般脾气。实在是不知如何应对,直暴躁的要去伐那辽人。
眼下听得张叔夜有主意,直闭嘴听着,也不知是何高明思量。
却听那张叔夜接着道:“如今梁山摆开架势,一副只要对付辽人的架势,倒是对咱们也有益处。”
“我欲去请那梁山之主张青一叙,当面瞧瞧他到底何意。”
请那贼王来?
关胜是压根没想到主帅竟然是这主意。
再细细一想,这想法虽然是好,然难度也大。
且叹道:“若叫那张青来会,却怕引的那梁山大军入内。若不叫其引兵,怕其也不敢来的。”
张叔夜哪不晓得这些,其似乎早也是思量妥当。
直就道:“咱们就与那梁山人约在威胜州里去见,却还怕那张青不答应不成?”
威胜州里相会?
一听这话,关胜也明白自家主帅打算了。
当即大喜,更连叹主帅这英明决定。
...
张青写完了给张叔夜的信,也就不管那边的宋军了。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都做了,那接下去也不是自己忧虑就能忧虑得的。
好在种种迹象都表明,那赵佶当真被自己给算准了。